犼,相傳為一種神獸,然而其流傳曆史卻並不久遠,至多可以追溯到明朝。清《述異記》載:“東海有獸名犼,能食龍腦,騰空上下,鷙猛異常。每與龍鬥,口中噴火數丈,龍輒不勝。康熙五年夏間,平陽縣有犼從海中逐龍至空中,鬥三日夜,人見三蛟二龍,合鬥一犼,殺一龍二蛟,犼亦隨斃,俱墮山穀。其中一物,長一二丈,形類馬,有鱗鬣,死後,鱗鬣中猶焰起火光丈餘,蓋即犼也。”《集韻》亦如是雲:“犼,獸名,似犬,食人。”


    但顯然,林坤口中所說的犼,絕不是人們常說的神獸,而是地地道道的大粽子。


    “說起犼,人們都知道上古傳說有四大僵屍:贏勾、後卿、旱魃和將臣,認為這四大僵屍與犼那是密不可分。”林坤說道。


    “那不過是春秋野史和民間傳說罷了,我也聽說過不少,說什麽黃帝大戰蚩尤的時候,犼趁此時禍亂人間,伏羲女媧一同出手將犼封印。女媧怕犼破開封印後,報複人間,便與伏羲一同將犼的靈魂抽出分裂為三分。後來犼靈魂逃離,那些靈魂分別占據了三個人的軀體,成為了僵屍,其中一竟是黃帝的女兒——旱魃。”曾悅音補充道。


    “野史自然是野史,的確不可信。”林坤點點頭,繼續說道,“可是這犼與僵屍的關係卻不是無中生有的。僵屍性嗜血,以屍毒感染被咬的人,若不得法施救,三日變成新的僵屍。而實際上,犼其實就是一種大粽子,早期的人們茹毛飲血,看上去不像我們現在這麽斯文,這些叫犼的大粽子看上去就跟野獸一樣。”


    林坤緊張地盯著棺蓋,說話的時候也不敢鬆懈,“僵屍沒有魂魄,不死不朽,可以說長生於世界之上,但是咱們泱泱天朝都曆經五千年了,這些老東西早就被殺光了,怎麽還能再這兒碰上?”


    “你別忘了這是個楚墓,說不定是春秋時候就關在這兒的了?”曾悅音哆嗦道,“你不是說這墓主人還打算利用楚墓裏的屍蹩來給他看門護院嗎?”


    “哎,這倒是個好理由。”林坤一下子轉過思路來。


    可是這話音剛落,突然一記非常重的響聲之後,隻見玄鐵棺蓋被整個掀了起來,在半空中翻轉一圈之後,“嘣”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曾悅音一聲驚叫,嚇得往牆角上一躲,六神無主地看著玄鐵棺材。


    陸建平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雙手死死地抱住包也蜷縮在角落裏,雙腿戰栗,惶惶地盯著鐵棺上的一舉一動。


    林坤深吸一口氣,心想:“媽的,現在也沒退路了,隻好硬著頭皮上了。”於是,提起勇氣,呸了一聲,在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兩手搓了搓,罵道:“讓你爺爺來好好會會你。”


    鐵棺上方騰起一陣灰塵,林坤一邊扇走眼前的灰,一邊小心翼翼地往鐵棺靠近。說來也奇怪,原本這麽劇烈的動靜,現在竟然一下子悄無聲息起來,的確讓人害怕。


    這時,林坤突然感覺地麵上好像有東西,一個黑魆魆的小點迅速地從腳邊掠過,林坤猛地一抬腳,發現一隻屍蹩正好爬了過去。


    “我勒個去!”林坤暗暗罵道,“一隻屍蹩,嚇老子一跳。”


    林坤左手飛刀蓄勢待發,然後慢慢地探出身子往鐵棺裏麵看了看。不出所料,裏麵的確是一隻粽子。


    那粽子恍如一張幹皮套在骷髏上,早沒了什麽肌肉、內髒,連五官也已經皺成一道道褶子,但頭發卻還依舊長在頭頂上。


    古屍躺在鐵棺裏麵一動不動,林坤不由得納罕起來,“怎麽了?踹累了休息會兒?”


    那古屍穿著一件獸皮材質的馬甲一樣的衣服,令人奇怪的是,也不知道這獸皮經過怎麽樣的防腐處理,竟然千年不朽,光澤依舊。兩側肩膀上分別被兩根帶鉤子的鐵鏈穿透力琵琶骨,這倒是印證了林坤的判斷,“這東西分明就是被人關在這兒的。”


    林坤見他暫時失去了動靜,稍稍緩了緩,便打算退迴來,說道:“哎哎,你倆別這麽緊張,沒事的,這粽子好像睡著了?”


    他剛一轉身,就看到陸建平和曾悅音的臉色奇怪起來,他們不約而同地比劃著手勢,臉色十分驚惶。


    林坤頓時反應過來,心裏暗暗叫苦,“臥槽,不會吧......”


    他來不及多想,頭也不迴,順勢射出早已扣在手上的飛刀,然後猛地朝地麵一撲,一個魚躍前滾翻,退到一邊。


    定睛看去,隻見裏麵的古屍原本安安靜靜地躺著,也不知怎麽迴事,竟一下子立了起來。棕灰色的幹皮上,長出了一層厚厚的綠色長毛。林坤見狀也倒吸了一口冷氣,剛才拉開架勢過去對付它的勁頭頓時消了一大半,他心裏暗想:“這東西也不知道多少歲數了,以前我隻聽說白毛僵屍、黑毛粽子,這東西長出綠毛,怕是有毒。”


    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那怪犼雙臂一舉,平行於胸前之後,脖子後麵竟然長出了一道長長的鬃毛。


    “我去——這又是什麽情況?”林坤詫異道。


    那鬃毛足足有二十公分長,濃密且油量,與經過千年之後幹枯的頭發迥然不同。而它的獸皮馬甲在背部的地方本就靠幾根係帶綁住,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鬃毛一直沿著脊柱長到腰上。


    “鬃毛怪犼?”林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到了這個稱謂,但事後想想又覺得十分貼切,的確沒有其他更合適的稱唿來形容。


    鬃毛怪犼身形幹枯而瘦長,高約一米八,站在鐵棺之上更是威風凜凜。但由於它看上去實在太像幹屍,較之一般流血的血屍和猙獰的粽子,除了更具神秘感之外,反倒不那麽可怕。


    “臥槽,果然有王者風範。”連林坤也不由得讚歎起來。鬃毛怪犼雙目已經萎縮,等同於失去視力,但是聽覺卻尤為強大。林坤隻是輕聲地一開口,它便感覺了出來,猛地從鐵棺上一躍而出。


    林坤從地麵抬頭看去,隻見瘦得隻要兩根大腿骨的腿正豎立在麵前,林坤來不及多想,當即一個掃堂腿便往它的下盤掃去,林坤心裏主觀以為,這細細長長的兩根骨頭,還能經受得住多大的力道。


    可是,他一腳踢出,便當即後悔了。兩條細細長長的腿骨,卻彷如兩根鋼筋一般死死地釘在地上,那骨頭堅硬無比,林坤的腳剛剛碰到它,便感覺一陣吃痛,忍不住哀嚎了一聲。


    “媽呀!”林坤收迴腳,搦了搦,罵道:“去你馬的!老子還就不行你這個邪了。”


    說罷,左手劍指便迎著怪犼的麵門戳了上去。哪知道,那怪犼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劍指剛剛戳到它麵門之前,一眨眼功夫,怪犼猛地往後一躍,瞬間離開足足五米之外。而此時林坤禁戒已經發出了紫色的幽光。


    林坤下意識地將左手往身後藏了一下,免得被曾悅音和陸建平看到。此時,林坤才反應過來,“剛剛它在鐵棺裏踹棺材板的時候就應該想明白了,這鬃毛怪犼力氣大的驚人,這骨頭硬得跟花崗岩一樣,看來靠這飛刀和拳頭是對付不了它的了。”


    不過,林坤剛才的進攻還是有所收獲的,至少說明這鬃毛怪犼還是非常忌憚禁戒的,禁戒隻是發出了最微弱的光芒,它便已經急急後退了。


    林坤也是喜憂參半,由於不能揮灑自如地乘勝追擊,心裏便著急了起來。那鬃毛怪犼退到牆邊,轉而把攻擊的方向放到了正躲在牆角嚇得半死的陸建平和曾悅音。曾悅音一介女流,膽子本來就小,但是憑借長年從事考古工作練就的一副“膽氣”,其實強裝的淡定,依然能夠保持足夠的冷靜。


    她眼見情勢不妙,立即掄起手電胡亂砸了過去,這自然起不到任何效果。林坤見曾悅音瞬間便要有危險,也顧不了這麽多便撲了過去。


    林坤一把將曾悅音撲在懷裏,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乘著抱著她的時候,迅速地做了一個小動作,左手劍指像一把鋒利的小刀,在鬃毛怪犼的腿上胡亂地劃拉幾下。


    他也不求能起到多大的效果,但至少能延緩它的攻擊。果不其然,憑借禁戒的威力,劍指能夠輕鬆地在堅硬如腿的怪犼的腿上留下如烙鐵燙過一樣的痕跡。


    隨即,一股皮肉被燒焦的味道便傳了出來。


    陸建平捏著鼻子,嗆聲道:“呸,這什麽味?”


    林坤哪有功夫跟他解釋這些,乘著鬃毛怪犼正被腳上突如其來的傷痛所牽製,林坤果斷衝了上去,陸建平還以為他要和怪犼決一死戰,沒曾想,林坤淩空躍起的一腳,不偏不倚地踢在了那怪犼的襠上,隨著一聲奇怪的叫聲,那東西就像散了架似的一下子癱在地上。


    “什麽情況?”陸建平驚歎道,“林坤你也太神了,佛山無影腳啊!”


    “承讓承讓。”林坤沾沾自喜道,“實在是因緣巧合,一下子踢中了這東西的死穴。”  其實,陸建平哪裏知道,林坤這隻不過是騙騙他的鬼話,實際上早在林坤亮出那最後一腳之前,林坤已經把事先準備好藏在袖子裏的桃木簽精確無誤地射進了它的鼻孔之中。


    桃木簽沿著鼻孔直插顱內。林坤暗笑道,“老話說得好,不怕沒腦子的僵屍,就怕粽子有腦子。對付這玩意兒還得攻其要害,不然還真不好對付。”


    林坤一邊暗笑,一邊搦著腳,撩起褲腳來一看,已經有了一大塊淤青。


    “林坤,你沒事吧?”曾悅音關心道。


    “沒事,沒事。”林坤笑著說,“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曾悅音看著癱在地上的一堆骨頭,心裏不免有些感觸,說道:“說起這犼,早年也曾聽我導師郭教授提起過,說是很早以前在世界上很多草原上生長著一種人形怪物,身硬如鐵,居住在地穴之中,郭教授就曾經在一次發掘中與這種東西有過正麵接觸。”


    林坤饒有興致地聽著,問道:“你說的那玩意兒和這東西是近親,草原犼沒有鬃毛,以古墓為居,能夠在地下鑽洞,來去自如。這東西我管它叫鬃毛怪犼,應該是後世馴化之後的東西。”


    “難道說僵屍還能人養不成?”陸建平大驚道。


    “那是自然的,就拿這個犼來說吧,你看它肩胛骨上穿的兩根鎖鏈,不正是被人綁縛的嗎?”


    “林坤說的沒錯,郭教授說曆史上的確有過這樣的記載,淶水縣清十三王爺允祥陵,也就是怡賢親王墓遺址的華表頂端安放著名叫‘望天犼’的漢白玉圓雕,於清代雍正八年雕刻而成,其原型便是這怪犼。”


    “天啊,要不是今天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簡直不敢相信。”


    “行了吧,老陸,你就別著急感慨了,咱們這古墓的真正大門都還沒進呢。”林坤調侃道,“剛剛我們隻是解決了一隻看大門的而已,誰知道裏麵還有多少顛覆你世界觀的東西。”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很多奇怪的事情,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官方渠道老百姓是不可能掌握和了解的,所以老陸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而且——”曾悅音頓了頓,“下麵可能迴更加危險。”


    “哎,來都來了,今天算是我人生最受啟發的一課了,要是真遇了難,也算是為真理獻身了!”陸建平笑著說道,以此緩解大家凝重的情緒。


    “呸呸呸,老陸你可別這麽說,不吉利。”曾悅音說道。


    “就是,老陸,你放心,有我在,你為科學獻身的時候還早著呢,以後機會還有的是哈!”


    “哈哈哈,行行行,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林坤走到鐵棺邊上,仔細探查著鐵棺裏麵的情況。鐵棺中間向上凸起一個方形的煙囪口一樣的東西,看樣子應該是通風口無疑。


    通風口又被一張銅製地網蓋住,四個角上有雲翼圖案的修飾,裝飾程度一下子華麗起來,下麵古墓裏的精美程度足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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