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都在焦慮。


    除了他們,沒有人知道玖月,也沒有人在乎。


    然而,他們也知道,如果玖月再不出現,他們還將失去石天。


    “怎麽辦。”徐清月抱著孩子,憂心忡忡地看著其他人,“一年之期將至,小玖還沒迴來。”


    “也許真的迴不來了。”莫森冷冷地看著站在高處的石天,冷笑了一聲,“他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少將,你就不能說點好的?”穆戰蹙眉。


    如今他們這群人都升了職,莫森是少將,穆戰是上校,浦玄秋是最高元帥。


    原本石天也有軍銜,但他沒有要,對他而言,沒有玖月,什麽都是惘然。


    莫森反問:“能說什麽好點的?玖月如果還活著,你覺得她不會迴來找我們嗎?”


    其他人都沉默下來。


    是啊,如果還活著,怎麽可能不迴來。


    “小石頭說姐姐會迴來的。”風靈睜著大眼睛,認真地反駁。


    她的身邊跟著一條已經長大的狼。


    莫森又看了石天所在的位置一眼,一拉身上的軍裝,淡漠轉身:“你們要等就等,我懶得管。”


    所有人都覺得自從玖月死後,莫森的脾氣就越來越暴躁。


    他們私下都說是因為沒一個可以壓製他的人,所以無人敢管。


    但實際上沒人知道,莫森其實也在擔心玖月是不是真的死了。


    一年,她早該出現了,卻沒有出現。


    隻剩下最後幾天時間,如果她沒有出現,石天可能真的要『自殺』殉情。


    莫森覺得這是最蠢的行為,可仔細想想,也唯有石天才會這麽不顧後果。


    時間一天天過去,就在最後一天的夜晚,小石頭突然躍上了城牆,站在最高的地方,仰天長嘯。


    “嗷嗚——”


    整個基地都響著它的聲音,很快,基地外的樹林裏也開始陸續響起了狼嘯。


    小石頭在吃過玖月的血後,成為了他們狼群的頭狼。


    石天等人全都走了出來,不明就裏地看著小石頭。


    “小石頭!”風靈大聲喊它。


    小石頭低頭看了他們一眼,倏地從城牆躍下,竄進了樹林裏。


    所有人都為之一愕。


    “跟上!”浦玄秋當機立斷。


    其他人立即出了基地,飛快地跟上小石頭。


    然而它跑得非常快,很難快幾個人就開始跟不上。


    “小石頭不是漫無目的地在跑,它有目的地!”石天發現了小狼的行動軌跡,心中有個念頭在緩緩升起。


    剩下的幾個人也都有同樣的感覺。


    小石頭算是和玖月血脈相連,可能是最容易感覺到玖月存在的。


    他們不敢懈怠,更不敢停下腳步,一直以最高的速度奔跑了十幾分鍾,站在了一座山頭。


    山頭上,十幾隻狼圍在一起,齊齊仰天長嘯。


    隨後,在中央的小石頭開始奮力地刨地。


    緊隨而來的眾人立即發現了它的動作。


    “快!”石天低喝一聲,一起去了最高的地方。


    狼群看到他們,俯身低吠,似乎很警惕,大有如果他們再靠近就攻擊的準備。


    小石頭嗷嗚了一聲,不準狼群攻擊,繼而繼續奮力地刨地。


    自從玖月消失後,他們所有的異能都無法再繼續進化。


    保留了一階的異能,也頂多是讓他們這群異能者身體更強壯而已,無法再正常使用。


    石天等人就近找了些工具,和小石頭一起挖開它奮力想要刨開的地方。


    幾厘米,十幾厘米,一米、兩米、三米…………


    足足三米深的坑洞裏什麽都沒有。


    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小石頭弄錯了,否則怎麽會埋這麽深?


    但是沒有人敢出口,因為誰都沒有停下。


    四米……


    幾個大男人都在深坑之下,全都已經累得不輕了。


    “嗷嗚。”小石頭突然在一個地方來迴地跳,咬著石天的衣服往那邊走。


    黑夜下,一個全身不著寸縷的小孩子蜷縮在深沉的邊角。


    她不過一歲左右,白皙的身軀在黑暗下顯得尤為柔弱,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玖月!”


    “小玖!”


    “姐姐!”


    所有人都看到那個柔軟的小身體。


    石天立即脫下外套輕輕將她裹了起來。


    小小的人胸膛緩緩地起伏,肉嘟嘟的小臉上眉頭輕蹙,仿佛不是很高興地看著把她吵醒的幾個人。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還活著!


    她活著迴來了!


    這個念頭幾乎讓所有人都喜極而泣。


    嘴最毒的莫森原本想等見到玖月時揶揄幾句,可沒想到再見麵時是這麽個模樣,再怎麽毒舌也不好對一個孩子下口。


    玖月漆黑的眼瞳看了他們一眼,又將小臉埋在了石天的懷裏,閉上眼睛睡著了。


    浦玄秋已經派人來接他們,很快,幾個人和一條狼都迴到了基地。


    但是他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有關於玖月還活著的消息。


    石天給她洗了個澡,小心翼翼地將隻能捧著的小嬰兒放在床上,看到那紅撲撲的小臉蛋,他不由戳了戳。


    熱的,軟的。


    “你還活著。”石天在她臉上親了親,就算此時的玖月隻是一個孩子,隻要還活著,就比什麽都好。


    所有人都忙碌了一晚上,石天陪在孩子身邊,又怕睡著了壓著她,在床邊將就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臉上一陣疼,石天驀地睜開眼睛。


    臉上有一隻肉乎乎的小手,床上坐著一個六歲左右的女孩子,裹著床單,皺著精致漂亮的小臉。


    “你是誰?”石天立即朝床上看去,小嬰兒不見了!


    “除了我還能有誰!傻的嗎,看不到我這張臉嗎?”六歲的小女生聲音還是稚嫩的,可說的話卻頗為強勢。


    石天:“……玖月?”


    “當然是我。”


    石天一副吃驚的模樣:“可你昨天才……”


    “我長得快不行嗎。”玖月在床上站起來,掀開被子。


    小小的身體光溜溜地展『露』在石天麵前。


    “……”石天除了很無語,竟然產生不了一丁點的感覺,“我去給你找衣服。”


    旁邊準備了小嬰兒的衣服全都不能穿了。


    “石天。”小玖月站在床上,看著石天消瘦的背影,“我迴來了。”


    石天轉頭:“還沒長大,不算迴來。”


    “……”她想踢他!


    石天準備了成人的衣服,將衣袖褲腿都卷了幾圈。


    可等他打算帶玖月去見所有人的時候,六歲的小女孩兒又長大了。


    所有人驚奇不已地看著十二歲的玖月,風靈更是開心地繞著她轉圈圈。


    姐姐竟然和她一樣大了。


    “以你這樣的速度,也許很快就要七老八十了。”莫森終於逮著機會展現自己的毒舌。


    “我隻會長到我以前的年齡好嗎,笨蛋。”脆生生的小女生聲音就算是罵人都像是在撒嬌。


    莫森不想搭理她了。


    浦玄秋笑起來:“今後有什麽打算?”


    “找個地方,我和石天還有小狼自己生活,你們不要來找我們,也不要來管我們。”玖月清澈深黑的眼瞳裏是平靜,“我不會再有死而複生的機會,我隻想平平靜靜地過剩下的日子。”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石天握著她的手,輕聲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這一次,你不準再趕走我。”


    浦玄秋漸漸嚴肅:“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玖月點頭,“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是什麽嗎。人言。”


    作為一個純種的僵屍,一而再地死而複生,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種威脅。


    人言可畏,而恐懼會讓人生出別的念頭。


    她知道她不可能再生存在大眾麵前,這對所有人都好。


    “可是姐姐……”風靈舍不得。


    “將來我們找到地方會給你們定期聯係,但你們不會找到我們。”


    幾個人都沉默下來,雖然玖月現在不過才十一二歲的模樣,但是她的強勢依舊是內裏的那個她。


    “打算什麽時候動身?”浦玄秋問道。


    玖月笑了笑:“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沒有人再拒絕。


    當天晚上,他們幾個人隻在他們自己的院子裏開了個小灶。


    穆戰終於做上了之前許諾又沒做成的迴鍋肉。


    他們開了酒,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


    看著他們開懷的模樣,已經恢複到原來模樣的玖月眼底也有了幸福的笑容。


    靜靜地看著一整院的人好一會兒,她『摸』『摸』小狼的頭,對石天道:“該走了。”


    “會想他們嗎。”


    “會吧。”畢竟一起走過了這麽長的時間。


    石天握著她的手,身邊跟著小石頭,走在樹林裏,轉頭看了一眼基地的方向:“將來你想他們,我們再迴來。”


    “可能沒有多少機會了。”玖月輕聲道,“人類對僵屍依舊會害怕,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而她的故事已經結束。(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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