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什麽好看的,”頂著她越來越惱火的目光,齊雍哈哈一笑,“但我不知道為什麽,卻總像看不夠似的。”


    沈昭嬑慢慢紅了臉兒,她連忙捧起茶杯,故意低頭喝茶……


    “妱妱!”他嗓音含笑。


    沈昭嬑故意不應,誰讓他方才故意逗她的。


    “你是不是害羞了?”齊雍湊近了一些,看到她麵頰嫣紅。


    沈昭嬑一直坐直了身子,挺了挺背脊,抬起頭來:“殿下,若沒有其他事,便早些迴去歇著吧。”


    齊雍扶了一下額,突然說:“我收迴方才的話。”


    沈昭嬑一時沒聽懂。


    齊雍放輕了聲音:“妱妱不論什麽時候都好看。”


    沈昭嬑忽一下站起來,正在走,發現自己的袖子一緊,一偏頭,看到齊雍抓住了她的袖子。


    “妱妱,我還有話還沒說完。”


    沈昭嬑隻好坐迴去了,主動問他:“皇上怎麽下了罪己詔。”


    齊雍就知道她想問這個:“以退為進,將太後和顯國公推到風頭浪尖上,使他們不敢插手隆盛行的案子。”


    沈昭嬑稍一想就明白了:“罪已詔裏,十二罪的根源,是君臣錯位,君弱臣強,故臣子勢力龐大,僭為而上。”


    惟仰太後輔佐,這一句話幾乎表明了,太後幹權,以致於大權旁落。


    天下苦太後黨久矣,這封罪己詔傳開後,無異是將太後架到火上烤,若太後想要幹涉隆盛行的案子,將走向了天下人的對立麵。


    鄭玉庭冒死敲響登聞鼓,齊雍竭力謀算,清流們在拚命開路,而他們效忠的君王,也在努力把握大局。


    是這一邊倒的局麵。


    沈昭嬑彎起嘴角:“大勢在殿下這邊。”


    齊雍頷首:“隆盛行的罪證很齊全,大理寺用不了幾天就會查到沈崢頭上,你打算怎麽做?”


    沈昭嬑笑了一下:“正要請殿下幫我演一場戲。”


    ……


    廣威將軍還沒進京,不到鎮北侯府,乃至保皇黨下場的時候,因此朝中的暗潮洶湧,暫時還沒有波及鎮北侯府。


    轉眼就到了二月初三。


    次日,柳心瑤用完早膳,禮部便有官員進府,商量及笄禮的相關安排。


    禮部是見慣了大場麵,及笄禮這種小事根本就不費力。


    “及笄禮安排在下月初五,一應流程,宴客、宴禮、酒宴等事,禮部會負責包辦,正賓、有司、讚者……由貴府自己行安排,沈大姑娘受笄當日的衣飾,貴府既然也有了安排,便不用上報司禮監由內務府督造……”


    事情商定之後,柳心瑤命人準備了一份厚禮,送給了上門來的官員,將人客客氣氣地送出府門。


    迴到主院,柳心瑤便與趙嬤嬤說:“朝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這個內宅婦人心裏都覺著不安,齊王殿下居然還有心思讓禮部為妱妱安排及笄禮。”


    皇上可不會管這種事,會管這種事的人,隻有齊王殿下自己。


    趙嬤嬤也笑:“殿下對大小姐上心,這也是好事,這也恰好說明了,殿下穩操勝券。”


    柳心瑤點頭:“他也是個有成算的。”


    妱妱也是他一步一步謀來的。


    及笄禮上的事,禮部安排的很妥當,柳心瑤沒什麽操心的地方:“首飾去歲就做了準備,衣裳便挑了皇後娘娘之前賞賜的貢料,現在做時間也寬,老夫人說了要給昭姐兒做一身孔雀織金袍兒,工期就在這個月結束。”


    趙嬤嬤卻道:“您去歲在南京織造局,訂了一匹三色金雲錦,原是準備給大小姐做受笄的袍兒,也不比孔雀織金緞子差,不若再給大小姐做一身袍兒,及笄的時候換著穿,也使得。”


    大夫人為了這身一匹緞子費了不少功夫。


    以金銀和羽毛織成,羽毛用了紅腹角雉的羽毛,比孔雀羽線稍差了一籌,但是紅腹角雉的羽毛鮮亮美麗,就像紅色的錦緞上灑滿了大大小小的珍珠,以紅腹角雉的羽毛,做成羽線,織成的衣裳,異常華麗,美輪美奐。


    這匹緞子,花了半年時間才織成的。


    柳心瑤一想,便點頭:“也好,老夫人那邊的料子,還沒見著,我這邊先準備著,妱妱有及笄禮,可不能出了差錯。”


    她話音方落,巧屏急步進了屋。


    柳心瑤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巧屏連忙說:“大夫人,魏國公老夫人過來了,說是來為齊王殿下提親的。”


    柳心瑤愣了一下:“禮部的官員才走,魏國公老夫人就來了?”


    就跟趕場似的。


    接著,她又想到,魏國公老夫人是皇後娘娘的母親,在京裏德高望重,是外命婦裏的典範,齊王殿下竟請動她,來為齊王殿下提親……


    “我去迎魏老夫人進府。”


    趙嬤嬤連忙扶著柳心瑤出了內院,直到迎到垂花門,就見一頂藍頂的軟轎,剛進到影壁處。


    轎夫將轎子放下。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嬤嬤掀了轎簾,魏國公老夫人彎腰下了轎子。


    老嬤嬤上前攙著她。


    魏老夫人年過七旬,頭發花白,穿了一身薑黃色福紋褙襖,戴了一頂金絲蝠紋鬏髻,額頭戴了銀灰的貂覆額,一手撐著盤螭的手杖,手腕上戴著指寬的祖母綠鐲子,綠得像一汪水。


    柳心瑤連忙抽開了趙嬤嬤攙扶的手,快步迎上前去。


    魏老夫人臉上露出笑容:“你身子重,快慢些。”


    柳心瑤走近了,矮了矮身:“許多年不見您在外頭走動了,您能來我們家,我們家要掃榻相迎。”


    魏老夫人經常笑,顯得麵容開闊,便是年老了,麵相透了一股雍和之氣:“我都這麽大歲數了,也不喜歡朝外頭走動,免得叫小輩們吊了膽兒……今日也是受人所托,不得不走這一趟,倒要勞動你們家了。”


    她聲音爽和,柳心瑤忙說哪裏,便將魏老夫人迎進了花廳去。


    丫鬟連忙送了茶過來,柳心瑤伸手接過,親手奉給了魏國公老夫人:“家裏沒什麽好招待的,您請喝茶。”


    魏老夫人為人爽和,接過茶,便低頭嚐去,是上乘的鐵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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