然後把裝解藥的瓷瓶扔給我說:“這是我用命換來的定情信物,好好收著。以後的路,隻能靠你自己了。我得多吃點肉補補。”


    一句話又引來一陣大笑,在大家對常書的調侃下,我們深夜在沙漠裏的這頓飯,算是吃得有滋有味兒。哨子和我們已經混熟,相比潘大花,他算是“正常”多了。


    再次上路時,氣氛比之前要好很多,潘大花雖然展示了她的手段,又提高了她在我們之間的地位,但是能手下留情而且為了我們能輕鬆吃飯,知趣的躲進車裏,無形當中也向我們詮釋了潘家並不像傳言的那樣不食人間煙火。


    像這樣的一個女人,雖然神秘而且潑辣,但是卻怎麽也想象不出她會將人的屍體煉成傀儡來操縱倒鬥。在我心裏,那應該是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妖豔巫婆,怎麽也不應該是一個美貌的妙齡少女。


    氣溫很低,我們剛剛吃飽喝足,卻比中午的高溫好很多。我困意襲來,很快便睡著了。醒來時天已見亮,我看了一下時間,早上六點五十。田青和梁太在車角熟睡,常書和老呂不見了蹤影,想必是替換他倆在開車。


    王胖子也不再蜷縮在箱子裏了,此時正趴在車後頭陽光能照到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麽。車行駛在一片沙湖中心,柏油路如同一把利劍將沙湖一分為二。


    朝陽漸漸上升,陽光打在我們臉上,車內的人陸續醒來。沒有人說話,好像在迴憶剛才的夢境,又好像沒有完全醒來,大腦仍然處於休眠狀態,這是明顯得過於疲憊。


    到達若羌時,氣溫剛剛升上來,我們在預計的時間趕到目的地,免於承受那地獄般的高溫。


    我問了金豆,那陵格勒峽穀在若羌的哪個方向。金豆說在東麵,中間隔著方圓千裏的沙漠和沼澤。金豆推斷,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很可能就在那片沙漠中。他說米蘭遺址在若羌縣東麵八十裏的地方,米蘭的皇陵應該不會太遠,我們至少不用吃太多苦就能找到古墓。


    在若羌等了四天,努爾巴依的駝隊才徐徐趕來。他們一共二十一人,雖然全都包裹著頭巾,但是頭發裏卻滿是沙子,身上更是慘不忍睹。我注意到駝背上到物資還是原來的樣子,看來他們真的沒敢對這批裝備動手腳。


    駝隊在縣城休息補給,又是一天的時間。傍晚時分,我們舍棄汽車,跟著十二隻駱駝的駝隊一路向西直接進入沙漠。


    記得金豆說過米蘭遺址應該在若羌的東麵,沒想到潘大花卻帶著我們一路向西,本來我還想問一問原因,但是想到常書的左手,卻還是沒能鼓起勇氣。


    沙漠的夕陽很是壯觀,隻有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到那種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到意境。


    努爾巴依手托著羅盤,不時的看上幾眼,來確定此時的方位。他囑咐我們穿上防沙鞋,盡量踩著駱駝的腳印走,那樣會省力些。我們晝伏夜出,不出意外的話,將會在天亮時趕到一處綠洲休息。不然的話就要在烈日炎炎下的沙漠裏休息了。


    我們的裝備大都在駝背上,但是之前有金豆的提醒,所以身上都帶有武器。老呂和沙老海時刻盯著努爾巴依和他手下的舉動,不敢有絲毫鬆懈。我道落的清閑,剛開始還頗有興致的討論沙漠的美景,特別是夜幕降臨之後的星空,更是讓人心曠神怡。但是後半夜,疲憊加上突然的降溫,使得我隻能把心思都放在腳下的路上。


    一望無際的沙海,每個浪頭都是大小相似的沙丘或沙山,我們繞過陡坡,避開背風麵鬆軟的沙地,盡量在迎風麵和沙脊上行走。迎風麵受風蝕作用被壓得很實,比較硬,在上麵行走會容易很多。而背風麵主要是風積形成的,比較鬆散,在上麵行走陷入較深,會很快的消耗體力。我們每小時休息十分鍾,一夜下來,直線距離也就三十多裏。


    天亮時仍然沒能看到努爾巴依所說的綠洲,他站在較高的沙丘上手托羅盤,好一會才說到:“不遠了,再走個兩三個小時就能到。”


    好在第一天進沙漠,身體機能都還算穩定。況且目標就在眼前,所以勁頭依然高漲。果然兩個半小時之後,我們來到一處盆地的邊緣。


    站在高處俯視盆地,中間是一片湛藍的湖泊,與天同色,上下相互輝映,像是沙漠的眼睛,晶瑩剔透。琥珀的周圍長滿了草和胡楊樹,其中夾雜著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樹種。


    就在這充滿生命的綠洲中,卻看不到其他的動物,與充滿死亡氣息的沙漠一樣,處處透著詭異。


    努爾巴依收起羅盤說道:“還好趕上了,再過半個月,這片海子就會消失嘍,待到入冬之後再逐漸形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我第一次來這裏時,至少比現在大一倍。不知道還能堅持到啥時候。”


    說完帶著我們繞到南麵坡度較緩的地方進入盆地,下來後,溫度立馬涼爽了很多。


    努爾巴依一麵走,一麵跟我們講沙漠裏要注意的地方,特別是在這綠洲裏,他特意提高嗓門說道:“在這裏,越是看起來安全的地方,就越容易隱藏危險。海子四周雖然平靜,但是在這些個樹木花草下麵,卻有很多致命的毒蟲。所以等會安營紮寨的時候,要盡量避免靠近紅柳和胡楊樹。”


    然後對身邊他的手下說了幾句話,其中一人將駝背上的裝備卸下來,帶領十個人騎的六匹駱駝按原路返迴了。


    我問金豆他們這是什麽意思,金豆說這六匹駱駝迴去運送補給。駝隊攜帶的物資裏大部分是食物和水,特別是水,在沙漠裏消耗的很快,如果想深入沙漠,後續的供應必須要跟上。


    這六匹駱駝,等再次迴來將補給交到我們手上時,隻剩下四匹,途中,他們會消耗掉一部分。如果再繼續深入,來迴周轉的路途越長,他們自身消耗的就越多,到時交給我們的就越少,所以越往後越困難。


    努爾巴依使用這種循序漸進的方法源源不斷的運送食物和水,說明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長。


    他的手下將駝隊趕到湖邊飲水,他自己則圍著盆地,在有坡度且繞開樹木的地方不斷的鏟沙子。下了兩鏟之後摸了摸,在放在鼻子下麵聞聞,不知道搞什麽名堂。換了七八個地方之後,終於選定一處背光的順風斜坡。


    他的人各持一把沙鏟,左右開挖,起初沙子很幹燥,到後來略有些潮濕,不到半小時就挖出一個兩間瓦房大小的窯洞。


    挖好地窖之後,他們在海灘附近的每棵樹上砍下少量的樹枝,確保不會傷及樹的生命。然後將這些樹枝捆成幾十個三角形狀的支架,帶著樹葉巧妙的安置在窯洞的各個角落,將窯洞支撐起來。最後在洞裏支上帳篷,防止落沙和被風吹進來的沙子。


    順風的斜坡比較結實,況且不會出現塌方的情況,這麽一個窯洞看似簡單,卻蘊含不少技巧。


    努爾巴依帶人將裝備物資搬進帳篷,然後邀我們進入。


    此時太陽已經升高,外麵溫度已經達到四十度左右。進入窯洞立刻感覺到一陣清涼,伴隨著微弱的潮濕,在酷熱的沙漠中真是莫大的享受。隻是我們人數眾多,在裏麵略顯擁擠。


    常書擠眉弄眼地瞟向外麵的番大花,他趴在我的耳邊說道:“等會兒番大花要是進來,你就跟她靠近一些,這裏地方窄,有利於你們近距離接觸。這個天賜的良機,千萬別錯過了。”


    說真的,對於常書的提議我打心裏不讚同,並不是我的覺悟有多高尚,而是這種情況下,一群大老爺們擠在一起,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趣。再說了,哪跟哪兒啊就自以為是地跟人家套近乎。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女人的手段,反正我是不想自討沒趣。


    潘大花仿佛看穿了常書的意圖,她朝窯洞裏看了一眼,然後帶著一個防潮墊走向海子,挑了一個通風良好的樹蔭下鋪上。


    常書聳了聳肩,好像是說煮熟了鴨子飛了。


    當番大花剛剛坐下時,本來安靜的草叢和樹洞裏突然鑽出大量的毒蟲蛇蟻。以潘大花為中心逃也似的四下散開,好像在躲避可怕的東西,其中不乏一些響尾蛇等劇毒物種,有些鑽進水裏,遊到飲水的駱駝旁邊,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這一幕再次使我們震驚,就連一向泰然自若的沙老海也為之動容。哨子卻表現的很隨意,想必是見怪不怪了。


    常書咽了口口水,鬢角已經見汗,他感歎道:“我的乖乖,這是成了精了,要是三屍蟲、水夾子也都這麽怕她,那她不得在鬥裏橫著走。”


    我暗自慶幸,幸虧沒按照常書所說的發展,不然我得死的有多慘。


    我們在窯洞裏一直休息到傍晚才重新踏上行程,努爾巴依使用羅盤確定好方位之後,一路向西。


    走了大概三四公裏,在沙丘的頂端露出一個半米多高的胡楊枯樹,有大腿粗細,上端有被勒過的痕跡,可能是之前綁著某種東西。現在上麵的東西沒有了,隻留下一個一指深的凹槽。


    努爾巴依招唿兩個壯年,兩人合力把枯木拔出一米有餘。其中一個漢子用力晃了晃,見其非常穩固,便看向努爾巴依,尋求他的意見。


    努爾巴依點點頭,駝隊繼續出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血棺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牙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牙子並收藏血棺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