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大戰後,街麵上倒也算是平靜了下來,各處的人不斷的匯聚而來,江楚則吊著胳膊,不冷不熱的看著那張牧之。


    “小子,你倒也真是個人物,這七十二煞當真就折在了你手上。”張牧之在懷裏掏了掏,點了根煙,遞了過來。


    “我倒是和你那師傅有一段淵源,我這人也就一句話,有仇報仇、有恩也就報恩,沒個二話。”


    “所以,你這一次過來,倒是來助陣的?”江楚撮了口煙,瞅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得緊。


    “助陣卻也談不上,不過是見見風向,順勢幫一把。”張牧之也是個利落漢子,直接點明了話頭。


    所謂“見風向”,不過就是看看雙方勝負趨勢,若是三十六天罡這邊大有得勝可能,他便出手,順勢賣個好。


    可若是所謂的天罡隻是一群繡花枕頭,被地煞一擊即潰,張牧之也不會豁出性命來幫忙。


    麻匪麻匪,本身也是一窩匪人,對外哪有什麽真正的道義一說,能做到這份上,已是極好的。


    他說得明白,可眾人卻還不得不承他的人情,這就是見風使舵的本事與手腕。


    “誰能想到,這一代柳白猿不以箭術聞名,反倒是論拳法見長。”他笑嗬嗬的說著,扭頭瞅了一眼,正看見匆忙跑過來的徐百九。


    徐百九就愕然的看著他,呆了好一會兒,才不似確信的問了一句:“你是...老薑?”


    “嘿!不然呢...”張牧之笑了笑,一點都不見外,笑眯眯的看著他變了又變的臉色。


    徐百九當然不是個愚笨的人,隻是看了看附近相似打扮的幾個漢子,便明白了幾分,苦笑道:


    “您這算是哪裏神仙,我倒是一直被蒙在鼓裏。”


    “哪裏...隻是領著一些放蕩的兄弟。”


    張牧之吐出一口煙圈,滋滋道:“隻是一不留神,在道上就稍微混的有些名氣。”


    “一些好事的嘴碎家夥,給我們冠了個名堂,叫什麽黑龍會。”


    徐百九當真是震驚了,身子都稍微的哆嗦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黑龍會和七十二地煞都是齊名的匪窩,但卻要來得神秘多了,犯的事兒少,可案子卻很大。


    他們劫掠的目標,都是些地方豪強富紳,那官府的通緝也要來的更加猛烈些,甚至還要遠勝於地煞。


    他想到自己和張牧之打交道了這麽多年,就感覺腦袋一陣陣的犯暈。


    這算是個什麽事兒,也怪不得每次官府都抓不到黑龍會的尾巴。


    整個一老大鑽進他夾帶裏做間諜,這誰頂得住啊,難怪次次消息都走漏,每每都要慢上那麽一拍。


    “行了,也就是和你敘敘舊,告告別。”


    張牧之毫不顧忌的拍了拍徐百九的肩頭,咧嘴道:


    “我們兄弟要離開這片兒了,也算是避一避你這個老朋友。”


    徐百九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擠了一個難看的表情。


    “對了...”張牧之站起身,卻迴頭看了江楚一眼,道:


    “附贈一個消息,你的做的局倒也是狠...”


    “應該就這個功夫吧,七十二地煞的匪窩理當也要被那位曹大帥攻破了。”


    “以他的殺性,整個寨子的人,不論婦孺老幼,怕不是都要下去和自己兒子陪葬了。”


    江楚冷冷一笑,微微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道:“這算是一報還一報,不是麽?”


    張牧之一滯,無奈的搖了搖頭,甩落了煙蒂,嘟囔道:“果然是個狠茬子...”


    他一招手,在後方更多的村民到來之前,喚上自家的兄弟,齊刷刷竄上街邊的馬匹,打馬離開。


    ————————————————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殘勝。


    其餘四處地方,損失最大的也就是兩處武館的人手。


    過德誠和呂紫劍都帶著刀傷,身旁還能站立的武師,算在一起也不過三四人。


    事實上,如果不是張牧之等人忽然出手,剩下的人也都要齊齊成為地煞的刀下鬼。


    至於楊克難一群保安團員、張亦和馬鋒帶領著的鏢師們,反倒損失較少,也都順利解決了對手。


    那邊,方天和方紅父女倆,連帶著一群戲班子成員都走了過來,他們護著村民,救下了徐百九,俱是義士。


    “此番,當真是謝過各位了,避免了村民遭受屠戮。”江楚站起身,衝他二人行了一禮。


    徐百九也是感激涕零,在一旁搭話道:“請各位放心,我一定為各位請功!”


    “不用,我們也隻是做了舉手之勞的小事...”


    方天急忙推辭,饒是徐百九情深意切,他卻堅持拒絕,更提出了要立即離開。


    看那樣子,反倒像是在躲著什麽似的,很不情願和徐百九多打半分交道,臉上堆著的都是假笑。


    江楚在一旁聽了片刻,轉身看了看匡一民,悄無聲息到他身旁,低聲道:


    “匡老先生,先前我說的...你若是有意,可和這些人交流。”


    匡一民看了一眼,目光在方天身上留意了幾分,問道:“這些人倒不像是個戲班子...他們和南方有些關係?”


    江楚點了點頭,匡一民心中便已經明白了幾分,深深看了方天一眼,複又道:“我明白了,心中自有權衡考量。”


    頓了頓,他忽然道:“這次能解決了那地煞教主,多半也還是你的功勞。現在這一迴,也算是得了你的指點。”


    江楚隻是苦笑搖頭,連忙道:“老先生,可不敢這麽說,晚輩當真羞愧。”


    “若不是有您那一記迴馬槍,先破了地煞教主的橫練功夫,兩個我都不夠對方打的。”


    匡一民聞言卻稍微的沉默了,低頭看了看腳尖,忽然開口道:“我且問你一句,我這身功夫,你想不想學?”


    這人卻是北方名聲不彰的高手,一手大槍耍得猶如神鬼,江楚和他相比,顯然是還差了分火候的,關於力道的把控,少了分精細。


    如此,便導致江楚麵對功夫低過自己的人,縱然是對方人多,也能憑著一把大槍橫掃。


    可一旦遇到功夫手段和自己相仿,乃至於高過自己的,大槍反倒就成了短板,根本無法發揮不出此等長兵的威力。


    此番極好的機會,江楚自然是願意應承下的,匡一民和他約定,願意點播他三日功夫。


    時間雖短,但其實已經夠了,江楚隻差得那薄薄的一線,僅僅是領悟不得而已。


    有一位個中翹楚稍加點播,他多半也就能夠理解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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