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坤手裏圈著的車鑰匙,也停止了轉動,他神色有些隱晦,緊皺眉宇,又十分的冷漠,沒說話就走了出去。


    “真是官升脾氣長,這一個個都什麽破脾氣?”若惜鬱悶,拎著人參盒子走下流理台。


    周亦坤走了幾步,又鬼使神差地迴過頭,那條裙子遮到膝蓋,這會兒看不到了,其實如果他想,可以走進去,連衣裙的領口並不嚴實。


    他的麵孔變得有些意味不明,且帶著一股子無厘頭的怒氣,轉過頭,便撞上了兩道視線。


    那視線漆黑清亮中,同他一樣有著諱莫如深的情緒。


    兩相對視,周亦凡先開口,“最近沒交女朋友?等迴了那邊,可沒這麽多金發碧眼的俄羅斯美妞。”


    “你也看見了?”周亦坤也不廢話,諷刺道:“你心裏不也膈應,裝什麽裝?”


    周亦凡抹了把臉,三十出頭的男人到底沉穩,低聲開導:“這是遲早的事,她……”


    他目光有些幽遠,淡淡一笑,“她隻屬於賀驍,不該有的想法你別有。”


    “你知道什麽就在這兒瞎說。”周周亦坤拂開他就走。


    周亦凡搖頭笑笑,視線深邃地往廚房看過去,剛才她確實看見了,她在梯子上,他和亦坤都看見了她膝蓋窩後麵的幾個暗紅指印,很深,禁忌隱晦,叫人浮想聯翩,得是怎樣的激纏,多久的時間,在那個位置都留下了斑駁印記……蓋章的那個男人,是有意還是無意?


    周亦凡覺得若從前的賀驍是頭老虎,現在就是頭豹子,而且是非常狡猾霸道又惡劣的那種。


    不過他此時心裏沒工夫操心別人的事,他被另一件事煩得苦笑連連。


    昨晚為了安慰凱瑟利那個離異女人,把德黑蘭上數的酒吧喝了個遍。


    今晚起來,就攤上事兒了。


    他還算鎮定,也可能是強作鎮定,洗了澡,換好衣服,等她醒來。


    但她醒來後的情況可想而知,分外的……尷尬。


    他轉身,張張嘴還來不及說話,那個女人到先說了句sorry,叫他不要多想,說她隻是個剛剛離婚急需安慰的女人,衝進浴室的時候還不知死活地說了句,“反正也不是頭迴。”


    周亦凡那會兒簡直想踢床。


    但麵對她說的事實,又不得不灰頭土臉,她說的沒錯,很多年前在國外,他就因為喝醉,和她糊裏糊塗……


    那還是她的初次。


    他提出過負責,竟被她甩了一巴掌,後來吵鬧不休,再後來居然心平氣和當了朋友。


    他撓撓頭發,不知道這迴他再提出負責,還會不會迎來一個巴掌。


    又一個三年過去。


    賀驍的最後一次顱腦手術並骨髓移植手術在一推再推之後,被若惜押上了手術台。


    冗長的等待,痛苦的煎熬,十幾個小時,手術結束,紅燈熄滅,人推出來。


    那會兒若惜是真的淡定了,這三年來他做了各種修複手術,換了三次血,那位烏克蘭老教授的意思事,扛過了這次手術,換了健康的骨髓,以後造出的就都是幹淨的血液,若他恢複的好,那麽健康的基本狀況,便能穩定,不需要再進行換血那種危險的手術。


    當他醒來,擁住若惜,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婚禮就在半個月後,我不醒難道看著你隨便抓個男人拜堂?”


    若惜捏著他的臉,這張老臉,因為長期養病反而日漸白皙斯文起來,怎麽看怎麽像不老精怪。


    是啊,教堂定好了,酒店定好了,婚紗就掛在家裏,張燈結彩,連喜帖都發了,她三十好幾,不是小女孩,對這些到不期待。


    重要的是他醒來了,一次一次的挺過來了,做到了承諾,同他共渡餘生,便是她滿心所盼。


    雖然經過這次,他身體餘毒算清,但為了保險起見,不能再和她有孩子,但兒女雙全,承歡膝下,人間美事他們已占全,夫複何求?


    風雨已消,恩怨已了,隻剩綿綿情意纏繞,此後餘生,唯願與你白首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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