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陵搖了搖頭,凝眸道,“這絕不可能,校尉大人素來穩重,亦知如今正是亂局,他豈會出手,讓局麵變得更亂?”


    “若不是校尉大人出手,如今還不到賞功的時候,怎的錄功長這時就來了,這分明是特例啊。”


    黃維怒聲道。


    許易若占了軍侯一職,李唐就動不了,李唐動不了,他黃某人也就動不了。


    此刻,黃維心中的憤恨,一點不比李唐來得少。


    忽的,李唐衝趙陵拜倒,愴聲道,“還請司馬救我。”


    黃維順勢亦拜倒在地,高聲唿救。


    二人才送了趙陵厚禮,無論如何不能讓趙陵就這般離開。


    趙陵歎息一聲,“也罷,趙某就拚了這張老臉,替你們打探一迴。”


    話罷,他取出一枚如意珠,催開禁製,不多時,如意珠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半個時辰前,許易曾秘會過申司長!”


    轟!


    李唐感覺自己的腦子被一道驚雷重重劈了一擊,黃維瞠目結舌,顫聲道,“不,不是,不是說這隻是個起自草莽的憨貨麽,他,他怎麽能這樣……”


    趙陵重重擊掌,“當真是小看了此獠,算時間,他分明在咱們到來之前,就先去了申司馬處,偏偏咱們來時,那混賬好一個客氣,順從。現在想來,那人的一言一行,嘿嘿,不做戲子真真是可惜了。他這般處心積慮,分明就是怕驚擾了咱們,橫插一杠子,壞了他的好事。”


    “而此獠敢單刀直入去尋申司馬,分明是早有定算,換言之,是早就打探清楚了申司馬的癖好。眼下,申司馬連正常的程序都不願走,直接幫他戴穩了官帽子,可想而知是收了那家夥多少好處,說不定會在十五枚以上。此獠步步為營,穩紮穩打,關鍵時刻還不惜財,敢拚命,真是好一頭山中餓狼,林中狡狐。”


    趙陵分析得頭頭是道,李唐、黃維卻聽得憤懣無比。


    都他馬到這個份兒上了,還誇敵人英明,這是埋汰誰呢?


    “司馬大人,許易鼠子連脫凡一境都無,豈有不入脫凡境的曲軍侯?”


    李唐梗著脖子喊道。


    趙陵道,“其人一戰滅童霸,境界之論可以休矣,二位也不必太過焦躁,此是大變局時代,豈不聞時勢造英雄,英雄亦可造就時勢。”


    刷的一下,李唐,黃維齊齊瞪圓了眼睛。


    …………


    趙陵、黃維從許易休息室離開時,鍾無便開始對程堰誇功,大肆講述他如何替許易運籌帷幄,又如何助許易把控關鍵。


    並揚言要和程堰打賭,賭許易必定能接任軍法吏一職,程堰不理會他,他又殺入了第三什的營房,名為替什長揚威,實則誇耀自己的先見之明。


    然而,當錄功長入第五曲第三什,親自將一枚曲軍侯的印信交至許易掌中,並宣布完官詔後,鍾無整個人全傻了。


    以他的智慧,當然猜到如此大的官帽落下來,必定不會沒有原因。


    以他的智慧,毫無疑問猜不出,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了一切。


    事實上,他自以為看穿一切,潛心為許易謀劃之際,許易早行動開了。


    大戰結束,得了賞賜的許易,甚至沒來得及迴房,便趁亂悄悄去造訪了軍司馬申無害。


    趙陵說的不錯,許易早就打探清楚了關於申無害的性情、癖好,他心中向上攀爬的火焰,從不曾熄滅。


    趙陵說錯了的是,他給申無害的好處,不是十幾枚願珠,而是他得到的賞賜的全部。


    總共二十四枚願珠,全被他砸出去了。


    他萬軍從中,奮力一搏,滅殺童霸,根本不是為了願珠,而是為了扶搖直上。


    他很清楚,有了更高的位置,才會有更多的資源。


    恰好,上麵頒下的珠的賞格,能配合他完成這筆交易。


    許易一口氣砸出全部的二十四枚願珠,頓時擊潰了申無害本就稀鬆的防線。


    申無害一出力,加上許易本身立有奇功,請調公函才發上去,立時便被照準了。


    一頂金光燦燦的曲軍侯的帽子,就這般落到了許易頭上。


    ?既得一曲軍侯之位,該走的流程自然少不了。


    是夜,許易便會集全曲人馬,作了簡單的入職講話,李唐、黃維皆參加了,入職禮上,二人極給許易麵子,先後表態說,以猛什長之勇,和所立下的功勞,晉位第五曲之曲軍侯,乃是合乎人心之舉。


    更指出,在許軍侯的帶領下,第五曲必定能再立新功,威震全軍。


    入職儀式結束後,許易搬到了軍侯大帳。


    他才入內,鍾無尾隨而來,uu看書.uuansh看著在帳中替許易收拾、忙碌的程堰一眼,目光中充滿了豔羨,笑道,“哎,軍侯一人得道,卻是帶著小程堰上了天,真叫人羨慕。”


    許易新提了曲軍侯,便問程堰是否要退役,程堰便是再質樸,也明白許易是何意思了。


    這個檔口,程堰除非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選擇退役。


    於是,他便被許易選作了親衛,已然是許易身邊的第一近人,鍾無焉能不羨。


    許易道,“老鍾,你誌不在軍旅,我何必強人所難。”


    對鍾無,許易沒什麽期待,這人性子油滑,許易不願意親近,但他新崛起,對願意貼近自己的人,也不願推開,不管怎麽說,此君充作耳目,還能稱得上得力。


    鍾無笑道,“軍侯笑我,看不上老鍾也無妨,但我老鍾總是要緊跟了軍侯的,誰教我是軍侯的故人呢……”


    他卻是在提醒許易,他是比程堰更早認識、跟隨許易。


    許易笑著應付了幾句,暗示道,他如今新上位,不能選用太多的親衛,將來地位穩固,必定不會忘了他這個故人。


    鍾無這才不繼續在此事糾纏,又讓程堰去帳外警戒,露出一副“我有大計要獻與軍侯,旁人不得與聞”的表情。


    程堰朝許易看去,得到了迴應,便去帳外守候。


    鍾無傳音道,“若非軍侯有大恩於我,老鍾我是無論如何不敢蹚這趟渾水的。軍侯雖一躍飛天,但結下的怨恨,怕也不小。適才軍侯的就職典上,若是李副軍侯,黃軍法不出席,其實都應該算是好消息。可這二人不但來了,還麵帶春風,真誠祝福,不知軍侯可能探知彼等有幾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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