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傻了?能迴哪裏,當然是三樓了。”


    “可是我的劍?”楊有福這時才想起背後的長劍。


    “就那麽一根爛鐵條,看把你稀罕的,姐姐到時候給你送一把,走!”柳三娘拉著他的胳膊扭頭便走。


    “可是?”


    “丟人還不夠是不是?今個白爺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走。”柳三娘猛的一用力,拉的楊有福一個踉蹌,就這麽跌跌撞撞的朝三樓走去。


    “我讓你走了嗎?”楊有福邁開的步子被這一聲攔住了,遲遲不敢落地,連帶著柳三娘被拽的打了一個趔趄。


    “走啊,走!”柳三娘扭著蠻腰,恨得咬牙切齒。


    “你走個看看?”身後傳來噌噌噌的拔劍聲,拔得很慢,似乎拿著那把半刃劍在硬石上磨,聲音又冷又硬,讓下落的腳掌踩得一點也不牢靠。


    “走啊,走!”柳三娘身體後仰,把小身板全都吊在了楊有福的肩膀上,一雙眼瞪成了圓杏,就差沒冒出火來。


    “唉!你走,我等等就來。”楊有福把柳三娘從肩膀上摘了下來,不顧她鐵青的臉。


    “混蛋,二弟,你就是一個混蛋。”柳三娘在地上跳著腳,指著楊有福的鼻子。


    楊有福還沒發話,身後卻傳來一聲吭吭。


    “一個舞娘,還翻了天,你信不信我今個拆了你的翠雲樓,讓你在大街上跳個夠。”


    那聲音壓抑著嗓子,似乎從胸膛裏噴出來,讓楊有福渾身一冷,連身上的衣服也擋不住屋子裏的寒意。


    柳三娘張了張嘴,生生把半截話咽進了肚子裏。又指了指楊有福,扭身走上樓。


    “舞娘都走了,你不追嗎?要不我給你再找上一個,可好?”


    那人還是冷冰冰的說著話,楊有福隻好轉過身來。


    “這把劍不錯。”白衣青年坐在椅子上,背對著楊有福,一手舉劍,一手輕輕地搖了搖。


    “可惜啊,刃都沒開全,卻跟錯了人。”


    白衣青年自顧自的說著話,“要不以後就跟著我,再怎麽說也不用受這一份委屈。”


    他轉過身,拿手指輕叩劍身,發出鐺鐺的脆響。


    “我認識的那個人死掉啦,你拿著他落下的劍卻給不了劍一個好的歸宿,給了我如何?”


    他擺擺手,不等楊有福說話,又接著說道:“你不用多想,這劍呢跟了我,你也不虧,我會給你一個補償的。”


    他向身旁的勁裝漢子招了招手,那漢子從背後的包裹了拿出一把長劍,遞了過去。


    白衣青年一把接在手裏,朗聲道:“這把雖不是名劍,但比起你的並不會差。”說完把伸手把長劍遙遙遞了過來。


    “公子,不可啊!”站在他身邊,身穿鵝黃衣衫的姑娘終於忍不住,出聲阻攔。


    白衣青年放下另一隻手上的半刃劍,把遞到半途的長劍拔了出來,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彩雲,你看看,好好的一把劍,著錦披銀,弄得花裏胡哨,好看是好看,可我真的不喜歡。”


    他朝楊有福盯了一眼接著說道:“有人喜歡這世間的繁華,與其讓我拿著受罪,不如投其所好,弄不好還接個善緣,你說是也不是?”


    “公子,你說的我懂了。”彩雲退後一步,站在桌旁。


    “她懂了,你懂了麽?要是也懂了,就來拿走這把劍,也不枉逝去那人一片苦心。”說完把這把劍也放到了桌上,靜靜地坐著。


    楊有福覺得自己再不上前就真不像個男人了。


    他默默的走過去,拿起半刃劍,對著那個白衣青年深深鞠了一躬。他不敢抬頭,就這麽躬著腰退了迴來。


    “你懂了嗎?”


    “嗯,嗯。”楊有福含糊的答應了一聲。


    “懂了就好,也不枉我和那人相識一場。”


    白衣青年說完,就起身出門,兩個勁裝漢子緊緊跟在身後。黃衫姑娘稍慢了一步,經過楊有福身旁時,停了下來。


    她嘴動了動,似乎要說話,可最終隻是重重的跺了一下腳,狠狠剜了楊有福一眼。哼得一聲,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直到腳步聲在耳畔消失良久,楊有福才直起腰,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半刃劍,似乎怕這把劍下一瞬間就會飛走。


    二樓的人一下子走光了,空曠的大廳裏隻留下楊有福一個人。他抱著劍猶豫良久,最後長長歎了口氣,朝著三樓走去。


    “你說什麽,他把那把劍送人了?”白玉鳴舉著酒盅,一隻手停在了半空中。


    “不僅是劍送了人,而且連魂也丟了。”


    “你說的是真的?”白玉鳴蹭的一聲站了起來。


    柳三娘一臉正經的點了點頭。


    “他敢?”白玉鳴手臂一揚,酒盅被重重的砸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白爺、白爺你想哪去了?唉,二弟並沒有做那違心之舉,隻是,隻是……”柳三娘麵露疑色。


    “快說,隻是什麽?”白玉鳴重重的拍在桌麵上,嘭的一聲,震得柳三娘直哆嗦。


    “白爺啊,你千萬莫生氣、氣啊,二弟他、他竟然喜歡男人啊!”柳三娘戰戰兢兢的總算把一句話說完整了。


    “你再胡說,小心我掌爛你的嘴!”白玉鳴怒目圓睜,指著柳三娘大聲嗬斥。


    “白爺,我、我哪敢胡說。”柳三娘上前一步,挺著飽滿的胸脯,撲進白玉鳴懷裏,幾乎是拖著哭腔說道:“二爺,他,他有龍陽之好啊。喜歡上那個白麵公子。”


    “白爺,三娘都是胡說,你打死三娘吧,打死三娘吧。”她梨花帶雨,迎著一頭烏發直朝著白玉鳴懷裏鑽。


    “唉,三娘,到讓你見笑了,二弟喜歡就讓他喜歡好了,我做哥哥的也沒法管他,你說是不是?”


    柳三娘仰著頭,淚眼含笑。“白爺不怪三娘?”


    “不怪。”


    柳三娘突然撲倒在地,叩首道:“多謝白爺不殺之恩,小女子願做牛做馬為報。”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楊有福抱著劍,低著頭,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三娘,又抬頭看了看白玉鳴。


    “二弟啊,你迴來啦!”白玉鳴慌慌張張的站起來,低聲道:“趕緊起來。”


    柳三娘如同得到赦免,連爬帶滾的站了起來。


    楊有福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葫蘆裏搞得是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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