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小巧鼻尖的弧度好看極了,唇上塗了薄薄一層唇釉,軟嫩的水紅色使她看起來如同草莓冰酒味的小仙女。


    他們班文藝委員高藝璿知道蘇言要來幫忙表演,愣是把自己的全部家當——超大一隻的化妝包——從家裏帶來學校,午休的時候花了一個小時給她化了個妝。


    此刻她坐在空空蕩蕩的台上,接受著上千人的注視,緊張的手心發汗。她不自覺地咬了下唇,嚐到了一點微醺的甜味。


    她趕忙鬆口,心想:哦,原來口紅是甜的。


    她又想揉眼睛,但藝璿給她塗了睫毛膏和眼影。她告訴自己:忍住,不能揉,揉了之後就能演《校園驚悚故事》了。


    她不能靠小動作緩解緊張,大腦就開始活躍。腦中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麵,最後定格成一張懶散帥氣的臉,生動無比。她想起陸凜剛剛在台下對她說的話。


    他說:“加油,小公主。”


    她垂眸,黑白琴鍵仿佛成了彩色的。


    主持人報幕完畢。


    她深唿吸,柔柔抬起手臂,落下時指尖彈出一個跳躍的音符。


    場內一時鴉雀無聲。


    她的動作太流暢了,流暢的像是要與這架純白鋼琴融為一體。舉手投足間是她平日不會展現的優雅和動人。


    乖軟的小美人魚成長為落落大方的仙度瑞拉。


    蘇言渾然忘我,等到彈完前奏,六個身著水墨色飄逸漢服的女生做著上步掖轉動作登上舞台。


    她的指尖在琴鍵上躍動,樂曲逐漸達至高潮。舞者們隨著旋律一擰身子,柔柔地旋轉起來,裙擺轉起,繪出一幅水墨丹青。


    大禮堂的右側有一塊大屏幕,上麵此刻被人刷著屏,眼花繚亂。


    ——禮堂的每個座椅後麵都貼了二維碼,掃描就可以進入匯演籌劃組專門開設的小程序,把想說的話發給後台,會在大屏幕上顯示。


    [徐幼念仙女實錘!!]


    [好漂亮啊!羨慕會跳舞會彈鋼琴的小美女!]


    [彈鋼琴的小姐姐美爆了!]


    [哇怎麽會有這麽美好的小姐姐。]


    不會有人注意,也不會有人發現,其中混雜了一條,很惡趣味的跟了風:


    [實名表白彈鋼琴的小姐姐,比心。]


    陸凜的指尖從發送鍵上收迴來,淡淡勾起唇角。


    他孤身一人倚在大禮堂的一個窗前,身後是拉的嚴絲合縫的酒紅色天鵝絨窗簾。此刻除了舞台,到處都是昏暗的,他立在陰影裏,側臉映著舞台上變換的彩燈燈光。


    迷離又誘惑。


    與台上純潔而澄澈的小仙女形成了兩個極端。


    一曲畢,燈光全部亮起。


    蘇言長舒一口氣,她做到了,不錯一個音,甚至比排練時彈的還要好。


    她從琴凳上起身,提著小紗裙來到其他幾個女生身邊,跟大家一起鞠躬謝幕。


    觀眾都還沒從音樂裏緩過神來,靜默片刻後,不知道誰先領了頭,隨後掌聲雷動。


    蘇言笑的依舊很靦腆,但眼裏卻有了光。


    下了台,她提著裙子很小心地往後台走。這裙子是老二專門租來的,她得注意不能弄髒了。


    身後的裙擺忽然一輕,迴過頭,是陸凜俯身替她提起了裙擺。


    白紗在他指尖分外奪目。


    他的眼底好像有一點微弱的火苗,慢慢地,燃燒著蘇言。


    他輕聲開口:“彈的不錯,我的小公主。”


    隻這一句,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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