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把匪徒悉數控製住,又從車上把嚇到神誌不清的女孩攙下來。女孩剛一下車就腿軟跪倒在地,她茫然地看了眼扶著自己的警察,抽了一口氣,放聲大哭。


    聲音破碎哽咽的不成樣子:“謝謝……謝謝……”


    謝奕關上警車駕駛室的車門,一步步走向那輛車頭凹陷的雪鐵龍。


    從外頭看不清車內的狀況,他輕輕抬起手,屈指在車窗上叩了叩。


    車裏的人遲疑了片刻,隨後車窗緩緩降下。謝奕心頭一跳——


    車內的小孩兒扭過頭來,黑亮的圓瞳沒敢看他,視線飄忽,小臉上寫滿了不安,下嘴唇還有一道深到發白的咬痕。


    白天還軟乎乎給他送水送防曬的小奶糕,剛剛跟警匪大片兒裏似的追車逼停了綁匪。


    車速快的飛一樣,他搶了輛電驢衝去學校旁邊的警察局報了案,用賽車手身份搶了駕駛室,又使著警車特權一路綠燈,就這樣還差點沒追上她。


    他當時就看著奪車的人像她,可是沒敢往那方麵想。他眼睜睜看著雪鐵龍在車流之間變道、穿行,越來越快,心底那點猜測也很快被否決。


    沒想到……


    謝奕目光在蘇言身上停留了很久,手忽然伸進車窗摸著她頭頂往外唿嚕了一把,低沉道:“下車。”


    在看見他的一瞬間,蘇言看見自己的軟妹人設嘩啦啦碎了一地。


    她不曉得謝奕為什麽會出現,一種被抓包的即視感油然而生。她的心快跳出胸膛了,比剛才追車的時候還猛烈。


    腦袋突然就被人摸了一下,她幹咽了下口水,覺得謝奕的眼神怪怪的,氣場也有點危險。


    她慢吞吞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垂著頭,細白手指無措地勾在一起。


    閃爍的紅藍警燈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很迷離的好看。謝奕的視線凝在她身上,目光深刻考究,跟要穿透她似的。


    “對不起……”蘇言實在受不住,先道了歉,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道歉。


    聽到這句軟不拉幾的道歉,謝奕別開眼,憋忍了半天的恐慌和後怕在這一刻徹底爆裂,他又盯住蘇言,一字一頓地冷聲道:“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蘇言被兇的一抖,有點心絞痛。


    她捏了下衣服,小小聲地說:“知道……”


    可是你兇啥呀?


    蘇言心口有點發酸,酸意沿著神經爬上她鼻尖,她吸了下鼻子。下一秒,她被擁入一個懷抱。


    那人身上有淡淡的讓人安心的味道,忍不住讓她環住了他的腰。


    謝奕嗓子發啞:“抓壞人這事兒,有警察叔叔和我,下迴你給我老實待著,聽見沒有?”


    蘇言埋在他懷裏,點了一點腦袋。


    然後她聽見謝奕無奈地笑:“他媽的,不可能有下迴了。”


    一迴就夠他受的。


    旁邊有警察走過來:“好了沒有?走吧。”


    抓在腰上的手很輕微地緊了緊,謝奕歎口氣,把人又往懷裏摁了摁,聲音啞的嚇人:“再等會。”


    讓他……緩一緩。


    等他把令自己幾近窒息的後怕好不容易壓下去以後,謝奕把費勁千辛萬苦追上的人從懷裏撈起來,語調盡量輕緩:“我們走吧,好不好?”


    “嗯。”蘇言從他懷裏抬起頭,被警燈繚亂的光閃的眼疼,她抬手擋了一下。手還沒放下呢,頭頂忽然罩下來一道陰影——有人給她蒙上了一件外套。


    熟稔聲線隔著外套響在頭頂:“你跟警察叔叔走。”


    蘇言從衣服底下抬起小腦袋:“你呢?”


    謝奕覷了眼雪鐵龍:“把你的肇事車輛開迴去。”


    蘇言:……


    兩人和那個女孩跟隨警察迴去做了筆錄,很快被送迴學校,那輛雪鐵龍卻被暫時扣留取證。


    三人下了警車,謝奕衝車上的幾人一勾嘴角:“警察叔叔再見。”


    警察揮揮手:“趕緊迴去吧。”


    那個女孩全程摟著蘇言胳膊瑟瑟發抖,嘴裏的謝謝就沒停過。蘇言耐心安撫了她一路,直到把人送迴宿舍。


    蘇言走出女生的宿舍樓,見謝奕揣著兜,大半張臉都隱於樹蔭下,神色莫辨。


    蘇言慢慢走近,聽到他喊她:“盛雲歸。”


    蘇言眼睛眨的飛快:“嗯?”


    謝奕說:“我認識一個人,也叫盛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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