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


    “當月光照射到帽兒棺時,裏麵的東西便起了屍。”


    “你的傷是那東西留下的?”


    五哥點點頭。


    “可當時我們那多人,完全可以一起應付的。你為什麽不現身?”我不解的問。


    “那東西不是靠人多就可以對付得了的。而且,我如果在明處的話,那麽就無法防備暗處的人。”


    “誰?”


    “宿業裏的鬼。”


    “那是什麽東西?”我的腦子快不夠用了,除了會接著他的話題往下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還記得在三眼綠度母下麵的半具屍體嗎?”


    “和刀疤長相一樣的屍體?”


    “沒錯,他們就是宿業裏的鬼。”


    “那刀疤豈不是……”


    “刀疤是個例外。”


    “你之前知道刀疤變成那副模樣的原因嗎?”


    “起先我還真不知道,刀疤臨死前才將事情的真相告訴我。”


    “怎麽可能,刀疤不是和螞蟥王同歸於盡了嗎?當時你已經爬出了盜洞,離他最近的是我和老呂。”


    “誰說刀疤在閻王溝就已經死了?我是在另一個地方見到他的。”


    “哪個地方?”


    “難道你忘了嗎?黑龍和老妖婆子後來在什麽地方出現過。”


    我腦子嗡的一下:“十八泥犁?刀疤當時沒死?怎麽可能,那麽大的動靜,以人類的血肉之軀就算不粉碎,也得四分五裂。”


    “誰說不是呢,當時我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刀疤他竟然還能活著。”


    “可他為什麽會變成那副模樣?”


    “他被人注射了鬼血。”


    “是我喝的這玩意兒嗎?”說著,我將空酒壺還給五哥。


    五哥接過去並點點頭。


    “可是為什麽我沒事?”


    “你以為誰都會跟你的體質一樣嗎?普通人如果喝了鬼血就會被瞬間抽空陽氣,變得像行屍走肉一般。如果是直接注射,直接會變成刀疤的模樣,確切的來說那已經不能再算是人,隻不過刀疤心智過於堅定,所以才沒有失去理智。”


    說到這裏時,五哥抬頭看著天空,停頓了好一會,才接著說:“當時,他求我不要再追查下去,說那些東西不是凡人能染指的,是要遭天譴的。變成他那種不人不鬼的模樣才隻是個開始,以後還要承受萬劫不複的折磨,至於是什麽樣的痛苦,他沒有告訴我。”


    五哥眼神迷茫的看著桌案上的燭火,這段時間不知道遭遇了什麽,才使得他變得如此疲憊。


    五哥轉過頭對我說道:“你知道刀疤在十八泥犁看到了什麽嗎?”


    我坐直了身體,表示非常感興趣。


    “那是一個驚天秘密,如果不是刀疤事先告訴我,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那裏。”


    五哥看著燭光,迴憶著當時的情形,然後慢慢地向我講述了刀疤所看到一切:


    閻王溝我們用來逃命的盜洞內,當手雷爆炸之後正趕上整個閻王溝塌陷。刀疤隨著一股強大的吸力被吸進一個黑暗的空間。刀疤說那裏隻有黑暗,其他什麽也沒有。


    刀疤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是被某種力量吸到陰間,他想,原來並不是人死如燈滅,他首先要做的應該是到閻王那裏報到吧!


    不過還可以繼續下去,或者說換了另一種方式“活著”,想想也就釋然了。


    但直到落地的那一刻,刀疤才意識到他並沒有死。因為它能觸及到地麵和自己的身體。他能聽到附近有嘈雜的聲音。


    他很清楚,自己隻是被吸進了某一個地方而已,反正不需要吃飯,出去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他慢慢地睜開雙眼,這裏不再是那麽黑暗,隱約能感覺到在不遠處仿佛若有光。


    刀疤慢慢的朝光源爬去,隨著距離的拉近,嘈雜的聲音漸漸清晰,可以聽的出好像不少野獸在咀嚼和撕咬,其中有牙齒的摩擦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前方的牆壁上有一條高四五米,寬隻不過二十多公分寬的裂縫,光亮和聲音就從裂縫裏麵傳來。


    刀疤已經不再害怕,此時的他與死了又有什麽區別,但是當刀疤看清眼前的一切時,他便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看到真相。


    透過裂縫,可以看到一個方圓四五十米的洞穴,裏麵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麒麟蠟。


    當然了,刀疤並不知道那些是麒麟蠟。但是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覺得恐怖。


    成百上千個這種東西,沒有五官,臉上隻有一張嘴,它們憑著本能互相啃食。當一隻咬掉了另一隻的胳膊,兩個竟然會同時爭搶,然後吃掉,倒下的麒麟蠟會遭到群起而攻之,最後被吃的連渣都不剩,場麵非常血腥恐怖。


    但是數量卻沒有減少,在沒有出入口的空間裏推推搡搡的擁擠在一起。它們泛著微弱的光亮,白花花的一片,來迴蠕動看起來就好像腐肉上的蛆蟲。


    刀疤當時看傻了眼,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但他心裏清楚,如果這些怪物放出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刀疤想將它們徹底消滅,可是身上沒有大殺傷力的武器,自己連行動都困難,又怎麽能做到呢。他在裂縫邊上看著想著,眼見著幾十上百的麒麟蠟慢慢被吞噬,卻又不知從什麽地方將空缺填滿。


    於是,刀疤對麒麟蠟為何會源源不斷的出現更感興趣。終於,他在麒麟蠟哄搶屍體而趴在地上的時候,看到了洞穴中間立有一塊六角石碑。


    通過微弱的光亮,刀疤看到石碑上滿是奇怪的碑文。一些鼻涕一樣粘稠的液體,正從石碑上不斷的分泌出來。遺憾的是,他沒來得及看清楚。眾多麒麟蠟卻已將石碑遮擋住。


    刀疤想站得高一些看得更清楚,於是四處尋找石塊墊在腳下,當走的稍微遠一些去尋找石塊的時候,他驚人的發現這裏並不隻有一個洞穴。


    於是,他沿著通道一直往前走,發現這種洞穴竟然有幾十個之多,特別是有一個裂縫已經將近一米寬,足以讓人自由出入。


    但奇怪的是,麒麟蠟卻沒有任何一隻有要離開密室的意思,它們全部擁擠在裏麵,偶爾有一隻被擠了出來,也會馬上再擠進去。


    刀疤小心翼翼的靠近,起初隻是在遠處偷窺,後來一點一點的接近,確定麒麟蠟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時,刀疤壯著膽子站在一個麒麟蠟的身後。


    麒麟蠟視他如無物,刀疤覺得有點兒意思,竟然伸手拍了拍這位不比他難看多少的麒麟蠟的肩膀。可笑的是麒麟蠟根本沒鳥他,隻是想方設法的往裏擠,然後去啃食身邊能啃食到的同伴。


    五哥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刀疤講到這裏的時候竟然問我:侯爺,看來我這長相還真辟邪。”


    我雖然沒有在現場,但也能感受到刀疤的自嘲是多麽的無奈。


    刀疤感覺沒有危險,於是繼續往裏深入,不過身受重傷的他又怎麽能擠得過強壯的麒麟蠟,他連外圍都擠不進去,最後隻好放棄。


    刀疤準備找一個麒麟蠟稍微少一點的洞穴。再次繞過幾十個同樣的洞穴之後,終於碰到一個最為寬闊的。這裏要比其它洞穴大上幾倍不止,密度比較稀疏。刀疤當時想,就是這個了。


    他毫不費力的擠到石碑麵前,終於看清了廬山真麵目。


    原來石碑分泌出粘稠的液體,液體落地時就已經顯露雛形。當液體慢慢凝固時,身體從透明慢慢變成乳白色,期間還能隱約看到內髒和淩亂血管。


    直至變成麒麟蠟,才終於看出是一個人形,有一些尚未成型就被其他麒麟蠟吞食。


    刀疤麵對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驚呆了,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隻不過太過邪惡,怎麽看都不覺得是好事。


    他一直在旁邊觀看,直到看得煩了,厭了,才起身離開。可是離開洞穴後發現外麵漆黑一片,沒有光源的他根本走不出去。


    刀疤發現即便是麒麟蠟被啃食的隻剩下一根手指,仍然可以發出微弱的光亮,於是他趁其他麒麟蠟不注意,偷偷拿走一條胳膊。


    就這樣他走到天坑中吊著的宮殿,發現了宮殿門口的另一塊六角石碑,也正是五哥和花和尚跪著的那塊。奇怪的是這裏沒有麒麟蠟,仔細地觀察之下,原來石碑上的符號與其他石碑上的稍微有些差異。刀疤不明白這些符號代表著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問題就出在這些符號上。


    即便他是能看出符號的不同,卻也不會懂。百無聊賴之下,刀疤將整個十八泥犁逛了個遍,而這時他對這裏更加好奇了。據刀疤的描述,十八泥犁簡直就是一個地下王國,一個對人類來說的地獄。


    震驚之後逐漸歸於平淡,刀疤竟然選擇再次迴到充滿麒麟蠟的洞穴。他認為洞穴裏雖然一直上演著殺戮,但最起碼有活物,有光亮,自己不至於瘋掉。


    他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卻接受不了思想被黑暗吞噬。不過一直看著這種最原始的互相啃食,也會強烈的侵蝕他的意誌,他有幾次差點忍不住也上前啃上幾口。


    直到有一天,石碑竟然無形中產生一種吸力,將旁邊的麒麟蠟全部吸引過去,然後猶如鏡頭倒放一樣將碰觸到石碑的麒麟蠟軟化,吸收,洞穴裏的麒麟蠟很快便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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