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公子道,“放心,隻要許先生的詩作不墊底,便算你勝!”


    尋著機會就要挑刺,朱二公子已認定夏子陌心虛已極。


    四人入場,很快便有仆役搬來四幅巨大的屏風,屏風上鋪成縱橫丈餘的上等宣花軟白貢紙,每張屏風前,置放著一方近紫色金檀製成的條案,鋪陳著研好墨的雲煙硯,和金狼毫筆。


    朱二公子道,“我體現公平,今次由諸位命題,每席一題,寫於紙上,最後歸攏,由方才的綠裙姑娘抽出三題,再由場上四位分別作文,因時間有限,題材限定詩詞二項,半柱香為限。“說罷,挑釁地看一眼夏子陌,似乎要夏子陌接著挑刺。


    然這番考量,無比周密,夏子陌便想挑刺,也無從下手。


    不多時,眾人便擬好題目,歸攏到朱二公子處,所有的折疊紙條皆置放在一個透明的瓶子裏。


    朱二公子晃動幾下,行動夏子陌所在的條案前,將瓶子遞過,得意笑道,”請吧,美女。“


    夏子陌瞪他一眼,伸手入瓶,揀出三張,朱二公子高舉了三張紙條,快步行到場中,正要打開,卻聽夏子陌道,“慢著!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四人皆作文,由誰來評判勝負。若是文辭相近,由大夥兒來評判,此間皆有求於你國公府,如何能叫人信服。“


    ”早知道你會出此幺蛾子,看這個。”


    蕭浮沉起身入圈,解開腰間的靈禽袋,放出一隻鴨子來,那鴨子個頭隻有狸貓大小,羽毛豔麗,頂上生有金冠,一雙蠶豆眼烏漆漆,在眶內亂轉。


    “瑞鴨!”


    “竟有此異獸!”


    “不知是否果有傳言那般神奇。”


    眾人正七嘴八舌,那鴨子一抖羽毛。竟騰空而起,飛不過丈高,速度倒是頗快,最後落在夏子陌所在的席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竟口吐人言,“美妞兒,伺候好本少爺,保你吃香喝辣。心想事成。”


    “滾!”


    啪的一掌,夏子陌將鴨子抽飛。


    那鴨子防禦力極佳,一片羽毛也未散落,嘎嘎叫著,嘿嘿道,“美妞,快快向本少爺道歉,否則有你好看。”


    蕭浮沉看不下去了,手中多了一枚圓環,輕輕敲打。那鴨子在空中撲哧亂飛,嘎嘎通叫,大罵道,“我草你大爺,服了服了,別他媽敲了!”


    蕭浮沉冷哼一聲,“韶光,再敢放肆,下迴關你一年!”


    鴨子恨恨瞪蕭浮沉一眼,張著翅膀。氣鼓鼓地立在場中,“有什麽屁事兒,趕緊說吧,奶奶的。看你們這架勢,準又是要舉辦詩會。舉辦詩會也就罷了,還他媽做出一堆爛詩,做出一堆爛詩也就罷了,還偏偏要讓老子來審,惡心死大爺了。上迴聽了聽一二杆子作了一首《詠雪》,六出九天雪飄飄,恰似玉女下瓊瑤,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掃帚的使掃帚,使鍬的使鍬。草他大爺的,惡心得本少爺好幾天隻吐酸水。本少爺有言在先,若是這迴再遇到這樣式兒的,老子寧可撞牆自殺,也絕不受辱。“


    “安心點評就是!”


    蕭浮沉冷冷掃他一眼,望著許易道,“由瑞鴨來作評判,你總該沒意見了吧。”


    ”甚好,準備好錢鈔!“


    許易淡淡道。


    瑞鴨,他在《萬妖誌》上見過,乃是天妖中的上三妖中最為奇特的妖物,天生沒有攻擊能力,卻有一樣異能,靈智驚人,開智期便能口吐人言,自通文字,性好博覽群書,過目成誦,傳說中,誰捕獲了瑞鴨,就能給誰帶來的福運。


    又因為瑞鴨沒有攻擊能力,幼苗期,連尋常野畜都無法敵過,是以,存活率極低,世間數百年不曾見瑞鴨傳世,今日卻遇上了。


    兼之天妖性情孤傲,即使受困,也往往並不馴服於主人,單看這隻瑞鴨的乖戾,顯然並不會偏向蕭浮沉,且瑞鴨是後放出靈禽袋的,並不知曉前情,公正性足以保證。


    ”那就開始吧!”


    朱二公子展開一張紙條,朗聲道,“第一題,江湖,以江湖為主題作文,詩詞不限,限時一百息。“


    朱二公子話音方落,柳九變,李修羅,薑南潯皆在場中緩步行走起來,尋找靈感,獨獨許易穩立不動。


    蕭浮沉和朱二公子相視而笑,知曉這把算是定準了,贏穩了!


    豈料,二人笑容未落,許易便從腦海深處,勾到了答案,但見他紋絲不動,左掌揮出,丈遠開外的狼毫受氣流一擊,淩空跳起,狼毫在硯台中沾滿了墨汁,朝暄軟白紙飛起,筆走龍蛇,一行漂亮的文字,次第呈現。


    許易這一手方露出,薑南潯和李修羅的臉色同時變了,滿場竟起了驚唿聲。


    場間多是氣海境強者,精通武技的不在少數,可能將真氣操控到如此得心應手的,絕不超過兩個指頭,便是薑南潯自忖,若是沉凝心神,也能做到,但決計沒有此人這般瀟灑自如。


    “好!”


    夏子陌更是跳腳叫好,更是大聲誦讀許易所寫文字:天下風雲出我輩……”


    才成詩一行,滿場氣氛陡然凝固,薑南潯,李修羅,柳九邊甚至停止了思考,凝目朝紙上瞧去。


    此一句氣象太盛,若是後續再有佳句,uu看書 .ukanshu三人已經失去了努力的餘地。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如江湖歲月催,宏圖偉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迴。”


    最後一筆寫完,滿場陷入了死寂。


    大越是詩歌的國度,眾人雖未必有才作詩,卻人人愛讀詩賞詩。


    許易所作的這首詩,文辭說不上優美,韻律算不得嚴謹,卻氣象極盛,意境悠遠,最後的詠歎,更是直指人心,催人嗟歎。


    一首詩到達此等地步,什麽音律,嚴謹,通通都得為這宏達氣象,雋永意境讓路。


    “好詩,真他娘的好詩,嘎嘎,聽此一首詩,少活十年也值,嘎嘎,黑衣服的小子,有才,丫丫呸的真有才!”


    瑞鴨好似吃了興奮劑,上天下地,不住撲騰,滿身毛羽,盡數放肆的開張,嘎嘎亂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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