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大家準備去食堂用飯,幾個班級的都陸陸續續出來了。


    他們麵前。


    青古站在山長(校長)身後,山長手中似乎拿著一張卷好的風景畫,一臉難得的笑容。


    學子們看到青古,都不約而同慢下步子,低聲議論,紛紛猜測是誰的妻子,長的竟如此絕色。


    徹悟看到青古,大步跑來,儀態有失,可向來嚴苛的山長卻並沒有板著臉訓斥,眾人皆是驚奇,這個女子連山長(校長)都另眼相待,是個什麽背景。


    大家都以為青古父親定是一位文學大家,所以山長才會如此客氣對待。


    卻不知,青古隻是自己畫了一幅畫,胡亂編了一個居山散人的題字,就讓山長以為是某個隱士的作品。


    畫風自成一派,冬日之景,肅殺中帶著超脫,意境極佳,筆力老練,大家之作。


    如此好畫在手,拿人手短,他自然要笑。


    “你妻來送冬衣,午時休息過後就送她下山,午後準時前來上課,不準缺課明白嗎?”


    “是,山長。”


    山長離開,徹悟站在青古麵前,激動的說話有些結結巴巴:“辛苦你了。”


    青古將手中食盒交給徹悟:“尋一處美景佐餐如何?”


    徹悟看到青古的笑容,也不再緊張,又接過包袱,一臉笑容護著青古去山上亭子而去。


    正主走了,蛐蛐開始。


    “這就是徹悟娶的寡婦,我之前真以為是知己好友托孤,如今看來,是徹悟撿了便宜。”


    “莫要胡說,徹悟秀才出身,為人端正,二人是正相配。”


    “我們也去山中賞雪如何?”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決定光明正大去賞雪。


    涼亭中,青古從食盒中拿出一隻不大的銅鍋,添入準備好的湯倒入鍋中,下麵添上炭火加熱,咕嘟咕嘟的銅鍋中是肉圓子、五花肉、白菜、粉條、豆腐。咕嘟咕嘟聲帶著香味,讓徹悟不住咽口水。


    “想著天氣冷,就做了鍋子,餅子冷,我就帶了些麵,一會兒吃完菜,扯進去也能吃飽。”


    青古一邊說,一邊給徹悟倒酒。


    徹悟給妻子擺碗筷,笑的後槽牙都出來了:“娘子細心,這一頓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徹悟用幹淨的筷子給青古認真夾了一碗。


    青古:“肉我最近吃的多,不饞,你少夾給我。”


    徹悟笑的更開心了,但夾五花肉的筷子依舊迅速。


    “娘子我先吃了,這香味實在忍不住。”徹悟急匆匆夾了一碗,唿嚕唿嚕的吃起來。


    亭子不遠處,幾個書生啃著冷餅子,坐成一排,在烤地瓜。


    地形樹木遮蔽下,徹悟也看不到他們。


    “他吃的是什麽,看著真不錯。我好像都能聞到味道。”


    “這麽遠,連說話都聽不到,你還能聞到肉香?吃你的番薯吧。”


    年紀比徹悟還小的一位同窗垂頭喪氣:“我娘本是給我訂了一門婚事,可爹說過早娶妻荒廢學業,非要等我考完試後在成婚,哎,不然我也是有妻的人了。


    何必在這裏看人家恩愛。”


    一位成婚幾年,孩子都三歲的同窗,看著涼亭琢磨道:“這倆我看有問題。”


    一句話引來了大家的興趣。


    “什麽問題。”沒成婚的好奇追問。


    已經結婚的則認真觀察。


    那人:“相敬如賓。”


    “相敬如賓有什麽不對?”


    “你還小不懂,新婚燕爾,一月不見,連手都不敢碰。實在不正常。”


    另一位也點點頭:“我看徹悟像新婚的樣子,但他的妻子,太過冷靜沉穩,不像新婚,倒像是……”


    “倒像是來看弟弟的,我姐每次來就這樣的表情,下一句就會問課業了。”


    亭子外麵熱鬧,亭子裏麵溫馨。


    青古簡單吃了幾口,就端著酒杯,看向初雪後的風景。


    山澗有成片的雪鬆,雪蓋在鬆針上,猶如潔白的花。


    山澗一股細流從山頂落下,水聲不突兀,如山林的背景音,甚有意境。


    青古對這山很滿意:“這裏的兔子烤來吃,一定味美。”


    徹悟想了想:“是有些學生抓兔子烤,但被山長禁止了。”


    青古:“那你們這學院是夠嚴的。”


    青古坐迴石桌,喝了一口酒:“最近課業覺的如何?”


    徹悟聽到這句話,不知怎麽就有些緊張,飯都沒那麽香了,立刻說道:“背誦的書本已經可以完全默寫。


    論策和詩還不甚完美。”


    “嗯,詩你背來,我聽聽。”


    徹悟想了想,念了一首最近自己作的詩。


    青古聽後一頓,無奈一笑:“前段時間整理你書房時,我看過你之前寫的,情感少缺,辭藻堆砌,不算上品。


    如今這首,七情六欲太過,反而失了風骨,不算佳品。若我是你的先生,定要打你板子。”


    徹悟尷尬一笑:“娘子料事如神。”


    青古想了想,給詩句改了幾個字,風格一下就變了。


    青古:“皇帝開科舉,要的是治國理政之才,不是理想主義的文學大家。


    你想得高分,就要知道每次評卷之人的性格和處事作風。


    這詩最是抒情,也最能得到閱卷人的好感,你的情不重要,你的理想也不重要。投其所好才是重要的。


    我送了山長一幅字畫,他日後若是對你提到這次主考官的品性,一定牢記,想辦法多看看主考寫的詩和文章。


    清高自傲隻會碰壁,凡事皆要掌握技巧。”


    青古從作詩說到策論,一頓飯徹悟受益良多,就是情情愛愛一句沒談。


    好好的夫妻團聚,硬生生成了考試前的經驗分享會。


    等青古離開時,徹悟站在大門外悵然若失。


    幾位同窗也站在不遠處低聲議論。


    “咱們吹了半天冷風,一點兒親嘴的畫麵沒看上,連擁抱都沒有。


    這個徹悟不會不行吧。”


    “誰知道呢,手都沒碰到,就是不停的說話,咱們也聽不到說什麽,真是好奇。”


    “你們兩個懂什麽,這叫靈魂伴侶,純潔的精神相交。”


    兩人鄙視的看向他:“你還是處男吧?”


    “你……你們怎麽知道。”


    “嗬,因為你還不算男人。什麽心靈交往,純粹的精神交往,那就是話本子裏,風流書生前期騙富家千金的話,你這都信,定是沒開葷。”


    “我……我快娶妻了。”


    “洞房後,你就不這麽想了。”大家相繼拍了拍他的肩膀,陸續離開了。


    徹悟抱著包袱,裏麵是青古給他買的棉衣,期待下次的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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