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警局那邊馮浩你叫周文軒過去交涉,那些貪官這次自取滅亡,他們亂成了一鍋粥,我這次下手有點狠,行政長官估計都被嚇到了,你讓周文軒適時提點要求,不必慣著敬著他們。”


    “好的。”


    他力氣運得差不多了,琢磨著胸腔上的手術傷口就那麽一條,不至於被一個幾十斤的小女孩體重抻裂,雙臂用力,就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驍哥,往哪邊去?”手下們都不敢攔,麻溜在前麵開路。


    車後座上,他不太能動,蒼白的臉龐眉宇深鎖,打量著躺在腿上的纖細姑娘。


    修長手指探上她的額頭,燒得很厲害,這麽弱不禁風的一根小骨頭。


    “去若家,再把內科醫生叫過來兩個。”


    深黑的夜,若惜很不安穩,好像獨自行走在密閉無光的空間裏,唿吸困難。


    身體滾燙得像沸水的溫度,好像腳底下有一叢柴火燒著她,烤的她難受。


    但是心髒又是空空的,仿佛敲一下就能聽見迴音的空洞,被一隻可怕的黑手攥緊著,腦海裏一遍遍閃過爹地的麵容。


    溫柔對她說話的樣子,抱她轉圈圈的樣子,小時候過生日帶她去山坡上滾雞蛋的樣子,長大了帶她去野外訓練體力,爹地說,好好吃飯,多長點肉,我們惜惜身體太弱了,誰都能欺負一下,叫爹地怎麽放心?


    爹地,爹地……


    額頭上一涼,舒服了些,她抬手便攀附住了什麽東西,粗厲結實,溫暖幹燥,觸感是肌肉的彈性。


    是爹地的手臂。


    若惜把臉貼過去,深深地依賴著,緊閉的眼睛睫毛微顫,微微笑了,又嚶嚶地哭,“爹地,他們都騙我,說你沒了。可是爹地在這兒呢,有溫度的,好溫暖……爹地,奶娘和女傭婆婆都走了,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丟下惜惜一個人怎麽辦,怎麽辦呢……嗚嗚……若惜活不下去,好痛,心裏好痛。”


    哭聲很輕,呢喃囈語像是夢話,卻讓人聽得心碎。


    那個被一雙小手保住了手臂的男人,薄唇抿著,麵目沉著,分毫不動情緒。


    女醫生把藥衝好遞了過來。


    他張嘴吞了一口,長指攫住那方小小的下巴,微微用力攫開了那張還在低聲胡言亂語的小嘴,親吻著就喂了進去。


    苦。


    女孩兒皺著小臉吐出來,他再喂。


    若惜嘴唇被堵住,哭不出什麽聲了,被迫地吞下了好幾口苦苦的東西,沒一會就慢慢安靜下來,隻是額頭上的冷汗仍舊一批一批,身下的床單濕透了,被子底下的身體還在抖個不停。


    剛做完手術的男人,好像都不用休息,也沒人敢叫他躺著,掀開被子,拿了毛巾,一下一下擦著那截沾滿藥汁汗液的雪白頸子,絨發濕濕的臉頰,額頭,她小身子的每一處肌膚都是如凝脂般的膩白。


    護士在旁邊看著,看傻了,是認得他的,聽說過很多關於他的冷酷殘忍,非人的性格。


    唯獨沒見過,也難以相信,這樣的耐心和溫柔,他竟然也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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