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微見怪不怪道:“我家每隔幾日就讓鋪子裏做事的夥計休息一天,夥計們休息的時候鋪子就直接關門了。這些年都這樣,不止這一家,所有鋪麵都這樣。今日我也該休息的,隻是閑來無事,才來鋪子裏看看,沒想到就遇到你們了。”


    白清影聽後很驚訝,她哪能想到兩千年前的薑若微有這樣的覺悟,還會給夥計們放假。


    放假就放假吧,還都集中放在同一天,幹脆把鋪子都關門了,這種事在她生活的年代都很少見。


    “若我要做工,肯定想來你家鋪子。”


    薑若微淡淡一笑,“這才哪到哪?逢年過節,我家也會給夥計紅封,再讓他們多休息幾日。他們做工也很累,總不好一年到頭都忙吧。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過來,我多給你點工錢如何?”


    白清影:更想在她家做工了怎麽辦?


    又閑聊幾句後,白清影對薑若微更是欽佩。


    果然,大周的很多女子都沒讓她失望。


    聊得差不多,白清影和蕭鴻雁跟薑若微告辭。


    白清影道:“我們也該迴去了,算算時辰,景神醫那邊應該也給人看過診了。”


    薑若微的眼眸一動,“景神醫?”


    蕭鴻雁察覺出一股子不對勁,她解釋道:“是啊,景神醫今日跟我們一起來的雲北鎮,不過他去給人看診了。”


    薑若微輕哼一聲,臉上露出輕蔑,“他那樣的人,恐怕也不是個好大夫。”


    “景神醫醫術不錯的,他今日來雲北鎮,就是為了給人免費看診,也是個有善心的人。”蕭鴻雁說完,默默觀察薑若微的反應。


    果然,就見薑若微的臉上露出詫異,“你的意思是說,景霄行給人免費看診,還是專程趕過來?”


    “是啊。”


    薑若微不相信,“怎麽可能,他那樣的毒舌的人,竟然也會願意幫助別人?”


    蕭鴻雁吐了口氣,“我想,你或許對景神醫有誤解。”


    “誤解?那好,我去瞧瞧。我倒是要看看,他是如何給人看診的。”


    三人趕迴約定好的位置,景霄行果然還沒迴來。


    跟路人打聽了胡老三家的位置,三人便一同前往。


    走進大雜院,一眼就能看到在院中的景象。


    破舊,房屋連著房屋,可見一戶戶的人家住的很緊湊,角落裏有個水井,水井旁放著幾個木盆,周圍的土路見水後成了泥濘。


    蹲在水井旁洗衣的柴氏看到三人進來,便問:“你們是來找胡三哥的?”


    薑若微不知道柴氏口中的胡三哥是誰,就側頭看向蕭鴻雁。


    蕭鴻雁當然也不知道,她便看向白清影。


    白清影見一左一右兩個人看向自己,忍不住笑了笑,跟柴氏道:“是的,請問過來看診的大夫離開了嗎?”


    柴氏道:“還在屋裏呢,這大夫人可好了,不僅給於大娘看診,還特意去買了藥迴來,這會兒說要教胡三哥熬藥。”


    白清影跟柴氏道了謝,走進胡老三租住的屋子,一進門就看到景霄行正神情專注地教胡老三如何熬藥。


    “我跟你說,先前你熬藥的法子不對,你要這樣——”


    景霄行說著,感受到眼前覆蓋一片陰影,抬眼看去,就見三個人站成一排,齊刷刷地打量他。


    景霄行在外麵行醫的時候,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可此刻還是不受控製地紅了臉。


    蕭鴻雁側頭看了眼薑若微,心中若有所思。


    白清影解釋道:“在外麵剛好遇到薑公子,她聽說你來給人看病,就順路過來瞧瞧。你這邊怎麽樣了?”


    景霄行輕咳一聲,站起身強壓心頭的異樣感覺,“差不多了,於大娘的病我能治,剛我去藥鋪抓了藥,這藥比不上我曬的,但也勉強能用。等下次來,我給她帶些我曬的藥,定能讓她病情好轉的快些。”


    景霄行說話間,白清影注意到一位形容枯槁的婦人從裏間走出來,此人應當就是胡老三的娘。


    於氏對景霄行的態度很客氣,恨不得當場給他跪下,“大夫,您治病當真不要錢嗎?”


    景霄行道:“不要,我說過不要就不要。”


    來之前,景霄行對這家人存疑。


    可看到他們的居住環境,胡老三身上帶著補丁的衣物,以及於氏每個月喝剩下的藥渣,他覺得他可以出手幫一幫這家人。


    “大夫,您對我家的大恩無以為報,您住在哪裏,我讓我兒去給您幹活!”


    於氏現在身體不好,家裏又沒有積蓄,想報恩,唯一的法子就是去給恩人幹活。


    畢竟胡老三別的沒有,隻有著一把子力氣。


    景霄行的視線投向胡老三,笑著點頭道:“好,等大娘你的病好了,我就把他帶迴去,給我曬一個月的藥材!”


    任誰都能聽出來這些玩笑話,於氏卻認真記下,她若當真能好,別說一個月,就是她和兒子一起去給景霄行幹一年半載的活也行。


    沉默著的薑若微忽然開口問胡老三:“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胡老三看向薑若微,雖不認識,也覺得麵熟,就猜出是來過酒樓的客人,他道:“我在雲北酒樓做工。”


    薑若微點了點頭,“怪不得看你眼熟,你在酒樓做什麽?一個月能拿多少工錢?”


    她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給胡老三拋出橄欖枝了。


    連景霄行都願意幫忙,她又怎麽能落後?


    沒錯,薑若微此時開始較起了勁。


    “我在酒樓做夥計,每月能有兩貫錢。”


    薑若微若有所思,兩貫錢不算少,換下來也有二兩銀子,鎮上的幫工差不多都是這個價。


    不過她家鋪子不一樣,夥計最低的工錢也有五兩銀子。


    薑若微又問:“你在雲北酒樓做工多久了?”


    胡老三算了算,迴答道:“也有七八年了。”


    薑若微眉頭輕皺,“你都做工七八年了,他們才給你這麽點錢,你還願意給他們做工?”


    換做是他家鋪子,就算做夥計,七八年少說也能拿到十兩銀子了。


    先前就聽說雲北酒樓仗著背後有人苛待夥計,如今來看果然如此。


    胡老三解釋道:“掌櫃的待我很好,知道我要照顧我娘,也不用我一直守在酒樓裏,能經常迴家。”


    “這就算對你好?我家鋪子的夥計每日都是隻待半日,工錢可比你的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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