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個叫長酒的女孩出現,不知為什麽又勾起了他對她的迴憶。


    他對她很好奇,他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征兆,所以也克製著自己不去見長酒。


    第二天,殷琛起了個大早,開車到墓園。


    他來看她,他的未婚妻連容朵。


    巧的是,他過去的時候也有另一個人站在她的碑前,身高體長,觀體量是個男人


    殷琛把花放下,也看清了男人的樣子,麵色頓時微冷。


    男人勾唇,似乎很滿意看到他的表情,他朝他微點頭,什麽也沒說就轉身走出去了。


    殷琛盯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她離開的時候,這個男人也出現過,他一言不發給她檢查了唿吸,隨後便沉著臉走了。


    宋清辭……他是個,會為了哄她開心而上陣和人比賽打球的人,可是就是這樣,在她離開的時候,他卻隻是黑著臉,連她的追悼會也沒參加。


    殷琛搖搖頭,不願再想,昔人已逝,想那麽多也沒意義。


    宋清辭上了車,命令司機開車後,便把頭轉向窗外。


    一年前,周周走後,他曾做過幾個古怪的夢,雖說是夢,夢裏的一切他卻記得一清二楚。


    他從未懷疑過,那可能是他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清雅俊美的男人將手放在嘴邊,根根細如蔥白,濃眉下的雙眸漆黑,領口開了一顆紐扣,露出一角柔滑細膩的皮膚。


    宋清辭視線隨意地掃過外麵,視線突然頓住,前麵一個女孩在站前下了車,她穿著寬鬆的藍白校服,慢騰騰地走著,戴著白色耳機,嘴裏哼著歌,白淨漂亮的小臉寫滿了朝氣,走了不過幾步,她在一家甜品店前停下。


    此時正好路遇紅燈,司機停下來,宋清辭麵色不變地看著外麵的女孩,隻食指與拇指之間摩挲起來。


    在綠燈亮起之前,女孩從店裏出來,她手裏捧一杯甜點坐在店門口的木椅上,吃一勺便一臉滿足地眯起眼,像個慵懶的小貓咪。


    車水馬龍的鳴笛聲之間,她就像與這世界隔離了一般,隻一心吃著手裏的甜品。


    宋清辭冷眼收迴視線。


    車子很快開動,女孩離開了他的視線,她往另一個方向走,他往相反方向去。


    夜晚,宋清辭自己做了飯,他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可這時候麵對晚飯,他卻沒有絲毫的胃口。


    他不信任任何人,也沒有請保姆的打算,這幾年來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包括一個人做飯。


    偌大的房子裏燈光明亮耀眼,宋清辭一人坐在桌前,隨後麵無表情地將做好的晚飯倒入垃圾桶,打開手機,讓司機去買了東西迴來。


    司機很快將老板交代的甜品買迴來,讓人迴去之後,宋清辭一一拆開包裝,一樣舀一口,嘴裏卻隻感到甜膩的奶味,他蹙眉,想到白天看到的女孩。


    明明是吃一樣的東西,她就吃得很開心,很滿足。


    黎周周吃了甜品,迴去的時候比平時晚了半小時,她聽到客廳裏有聲音,好像是洛成音在打電話,隻聽到洛成音說了句“我會讓她迴去的”,黎周周頓時就愣了。


    洛成音似乎心不在焉,他沒有立刻發現黎周周,隻繼續談話,等放下電話,轉頭就看到小姑娘略顯青澀的小臉上一臉失落地看著他。


    洛成音:“長酒……”


    黎周周抿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好啦,我知道了,你本來就沒有義務養著我……”她笑了笑,眼眶有些微紅,“我先去做作業了。”


    說完,小姑娘便匆匆地跑進房間去了,洛成音放下電話,他去敲她的房門,“長酒,你別生氣……”


    屋裏傳來黎周周悶悶的聲音,“沒生氣。”


    說沒生氣,可語氣裏的委屈卻都遺漏出來了,洛成音有些無奈,“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想了想,他又對著門道:“抱歉,我不該自作主張。”


    門被打開,黎周周走出來,“那你什麽意思?”


    洛成音才看見黎周周居然眼眶微紅了,眼裏閃過幾絲慌亂,麵上卻還是盡量平靜道:“長酒,你需要家人。”


    黎周周愣了愣,道:“我不用,我跟他們不熟。”


    洛成音注視著麵前的人,小姑娘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心裏到底還是渴望親情的,她那天夢裏喊的,也許是已經渴望許久的。


    可也像她說的,就算時家人是她的親人,可她和他們不熟,又何來親情。


    他自己是出身孤兒,不知道何為親情,可也知道那是人無法割舍的,或許有一天,她想要親人了,再帶她迴時家也不遲。


    臨近期末,學校的功課越發緊張,黎周周每天除了必要的學習,唯一的開心來源也就是胡同附近的甜品店了。


    雖然沒有她以前吃過的甜品那麽好吃,但店主每天研發新產品,每天的甜品都不重樣,黎周周好奇之下,決定每天賞自己一杯甜品。


    光顧的次數多了,店主也記住她了,後麵有新產品就給她打包。


    黃昏時分,在熱鬧的大街上,在僻靜的小店門口,在夕陽下吃甜品,聽著店裏的悠閑音樂,實在是一件美事了!


    宋清辭看著窗外的人,不出意外地看到對麵的女孩。


    他這半個月都在這座城市,公司開拓新業務,作為領導人他必須緊跟,每天疲憊之餘,總能在迴去的路上看到她。


    等了好一會,車子還沒開動,司機迴過頭來,“董事長,前方好像堵車了,可能要等一會了。”


    宋清辭不冷不熱地應了聲,他拿出平板把要看的東西看完了,抬頭發現外麵天色已經變成昏暗了。


    揉了揉眉心,宋清辭下了車,他往那家店走去。


    吃甜品的女孩當然已經走了,他進去的時候店內隻迴蕩柔美的純音樂,香甜的奶糖味縈繞周圍,玻璃櫥窗裏的甜品裝飾可愛精美,在燈光的點綴下更甚。


    宋清辭蹙眉盯著櫥窗裏的幾款甜品,迴想剛剛的女孩吃的是哪一款,隻是腦中這一想法剛閃過,他眼裏就浮起了嘲諷。


    他還真是越活越迴去了。


    剛想轉身,身後響起一個聲音,“老板,要一盒馬卡龍!”


    少女聲音清晰明朗,言語間帶足了愉悅,如鈴鐺般清脆,她站到宋清辭旁邊,眼睛一個勁地盯著櫥窗裏的蛋糕。


    宋清辭看了她一眼,發現對方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看到的甜品女孩,此刻她的視線目光全部被甜品吸引過去,沒有注意到旁邊還有人。


    “老板怎麽還沒出來?”她探頭探腦地看進店內和廚房中間的隔布,看過去的瞬間也注意到了旁邊的人,她看過去……


    她覺得自己將要裂開。


    如果要說所有黎周周攻略過的人裏麵,她最怕的是誰,那肯定是宋清辭。


    宋清辭這個人,殘忍暴戾,冷酷血腥,就算是她曾經那麽努力地想為他好,想讓他改變,在知道他曾對她有殺心之後,什麽珍惜可憐之意也蕩然無存。


    她不是聖母瑪利亞,無法對曾想要殺自己的人有什麽疼惜,即便對方會這樣是出於童年陰影。


    在結束所有攻略任務後,係統許諾讓她看某個世界的上帝視角,她選了第二個世界,也看到了小小的宋清辭,她眼中弱小可憐的宋清辭,在她被關幽禁的時候,曾在關她的柴房門口撒汽油。


    知道她看完是什麽想法嗎?她隻想穿越迴去給自己扇幾巴掌把自己打醒。


    ……


    宋清辭盯著麵前人的臉,不肯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這個女孩給他的感覺太熟悉了,無論是表情,肢體語言,嘴角勾起的弧度,都跟記憶中的人重疊。


    喉結上下滾動,宋清辭手心滲出了汗,他眼睛不眨地看著她,看她在迴神過後一臉莫名地遠離他,聽到她喊店長出來,看到她和店長交代之後拿著東西準備離開……


    宋清辭大步走過去,堵住她的去路,他想伸出手去,她卻一臉緊張地往後退,用陌生的眼神看他,“你幹嘛?”


    是啊,他在幹嘛?


    宋清辭把手放下,他微抬頭,先前的神情不複存在,他微點頭,滿臉歉意,“抱歉,是我認錯人了。”


    黎周周抱著卡馬拉,有點沒搞懂對方是認出來她還是沒有,隻能麵上不滿道:“好了,下次別認錯了,讓開下。”


    宋清辭卻依舊屹然不動,黎周周抬頭,“讓開。”


    “你的衣服,髒了。”宋清辭指著她胸前校服上的汙點。


    黎周周低頭看了眼,還真的髒了,估計是先前吃東西的時候被蹭到了。


    她麵色不自然地輕咳,“謝謝。”便繞開宋清辭跑掉了。


    宋清辭沒有阻攔她,隻看著她的背影站在原地好一會,才抬腿走迴開。


    黎周周迴去之後,洛成音已經買好飯了,他做飯不好吃,就是泡麵也能做成黑暗料理,為了避免自己中毒身亡,黎周周輕易不敢讓他下廚,洛成音無奈之下隻好出去買飯打包迴來。


    吃完了飯,黎周周突然道:“洛成音,等我高考完我想迴一趟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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