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警官,我是夏侯武!”


    夏侯武離開後,當即便撥通了陸玄心的電話。


    “你現在人在哪!?”短暫的沉默後,陸玄心憤怒的聲音立刻從手機中傳來。


    “我已經把你列為逃犯了!”


    夏侯武原本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平靜麵容上,難得的流露出幾分疲憊,沙啞開口道:“我一直在調查兇手,已經有了一定的進展,你盡快過來佛山!”


    “查出什麽來了?”


    “見麵再說!”


    夏侯武掛斷了電話,最後看了一眼合一門頗有些老舊的宅院,似乎是想要將這一幕永久地記在心裏,良久後才背起背包,隨即轉身而去。


    翌日,風塵仆仆的陸玄心一行人便從香江來到佛山。


    大禹帶著幾個警員們戒備地看著夏侯武,為他拷上手銬,隨即帶到了陸玄心麵前。


    “你現在是假釋出獄,未經報告擅自離境是嚴重的違規,你知不知道?”陸玄心語氣裏透露著冷冽,一字一頓道:“我可以隨時撤銷你的假釋許可,重新把你送迴監獄裏!”


    但這話卻好像是對夏侯武沒有絲毫的作用,他的表情甚至都有些木然。


    陸玄心從沒見過夏侯武這般反應,忍不住問道:“你離境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


    夏侯武沒有隱瞞的想法,事實上他現在想要借助警方的力量,因而必要的交代顯然是必然的。


    “我來這裏去找我師妹...順便調查兇手的情況。”


    陸玄心微微愣了一下,皺眉問道:“單英?”


    她令人仔細調查過夏侯武的背景,知道這些並不奇怪。


    “她不在佛山...幾日前已經去了香江。”


    夏侯武攥著拳,咬牙道:“師妹來香江,一定會聯係我...可我卻從沒有接到過任何信息!”


    陸玄心是刑警,聞言第一時間便有了不好的聯想,斟酌說道:“你的意思是?”


    “她可能在兇手手裏!”夏侯武幾乎是從齒縫裏吐出這句話,目光望著陸玄心,又開口道:


    “另外,兇手的住所...我找到了!”


    ————————————————


    “嘶...”


    江楚裸著上身,精壯的肌肉線條展現無疑,隻是在身上卻又有著重重疊疊的傷痕,舊的傷疤之上是幾處新的淤青傷,皮膚都頗有些發青發紫。


    不過看上去雖然猙獰,事實上卻也隻是皮肉外傷而已,有些是譚敬堯用腿踢出的,有些則是被王哲擒拿住,留下的淤青。前者戳腳如同刀子一般,後者擒拿好似蟹鉗,江楚同他二人交手一番,雖然是穩贏了勝局,可若說是從容而退,也不免有些誇張。


    正麵是一麵落地鏡,江楚默默地看著鏡子,一點點將手裏的外傷膏藥貼在淤青處。


    做完了這些,他也不急著穿上外衣,而是拿起一把匕首,認真地削著蘋果。


    窗外,有警察的鳴笛聲慢慢靠近。


    “準備,突擊進去!”陸玄心從警車上走下來,抬頭望著麵前這座老舊的住宅樓。


    身後,精銳的警員接連從車裏跳出,有些守在大樓出入口,一些則一言不發地往樓上突襲。


    樓下傳來的嘈雜聲吵得人心煩,警笛聲更是環繞在附近不曾離開。


    “吃蘋果嗎?”江楚仿佛是置若未聞,而是小心地將最後一塊蘋果皮削下,連貫完整的果皮掛在刀身上,被他挑起慢慢咀嚼吞咽,而果肉則拿在手中往後揚了揚。


    “你到底是誰?”床頭靠近裏側牆壁的角落裏,單英雙手被捆綁在身後,雙膝曲在胸前,坐在地上正瞪著他的背影,暗裏咬著銀牙。


    “合一門人!”江楚起身走了過來,在她麵前蹲下,拿著蘋果塞進了她嘴裏。


    已有一天時間滴水未進,早已經讓單英疲憊不堪,嗅到果肉的清香,她本能地咬了一口,汁水在嘴裏濺射,竟讓她一時心裏有些莫名的感動。


    “我...我怎麽不認識你這個合一門弟子?”


    江楚聳了聳肩,毫不在意說道:“合一門鼎盛時足有上千人,你就算是老掌門的女兒,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認過來吧。”


    “我不信!”單英憤憤地瞪著他,扭過頭去。


    不過江楚隻是拿起蘋果在她麵前晃了晃,單英便不由自主地暗自咽了咽口水。


    “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江楚慢悠悠的說著,臉上頗有幾分戲謔的神色。


    “內陰外陽,內外貫為一氣;一形不順...”


    “誰告訴你的!?”單英既驚又怒,這是他們合一門的心法口訣,曆來不對外傳,不是合一門核心的弟子,絕對不可能知曉。曾經合一門鼎盛時有數個分館,可彼時就連分館館長都不知道這口訣,如此可見一斑。


    “就算你是合一門弟子,也不可能輕易接觸到這口訣!”


    江楚聽到門外有腳步聲,他笑了笑,看著腳邊這個女人滿是憤恨的眼神,心裏竟有幾分快意。


    咬了一口蘋果,江楚起身穿上外衣,笑著反問:“老掌門已經去世...你說世上還有誰知道這口訣?”


    單英如遭雷擊般愣住,表情都有些僵硬,原本眼見江楚繼續吃自己咬了一半的蘋果時,心裏方才湧起的羞憤情緒瞬間被衝散。她睜大了眼睛,望著江楚的表情,難以置信問道:“是我師哥?是不是我師哥?”


    “告訴我!?是不是他?”


    “——嘭!!!”


    房門被猛然踹開,一眾警員箭步湧入屋內,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屋內的四處,手指始終就落在扳機上。


    一旦房間內有人反抗,他們定然會第一時間開槍將其擊斃。


    行動之前,陸玄心警官已經有所交代,這次抓捕的是極為窮兇極惡的罪犯,赤手空拳生生打死了三位武術界的高手,哪裏能夠小覷,因此行動前便授權了他們可以開槍。


    “樓上沒有發現疑犯,大家上來吧!”


    在房間各個角落裏都搜查了一遍,行動隊才招唿下方的人上樓。


    警員們紛紛上樓,陸玄心吩咐手下拍照存留,一邊打量著房間內的構造。


    這是一間很老舊的房屋,牆麵都已經有些斑駁發暗,角落裏堆放著一些沙袋,腳踩在地板上咯吱作響,昏黃的夕陽光芒透過沒了玻璃的窗框投入,被人來迴走動帶起的灰塵便在光芒中飄舞。


    “這位是這裏的房東,她認識嫌疑犯封於修。”一個本地的巡警介紹著一個中年婦女,她身穿著滿是褶皺的老舊花襯衫,有些慌張地望著眼前的警員,忐忑問道:“警官...我這兒...發生什麽了?”


    陸玄心衝著房東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卻被角落吸引了過去,那裏碼放著整齊的木箱。


    “大禹,去看看那裏裝著什麽。”


    身側的大禹點了點頭,收迴盯著夏侯武的目光,轉而往角落裏走去,三兩下便拆開了最頂上的紙箱。


    “謔!”叫了一聲,大禹捂著鼻子連連退了幾步,一些蚊蠅也被他動作驚擾,在角落裏飛舞起來。


    “是什麽?”陸玄心提起心來,上前問道。


    大禹苦著臉迴頭,搖頭癟嘴道:“警官,隻是些爛蘋果...”


    頓了頓,他又將下麵的箱子都一個個拆開,全都是腐爛的蘋果。


    “為什麽這裏堆放這麽多蘋果,一直到發黴腐爛...”


    “為什麽一直都隻是吃蘋果?”單英連續幾日都沒正常吃過飯,每日江楚出門前都會喂她一個蘋果充饑,迴來後又是一顆。連續下來,本來是非常喜歡的水果,卻生生吃得單英每次都有些想反胃。


    江楚正坐在床邊,不知何時又拿著一顆蘋果在慢慢地削著,聞言手一抖,本來從落下第一刀時便連貫的果皮不慎斷裂,墜在地上。


    “你還可以吃,有人想吃,卻再也吃不到了...”


    “那個男人名叫封於修,以前他在附近的水果經銷市場幫忙,這可能是他帶迴來的吧。”那房東仔細迴憶著,解釋道:“他女人很喜歡吃蘋果,以前每次迴家都會帶一兩個迴去。”


    “他女人?”陸玄心疑惑問道。


    “就是這間房子的租客,叫沈雪,跟封於修住在一起,他們是夫妻關係,彼此之間很恩愛的。”房東簡單地解釋了兩句,提起了沈雪表情有些失落,搖頭道:“經常和我打交道的就是沈雪,那是個很好的女人...不過她得了癌症。”


    “可是她老公每天除了去市場打零工外,都隻知道練武功...”她迴身指了指陽台,臉上帶著幾分後怕似的說道:“就在那裏啊...有時候還會在天台練功。有一日,我偷偷在天台看他練功,他不知道拿些什麽白色的東西擦在臉上,拚命地磨,磨到滿臉都是血,那男的可能已經是瘋了。”


    夏侯武走上前來,搖頭解釋道:“他是在練功,那是一種很原始的練功方法。”


    “他用很粗的海鹽,把自己的皮磨厚,那樣就會變得很耐打!”


    “陸警官,有發現!”大禹突然叫道,等陸玄心靠近後,他一臉激動地指著牆壁說道:“本來我隻是想把這些爛蘋果搬走,誰知道這背後的牆麵上刻了字。”


    陸玄心點了點頭,仔細望著上麵的刻痕。


    “如今再無牽掛,雖措身無地,一人昂然,與天下群雄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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