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兒不會來了,不會來了。”譚爺爺嘴唇哆嗦地說道。


    “她的學習成績那麽好,不讀書就可惜了,她們班主任沈老師正在努力勸說呢,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迴來的。”吳海霞說道。


    “哎,我那苦命的孫女呀……”譚爺爺錘著自己的大腿,無助地叫著。


    “我今天來,就是要還她一個公道,讓壞人受到懲罰。希望您們把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吳海霞說。


    譚爺爺和譚奶奶怔怔地看著這個二十多歲的女警察,一時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相信她?


    “爺爺奶奶放心,我是譚芳的班主任沈老師的朋友,就是她讓我來過問這件事情的,隻要事情屬實,我一定追查到底!”吳海霞保證說。


    “好吧,反正我也是一把老骨頭,活不了多久了,還怕什麽呢?”譚爺爺鼓起勇氣說,“我家芳兒從學校下晚自習的時候,遭遇到王學山兒子王飛那小無賴欺負,我們當晚就報了警。第二天一大早,那小無賴也被抓了。


    “然後王學山就找到家裏來,給我們五千塊錢了結此事。我不同意,把他攆走了。沒想到,晚上我家芳兒又受到了驚嚇……我們萬般無奈之下,隻好同意,就去派出所說是自願的……他的五千塊錢還放在這,我們都不動……”


    吳海霞一邊記錄,一邊問,然後又讓譚爺爺簽了字。


    她出來,又去城關鎮派出所找案件的承辦人**。


    **是個還算講規矩的人,他說的和譚爺爺說的基本吻合,不過他也強調:“吳警官,這件案子已經結案,人也放了,想要重新立案,抓人,得縣局批準才行,我們城關派出所沒有那個權限。”


    他並沒有告訴吳海霞上麵有人打招唿的事情,這也是他為人處事精明的一麵,誰也不得罪,至於吳海霞能不能翻案,就看她的本事了。


    吳海霞迴到縣局,找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刑警大隊的大隊長王明遠,向他匯報了這件事情。


    沒想到王明遠直接說:“海霞,這件事情我知道,你不要查下去了。”


    “為什麽呀?王大隊,據我了解,那個譚芳是被強行施暴的,這種事情,我們怎麽能不管呢?”吳海霞問道。


    “她後來不是說是自願的麽?案子了結了,何必去找事情呢?”王明遠知道內情,有些頭痛,遇到一個較真的手下,更頭痛。


    “可是,她一家受到了脅迫,不得已做出的假證,我已經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們得重新傳喚犯罪嫌疑人……”吳海霞據理力爭。


    “海霞呀,這件事情容我考慮考慮好吧,我另外安排一件事情給你做,你先把這件事情放一放。”王明遠隻好說道。


    “不,王大隊,這件案子我一定追查到底,受害人現在都不敢讀書了,等不了。”吳海霞第一次頂撞自己的直屬領導。


    “你怎麽就不聽勸呢?你剛從鄉鎮調上來,就得好好聽從工作安排,如果我指揮不動你,那隻好把你送迴鄉鎮派出所去。”王明遠發了火。


    吳海霞從王大隊的辦公室裏出來,歎了口氣,感到無力,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做就能做的。她本來不想再管了,人都是自私的,在自己的前途和信念有衝突的時候,難免發生兩難選擇。


    但她想到對譚爺爺和譚奶奶的承諾,和他們那期望的眼神,就掏出電話來,打給夏雨婷,“夏姐,譚芳的事情我查不下去了……”


    “為什麽?”夏雨婷著急地問,她還在等好消息呢,沒想到吳海霞卻說不查了。


    “我們領導不讓查,說案子已經結了,沒必要。”吳海霞實話實說。


    “居然有這樣的領導,放著壞人不去抓,他平時在幹什麽?”夏雨婷很氣憤。


    “不管他在幹什麽,他說的話我不得不聽,再查下去,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吳海霞也是貧下中農出身,好不容易有個好工作,有顧慮呀。


    “有那麽嚴重嗎?那你先等等,我一會再給你打電話。”夏雨婷馬上掛了電話。


    吳海霞知道夏雨婷去找張曉峰了,她給她打這個電話,潛意識裏也希望她去找張曉峰。吳海霞自己又不好意思直接去找,畢竟兩人是不同的係統。一件普通刑事案件就去找一個常務副縣長,為難別人,實在不妥當。


    夏雨婷打電話給張曉峰的時候,他正在接待一個投資客戶,聽了這件事情,就說:“你讓吳海霞直接去找她們鄭局長,案件的事情鄭局長會拿主意。”


    “什麽?他讓我去找鄭局長?”吳海霞接到夏雨婷的電話,有些愣住了。


    越級匯報,這不是她這種小人物做的呀,除了王大隊這個直接領導,還有分管的副局長。一般的局長是不負責具體的案件的。再說越級匯報,會讓王大隊和分管的陸副局長很難堪,以後上下級的關係就不好相處了。


    吳海霞想了想,鼓足勇氣上樓敲了敲局長辦公室的門。


    “進來。”鄭文強正在批閱文件,頭也不抬。


    “鄭局長,我是來向您匯報案件的。”吳海霞謹慎小心地說道。


    “來向我匯報案件?你是刑警大隊的吧,王明生呢?”鄭文強放下筆,奇怪地問。


    “這件案子有些特殊,張縣長讓我找您拿主意。”吳海霞迴答道。


    “哦?張縣長讓你找我的?拿來我看看。”鄭文強馬上重視了起來。


    鄭局長的態度,讓吳海霞惴惴不安的心放了下來,她沒有想到張曉峰的威信那麽高,一聽說是他說的,鄭局長根本就不問什麽原因。自己麵前這個局長可是兼任著副縣長,職務比張曉峰低不到哪裏去,而且手握重權。


    可是,看他的神態,分明是對著自己的老上級才有的恭敬態度。


    鄭文強看完吳海霞送過來的筆錄,氣憤地說:“簡直無法無天!這種人怎麽還能讓他逍遙法外?你去把這個王飛抓起來審問!”


    鄭文強也有一個女兒,還是一個慈愛的父親,將心比心,這種行為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是!局長。”吳海霞興奮地說道。


    ……


    王飛正在一家旱冰場裏溜冰,吳海霞帶人到那裏讓他停下,可是王飛卻不予理會,繼續滑了出去。


    通過被抓進去馬上又出來的事情,讓他知道他老爸有不小的能耐,這讓他更加肆無忌憚,再說這兩天他也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當著一同在溜冰場裏的眾多朋友的麵,更不能落下麵子了。


    “嘣~茲……”


    吳海霞衝過去,伸腳一勾,王飛頓時摔倒地上,滑出去撞倒了很多人,像打保齡球一樣。


    “啊——”


    溜冰場裏驚叫聲響成一片,男男女女擠成了一團,來不及刹車的,如堆柴火一樣,堆成了一座小山。


    王飛被壓在最底下,好不容易爬起來,已經變得很狼狽!


    他理了理頭發,吐了口痰,惱羞成怒地罵道:“臭娘們……”


    “啪!”


    吳海霞又是一大耳括子,打著他轉了兩圈,還沒等他迴過神來,就用手銬把他給銬上了!


    隨後,她帶來的兩名幹警把王飛押上了警車,開迴了縣公安局。


    刑警大隊長看到吳海霞居然把人給帶迴來了,馬上變了臉色,冷冷地說:“吳海霞,你怎麽不經請示就把人帶迴來了?你這種無組織無紀律……”


    “王大隊,我已經得到了鄭局的批準。”吳海霞打斷他的話,把王飛推進了審訊室。


    “鄭……鄭……鄭局長?”


    王明生愣住了,一時迴不過神來。


    即便是他,一般沒有重大的事情都不敢去找這個有著副縣長頭銜的局長呢,她吳海霞一個小幹警憑什麽?


    吳海霞並沒有立即審問王飛,而是打電話給城關鎮派出所,讓原來的經辦人**把最初的訊問筆錄送到局裏來。


    前麵說了,**是個進退有度的人,也就是很油滑的一個人,雖然後來說是雙方自願的,把人放了,但那份王飛親口承認的筆錄他並沒有銷毀,悄悄藏起來了。現在聽到縣刑警隊的人要,馬上拿了出來。


    有了這份簽字蓋手印的原始筆錄,王飛也沒有過多抵賴,一五一十地把過程又複述了一遍。


    有了鐵證,吳海霞就有了底氣,她開車去拉力鄉把李玉英和譚芳母女接迴縣城。


    看到真的把那個王飛重新抓了起來,李玉英終於相信吳海霞的話,也意識到了王學山的狼心狗肺,為了女兒,就把自己看到的都說了說來。


    通過做工作,譚芳也把那天晚上去唱歌喝酒以及後來發生的的事情說了。


    吳海霞登錄唐平縣的官網,指著一個人的相片對譚芳說:“是不是這個人?”


    譚芳揍近電腦顯示器一看,驚叫了起來:“是他……就是他!”


    李玉娥摟住情緒激動的女兒,也證實說:“這個人我也知道,王學山經常放在嘴邊。”


    其中一個當事人找到,吳海霞並沒有高興,相反,她臉色灰敗地坐在椅子上,久久迴不過神來。


    這件事情的後果太嚴重了,一個弄不好,她就會被卷進去,成為替罪羊,成為炮灰……越想越害怕,她背上的冷汗都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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