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安欣想:陶家的房子也有些年頭,規模雖不及自己家,但古色古香的,極有古典園林的特色。建築格局也不像趙檉的王府,那般有氣勢。


    她估算下,這宅子應該在百年左右。


    簡安欣跟陶慧幾乎是從小玩到大的。陶慧家簡安欣來過無數次,還是頭迴細瞧起這宅子。


    簡安欣想,會不會陶家宅子的地基是越檉的袞王府呢?


    這一想,馬上又被她否定。


    她記得夢裏有誰提過,那袞王府處在汴京,再怎樣也不會從汴京搬到河店。


    會不會是別院?


    趙檉為了某種目的,瞞著自己那位皇帝哥哥,在河店另外建了所別院?


    這番一想,倒覺合理。


    可惜了,史書上對這位短命鬼王爺提得不多,想查證都無處下手。


    簡安欣歎氣,就當它是袞王府的別院吧!


    簡安欣瞧著柳樹四周,陡然間發現,從這棵柳樹到陶家大門的距離,與這柳樹到不遠處的一座廢宅距離相等。


    一個念頭在簡安欣心裏萌生。


    陶家的位置恰好處在趙檉別院的東麵!西麵卻是那座廢棄的宅子。


    那廢宅,簡安欣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那屋裏有狐狸什麽的住在裏頭,以致於多年來,都無人敢將那宅子拆掉,就怕被那些成了精的東西報複。


    陶盛耀卻選了這麽一處風水不見好的宅邸安家,著實不像他的性格?


    簡安欣一隻手按在身前的柳樹上繼續思考。


    這一按掌心濕粘粘的,抬手一看,沾了一手的血水。


    這才想起冥釋今帶她出來時,看上去很虛弱,記得他曾將一隻手撐在這棵柳樹上……


    這一想,心裏一陣激動。


    那夢八成是真的!


    莫非那不是夢,是她遊魂了?


    簡安欣撓著腦門,朝那廢宅方向走去。


    那廢宅荒廢很多年。


    房齡儼然無法考證,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廢宅比陶府要早很多很多。


    廢宅的圍牆、大門雖然都看似好好的,但裏麵的主建築早塌陷的不成樣。


    剩下幾頂欲塌未塌破敗不堪的屋頂,遠遠就能瞧見,斜掛在屋頂上的灰色梁柱。


    那梁柱表皮雖呈了灰色,但看起來仍非常堅實。粗壯的木質,一看就知樹齡不少於百年。


    圍牆上布滿了爬山虎,青色融融的一片,倒給這死寂沉沉的宅子帶來難得的生氣。


    大門上的紅漆早已脫落,落下灰褐色的兩扇門板。


    簡安欣站在大門前,望著門上那把生了鏽的大鎖,突然她發現,那鎖有被開動過的痕跡。


    那痕跡很細微,若不仔細看,根本不易發覺。


    心口陡然間揪緊。


    有人進去過!


    簡安欣將門鎖拾起,試著能不能掰開。那鎖所看著陳舊,卻牢固的緊。


    她試了幾下,弄得滿手都是鏽,也未能打開,隻能負氣地放下,改作推起門。


    那門也緊實著,她推了幾下,仍撼動不了半分。


    隻能湊近門,借著那細細一條門縫,瞧了瞧宅子裏頭。


    見宅內花木扶疏,光影疊疊,著實的靜謐。


    “有人嗎?”簡安欣拍著門板,不死心地喊起。


    聲音穿破門縫,飄入宅中,許久也得不到迴複。


    簡安欣一臉失望地迴到家。


    本以為這個點,簡景明早去了商會,沒想到一進家門,就見管家唐季耷拉著腦門說:“大小姐你終於迴來了!”


    簡安欣愣了愣。聽口氣,他好像一直在這等著自己。


    迴想昨晚,對唐季的戲弄,簡安欣心裏十分過意不去。可她也是出於無奈,畢竟救人要緊嘛!


    好吧,這事是她錯了!


    稍一會腦門又轉了迴來。


    這個時候了,她那老爹還在府上,擺明著是在等她。


    慘了,爹已經知道她昨晚溜出府的事!


    小嘴一抿,擺作一臉委屈地說:“阿慧她病了,我擔心她嘛!所以就沒陪了她一個晚上!”


    唐季聽了搖頭,大約對她這種同類的謊話,早聽出了老繭,歎氣說:“老爺在書房等著小姐呢!”


    “爹……他在書房!”簡安欣額上冷汗直落。


    唐季衝她點頭。


    簡安欣想,一頓訓斥顯然逃不過去!


    那能不能從輕發落?畢竟自己也是情勢所逼的啊!


    想到這,簡安欣抱住唐季的一隻手臂晃晃說:“唐管家!唐叔叔!你可是看著我長大的,也知我的性子,我一向不是那種亂來的人,能不能,一會在爹麵前,幫我說說好話!”


    簡安欣一副傷心欲絕地,唐季瞧了還真是心疼。


    可他再心疼又抵什麽用,他哪裏能左右到簡景明。


    “混賬東西!你以為這樣就能沒事!”


    耳邊響起簡景明的聲音。


    簡安欣嚇一大跳,慌忙放開唐季,朝簡景明望來。


    見簡景明這會站在從書房過來的長廊上,手裏持著一本極厚的賬冊,看樣子,好像是要出去的,忽然見她迴來了,將賬冊在手裏卷著擺在了身後。


    簡安欣老老實實地朝簡景明走來,甜甜糯糯地喚了聲:“爹!”


    簡景明兩隻鼻孔一仰,將擱在身後的賬本舉了起,那姿勢儼然是想抽人。


    簡安欣忙用手護住自己的臉:“不能打!”


    簡景明見她這副怕死樣,又好氣又好笑,壓住一肚子的怒火說!“跟我來書房!”


    簡安欣翻了翻眼,僵挺挺地跟在簡景明身後,父女倆一前一後進了書房。


    “啪!”簡景明一掌擊在書桌上。


    “昨天夜裏你到底去哪了?”


    “在陶家,一直陪著阿慧啊!不信,你可以去陶家打聽的。阿慧她病得不輕呢!”簡安欣早就想好了說詞。


    反正她爹跟陶盛耀不和,肯定不會去陶家問東問西。


    “就知你會這麽說!那我再問你,可曾看見滽舒?”


    簡安欣身軀一怔。


    弄半天,原來是白滽舒不見了!切!害她驚出一身冷汗!


    “昨天上午還見過的啊!”簡安欣實話實說。當然,沒將她在白府被人包裏放蛇的事道出來。


    簡景明眉頭擰了擰:“我是說晚上,你們有沒有見麵?”


    “沒有!自打一迴來,我就跟阿慧泡在一塊!怎麽了,白滽舒出事了啊?”


    簡安欣終於將心思轉到白滽舒身上。


    “二少爺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還沒迴府的,督軍大人找了他一晚上,現下全河店的人都在找二少爺!”


    簡安欣驚歎:不會吧,白滽舒又不是三歲孩子,那這麽容易走丟,鐵定是窩在哪玩了!


    不過說到玩,她發現,她還真不知白滽舒到底好哪一類?


    男人吃喝嫖賭,多少沾幾味,可她這未婚夫看上去與這四味都不沾邊,這會他會窩在哪,還真不好說。


    綁架?遇害?


    想到這,心裏忽然有了底。


    簡安欣記得清楚。昨日上午,她和白滽舒曾在白守延的書房外見過白銘盛,聽白銘盛的那番言詞,這位少帥對自己的父親頗有怨言,隻是不敢聲張。照這樣推斷,這位少帥,肯定會做點什麽解恨。


    他將從白守延那受來的氣轉撒在了白滽舒身上!


    畢竟白銘盛現在是白軍少帥,手握一方重兵。白滽舒與他相比,儼然是個涉世不深的黃毛小兒。


    白銘盛若存心對付白滽舒,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再者,昨日白守延對白滽舒說的那番肺腑之言,難保不被白銘盛的親信聽去,白銘盛早就對白守延的偏袒心懷嫉恨。難保他不會有所動作。搞不好弑父殺弟,早就在他的計劃中了!


    簡安欣越想心裏越害怕。畢竟她與白滽舒的婚期將近,她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未過門就成了寡婦。


    “不行,我要去找滽舒!”


    簡安欣說完轉身出了書房。


    簡景明聽聞急著追她,接連喚了她幾聲,都沒能將簡安欣給喚住。


    簡景明衝府裏的下人喊道:“把她給我攔住!”


    府裏的下人聞聲紛紛前來攔簡安欣,哪裏知道,簡安欣早跑到了府外。見府裏的車子正停在門前,一溜煙地鑽入汽車。


    簡安欣吩咐司機送自己去督軍府。


    這車是簡景明專用的,司機也隻聽命於簡景明一人,這個點,司機明顯是在等著簡景明去商會開會,不想,會長沒等到,倒被這俠大小姐給喝住。


    司機一臉苦逼:“大小姐,您就行行好,別為難我這個司機了!一會會長怪罪起來,我可擔當不起!”


    簡安欣爆著脾氣說:“廢話少說,快走!”


    司機苦著一張臉與她死耗著。


    簡安欣等不及地將他一把揪下,隨後自己驅動起汽車。


    簡安欣在中學時候就學會了開車,隻是後來沒機會再接觸汽車,時日一久顯得生疏。不過幾個彎兒一溜,倒是讓她摸順當了。


    簡安欣將車停在督軍府門前。


    執勤的哨兵見是她,欲要給她放行,偏偏白秀琳的車子剛好也從外頭迴來。


    不等那士兵給簡安欣放行,白秀琳將自己的車子熄了火,蹬著她的高跟鞋,趾高氣昴地走到簡安欣車前。


    “果然錢多,連車子都是德國的新貨!也難怪這陣子上頭在查簡氏商會的賬目,敢情那賬目不清不白,不知打哪又撈進一大筆入賬!”


    白秀琳滿嘴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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