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有氣無力地指了指我手裏的骨扇說:“這是你母親用自己的身骨鍛造出的扇子!”


    如遭雷劈的感覺襲向我。手裏的骨扇瞬間變得沉重。


    父王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母親乃是當今天帝的親妹妹,先天帝捧在掌心疼愛的九公主。


    那年,趕上先天後娘娘壽辰,我母親想博天後娘娘高興,瞞著眾人私自下凡來到洞庭湖。她大概是聽說,洞庭湖魚眼珠的事。


    據說,洞庭洞裏有一種貝類,會長出魚眼一般的珠子。這種珠子不但個頭比一般珍珠大,那珠上還有黑白分明的紋路,看起來就像一隻魚眼珠。


    她大概是覺這種珠子稀奇,便蹲守在洞庭湖附近。


    我父王那時還是隻魚妖,見我母親一身的仙氣,便想食了她提升修為,哪裏知道,兩人在相互打鬧中,互生感情。


    在我母親的幫助下,父王修為很快得以提升,不久,我父王的天劫到了。


    那日,雷聲轟隆,萬道紫色閃電縈繞著我父王,差點將他劈迴原形。我母親不忍心看他遭受這番雷霆之苦,用白龍原身將那天雷給頂住。


    我父王度劫成功,從魚妖飛躍成了小魚仙。


    他已知我母親是天上的九公主,知自己配不上我母親,便勸我母親早日迴天庭,哪裏知道任性的母親為表自己的深情,偷偷將自己十多萬年的修為度給了我父親。


    失了修為的母親,連飛升都已不能,父王再無理由趕我母親走,兩人隱居在洞庭湖附近,沒多久,我母親便懷了我。


    可是,我母親終究不是凡人,離家久了,家人定會尋來,加上我父王度劫那時,我母親已現出龍身,光是這一點就瞞不過雷公電母。


    沒幾日,我那舅父,也就是現在的老天帝,奉了先天帝的命令,率著天兵天將來洞庭湖擒拿我母親。


    這種天人相別的戲碼,戲台上不知上演過多少迴的,這結果麽,反正都是那麽一套。


    我母親被捉迴天庭,可惜腹裏已有了我。天族對這個與妖人暗結珠胎的公主實在難容,他們覺我母親丟了天族的顏麵和尊嚴,將我母親打迴原形後,押送至四十四重天的滅魂台。


    也許是因為有我的關係,我舅父終是網開了一麵,待我母親在四十四重天生下我時,他便將我送至洞庭湖交給我父王。


    讓誰都沒想到的是,我父王其實早已成家,不僅如此,他還不是一般的魚龍,他是洞庭水君的獨子,那洞庭水君一過世,我父王便繼承了王位,成了新一界的洞庭水君。


    眼下,我父王膝下兒女成群,我母親這才知自己上當受騙,托我舅父轉告我父王:“哪怕是身骨碎裂,我也要與你決絕!”


    起初父王隻當是她的氣話,沒想到,我母親當真做了,自打生下我後,她身子骨日漸虛弱,對世事無牽念的她,終是做了讓眾人都覺可惜的事。


    我攥緊手中的骨扇。


    這把骨扇是我母親同我父王恩斷義絕的證明!


    哪怕身骨碎裂,也要決絕!該是有多大的恨意啊!


    我氣父王的懦弱。倘若當年,他肯上天尋我母親,不畏我舅父的神刃,拚死一搏,我想,縱是他早已娶妻成家,我母親也還是能原諒他的,可是他居然看著我母親被帶走,什麽都沒做。


    這點,讓我瞧不起他。


    難怪,我明明是天族公主之子,他偏要對人說我母親是個凡人,心虛加懦弱,讓我白受了這麽多年的委屈。


    我滿腹的恨意,可一想到歸去的母親,在那太虛之上,對我的囑咐,早是泣不成聲。


    等父王病情轉好,我就離開了洞庭湖。我甚至連大婚的事都未對他提及,我覺得他不配當我的證婚人,就讓他一直活在對我母親和我的懺悔中吧!


    我迴到冥界,鬼差跑來稟告說,“這幾日幽冥城時常有惡鬼鬧事,幽冥城像是出了什麽妖物!還請冥王殿下定奪!”


    我一聽就知,是那隻石妖在作祟。


    我之前斬斷石妖吸食人血,石妖豈會善罷甘休?


    我轉身趕往幽冥城,到那裏時天色已黑。


    幾隻惡鬼在路上嗚嗚啼啼,我化成鬼魂模樣問他們道:“為何如此傷心?”


    他們指指城東邊:“那有蛤妖怪!那妖怪已吃了好多鬼魂!照此下去,幽冥城的鬼魂全要入了他腹中!”


    我朝城東邊望去,見那裏黑霧森森,陰風嘯嘯,料及有大惡之物作怪。


    身形一閃,到了城東。


    見一隻身形巨大的石頭怪,正在街頭行走。那石頭怪龐大厚重的身軀,讓它每走一步,不免引起一陣地動山搖。


    身周的鬼魂嚇得四處亂竄,可沒跑幾步,就被石頭怪徒手捏住,撕扯一番後,塞入石頭嘴中,“嘎巴嘎巴”地啃食起。


    我瞧著這石妖實在可惡。


    幽冥城一直是冥界觸及不到的地方,但不等於說我會放任妖魔在幽冥城作祟,平日妖魔豢養惡鬼修煉都是有規律的,並不會破壞幽冥城的生態平衡。


    可這石妖不一樣,它壓根就是一隻怪物,它除了過份食了眾多的惡鬼,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它與外麵的惡鬼有聯係,會利用淩滄星的技術創造更多的怪物。這種妖物,實在留不得。


    我不願再坐以待斃,手持冥王令朝石妖殺了過去。


    冥王令已化成一柄寒光森森的長劍,配著我暗黑門的獨門劍術,倒是逼得那石妖無還手之力。


    “哈哈哈!你以為這樣就能殺得了我麽!別忘了,那隻藍鳳凰的魂魂還在我手裏!隻要我想,隨時都能複活!”


    我終於知道,石妖就是鳳藍音幕後的操控者。想到鳳藍音變成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我就很生氣,手中長劍連揮,瞬間將石妖龐大的身軀砍成幾斷,隨後用冥王令封了它的魂魄,直至那魂魄化成一堆粉屑。


    石妖被我消滅後,我趕緊從他身上尋找鳳藍音的魂魄,卻讓我摸了一空。


    我望著一地的粉屑,久久迴不了神。


    忽然,黑霧中出現一個披著黑鬥篷的人。


    看那人身形與鳳藍音無二,但我知道,她並不是鳳藍音,而是一個有著鳳藍音魂魄的人。


    “你是誰,藍音的魂魄為何會在你身上?”


    我將手中長劍指指道。


    那人麵上戴著白色麵具,那麵具恰好的將她五官遮掩,隻留兩隻眼睛露在外。


    我與來人對上一眼,隻消一眼就覺這人熟悉,卻想不出是誰?


    那人不說話,隻是見我劍伸來,下意識撫了撫小腹。


    身為神醫的我,當即身軀一頓,對方居然是個孕婦。


    看她肚子突露的並不明顯,應該懷胎不過月餘。


    石妖的孩子?


    我愣了起。


    大覺不太可能,畢竟這石妖連個完整的身形都沒有,就是他想留個後,也得要修成身形才是。


    在我走神瞬間,那孕婦纖指一伸,一把明晃晃的彎刀在手,她持著彎刀朝我衝過來,卻被我拿劍給抵住。


    我怕她動了胎氣,衝他道:“我不殺女人,尤其是正懷著身子的女人!”


    那女人愣了愣,如釋重負的感覺,讓我對她越發好奇。


    女人見我不殺她,持著彎刀轉身就走。


    我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定了定神,迴想剛才與她交手那瞬間,聞到的那股熟悉的果香,心口陡然間收緊。


    “冥蟬!”我下意識朝女人喚道。


    讓女人放慢了腳步,可是沒一會,她的腳步變得越來越快,直至徹底消失在我眼前。


    幽冥城恢複了安寧,我與鳳藍音的婚期也越來越近。


    我還是想在大婚之前將鳳藍音的魂魄給拿迴來,這樣,她才是完整的。


    可一想到,那個酷似冥蟬的大肚子女人,我的心莫名其妙地不安。


    她到底是不是冥蟬?


    想到這,我從座上站起,朝身旁伺候的鬼差道:“查下,冥蟬這些日子去了哪裏?”


    冥蟬雖是簡安欣一手養大,但她是冥界的至寶,她的安危關係到整個冥界,我這番擔心也不是有根據。


    沒一會,那鬼差跑來報我說:“稟告冥王,冥蟬一月前去了喪城,之後就沒了蹤影!”


    我愣了愣,時間上怎會這麽趕巧,想起冥蟬留給我的那封信,我一陣風似地迴到書房,可是怎麽都找不到哪封信。


    我想,肯定是夾在哪本折子裏了,可這麽多的折子,一時半會還真不好找的。


    算了吧,隻要她人沒事就好!


    我將冥蟬的事拋至一旁,開始著手準備婚事。


    鳳藍音自打迴了鳳族,就再沒來過冥界,我倒是時常去看她,隻是她對我的態度時好時壞,完全不像以前那樣。我想,這可能是同她失去魂魄的關係吧!


    轉眼,到了大婚前一夜,神荼衿禦和簡安欣及時趕了來。


    簡安欣小腹已微凸,一看就知已有四五個月的身子,我不得不朝神荼衿禦豎豎拇指,這造人的速度,實在令我佩服。


    神荼衿禦含蓄地拍了拍我的肩頭道:“別羨慕本尊,你也快當爹了,若是你生了女兒,就給我家老二當媳婦,若是個兒子,他倆就是好兄弟!”


    我一聽不高興,怎麽說來說去都是他沾光啊,就不能他生女兒,讓我家兒子沾沾光。可一想,人家是神尊,連我這神醫都瞧不出簡安欣腹中是男是女的,他老人家一眼就認定,他們這胎一定是兒子?


    算了,不同他爭,因為爭也沒用,想結親家,還得看鳳藍音的肚子。


    話說迴來,距離上迴的事已有二個月餘,鳳藍音倒是不像有孕的樣子,想想也是的,她現在身子這麽寒,不要說懷孕,就是保命也算勉強。


    神荼衿禦見我不說話,語重心長地道:“不要怪本尊多嘴,本座著實覺得你同藍音沒這緣份!”


    簡安欣聽聞,扯扯神荼衿禦,“人家馬上就要當新郎官,這個時候你給他潑什麽冷水!”


    神荼衿禦望著我直搖頭。


    我發現,他的頭發已經轉黑,拱手笑道:“恭喜神尊青春迴駐!”


    神荼衿禦甩了甩肩頭的墨發,扶著簡安欣迴了他的禦欣殿。


    我總覺得神荼衿禦話裏有話,腦子裏時不時浮現那個酷似冥蟬人的影子。


    迴到書房,我耐著性子,將那些折子一本本翻開,終於找到了冥蟬留給我的那封信。


    信上隻有三句話:“幽冥城內,豢屍穀中,情恨兩銷!”


    我反複念誦著這三句話,前兩句好理解。


    冥蟬曾在幽冥城的豢屍穀幫我吸過毒,可這第三句,委實讓我不解。


    聽起來,冥蟬好似很恨我的!


    我忽然想起,那個戴麵具的孕婦看我時,那飽含恨意的目光如把刀似的,起初以為她是因為石妖,現在想想全然不是,因為在我喚“冥蟬”時,她的腳步慢了下。


    她是冥蟬!


    那她腹中的孩子……我的!


    我失魂落魄地趕到幽冥城,將幽冥城細細找遍也未見到冥蟬。


    我站在豢屍穀的溪水邊,迴想那日冥蟬所說過的話,答案顯而易見。那日在這溪水中救我的人,以及與我纏綿的女人是冥蟬。


    至於冥蟬身上怎會有鳳藍音身上的冷香花味,這大概是因為鳳藍音的魂魄在她身上的原因。


    大婚日我失蹤了,與鳳藍音的婚事告吹,這恰恰應了神荼衿禦的預言。


    我每日以酒度日,把自己弄得醉熏熏的。我到今日才明白,那個表麵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的蟲子姑娘,對我早就動了情。


    我渾渾噩噩過了段時間,忽然想起,冥蟬身上有鳳藍音的魂魄,她本體是隻極冷的冰蟬,要承載鳳藍音烈焰般的魂魄,她的本魂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何況,她現在還懷著身子……


    我借著酒勁來到禦欣殿,朝神荼衿禦喊道:“幫我找到冥蟬!我怕晚了,她會有生命危險!”


    神荼衿禦倒是能裝,都這個時候了,人家依舊麵不改色:“她會有何危險?”


    “她……她懷著我的孩子,而且,體內承載著鳳藍音的魂魄!”我吞吞吐吐道。


    神荼衿禦倒是沒什麽,麵上依舊波瀾不驚的,倒是簡安欣當即就變了臉。


    冥蟬是她一手帶大的,對她來說,冥蟬就是她的妹妹,如今冥蟬遭受這等罪,她腆著肚子步到我跟前,指著我大罵道:“師兄啊,沒想到你也會做出這種混賬事!冥蟬生來體寒,這種體質要承載鳳凰的魂魄等於要她的命!不行,我得去找她!”


    簡安欣說時化成一道清風走了,她一走,神荼衿禦立馬隨行。


    我酒意醒了三分,在後麵追他們,不但沒能追上,反倒看錯了路,一頭撞在雲霧山上暈了三天三夜,等我醒來後才知,他們去了個叫幽靈星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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