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潺流溪水,夕陽西下……


    小村祥和寧靜,一株柳樹獨立在村頭,微風之下,萬千絲絛漂浮,翠意盎然。


    幾位耆耄老人坐在柳樹下,高談闊論,時不時有笑音傳遞,他們頭發花白,卻精神抖擻,臉色更是猶顯紅潤之色。


    “幾個老不死的,整天說些有的沒的,小爺就是那麽好打趣的嗎?要不是看整個村子全是老人,小爺走了你們無法自理,小爺早就跑路了!”


    在柳樹左斜處有一座小土丘,青草密布,此刻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人躺在上麵,口中銜著一根狗尾巴草咕噥道。


    清風徐來,少年人一聲歎息:“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年多了,可小爺還是一條鹹魚,連翻身都難。”


    “神仙啊,太難求了!”


    他叫洛明,掉入這個奇異的世界太長時間,從最初知曉人身可長生,他曾一拜一叩首,求仙問佛,可最終得到的卻是仙佛的冷漠。


    “求道亦求心,村長大爺啊,你說的太簡單了,亂世求心,哪有那麽容易,到最後也無非求一個心安理得,問心無愧罷了。”


    洛明唿的一聲,鯉魚打挺坐起,看著柳樹下的溫暖,露出了一抹會心笑容。


    外界正逢亂世,戰火連天,這小村莊雖小,卻也是一處難得的桃源之地。遠離戰亂,清淨祥和。


    “走了,洗澡捉魚去,傍晚到了,這群老家夥又要嗷嗷叫了。”洛明轉身,耳邊是老人們的開懷大笑……


    他穿著粗布麻衣,麵對夕陽,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陰影。


    ……


    “天子劍,發動亂世,生靈塗炭,於你有何好處?無非是想要那至高無上的位置罷了,可人間,是所有人的人間啊!”


    古林,湖泊,青山,碧水,一騎牛老道眸子半開闔,他身著青色道袍,木簪挽發髻,老牛嚐青草。


    在他對麵,一位貴氣逼人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鎏金紫袍無風自動,一根碧玉青簪斜刺入紫金冠,黑發垂肩,根根晶瑩。


    “青鬆老道,你錯了,本王順應天勢,仙路難開,需要集眾生之力,一人成仙罷了,哪有那麽多的天下人?哈哈哈哈……你青鬆道觀也隻剩下你一個開天境罷了,本王勸你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


    “哎……”老道歎息,手中拂塵微微揚起,白絲亂舞:“錯了……錯了,仙路之上,本就艱難,眾生之力是眾生之屬,你又有何資格借用?老道雖老,可也想為天下人再盡一次綿薄之力。”


    老道單手行禮,拂塵一揮,唱了一句揭語,胯下青牛則是發出哞的一聲,口中還有青草在咀嚼。


    “仙啊……”


    “何等偉岸神聖的生靈,可天地無情,眾仙又何來感情?天子劍,你……終究是錯了……”


    “修煉長生,眾生想必都被騙了……哪來的長生?”


    老道眼眸開闔間,略顯渾濁,可臉上卻帶著悲天憫人之色,他腦海中浮現出眾生哭泣,戰火連天,五國相互傾軋,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可也隻是幾個如眼前這人一般的修士在抒發野心罷了……想盜取眾生之力,破開仙路,踏入長生之境。


    “青鬆老道!”神武男子沉聲大喝:“你當真要與本王作對嗎?眾生如螻蟻,本王可借他們之力,破開仙路,成就仙人,你亦可以,難道……你就不想嗎?”


    說道最後,神武男子眼中劃過一道詭異之芒,妖異無比,一股奇特波動直衝青牛上的老道。


    “哎……”


    隻見老道拂塵一擺,而後抬起一隻幹涸手掌,往虛空中的一處拍了三四下,聲聲鏗鏘,猶如打鐵一般,頓時一抹暗芒墜落……


    “天子劍,迴頭吧,老道自覺壽元無多,可若想帶走一人……還是能辦到的!”老道似乎也有些微怒,本半眯半睜的眼眸猛然睜開,兩道光輝陡然映照而出,似長劍,鋒芒畢露。


    “嗬,你大可一試!本王縱橫五國百載歲月,手上屍骨都累如天高,豈能被你一個牛鼻子老道三言兩語就嚇退!”


    ……


    “乖乖,這是兩位修士在約架嗎?”洛明躲在湖泊的東方……老道與神武男子在西方,倒也沒發現他。


    此刻,洛明趴在一塊兒青石上,隻露出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湖泊另一邊的兩人。


    “曾經小爺一步一叩首,求仙問佛,可最終得到隻有無盡的冷嘲熱諷,嗬,如今看來,你們也隻是凡夫俗子,亦有人心六欲!”


    他隔的太遠,聽不清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麽,但可以看見的是,他們即將要動手。


    “貧道自幼入觀,今雖老邁,不能挽五國之天傾,可一人一劍……老道還是能帶走的!”


    “你太高估自己了,本王推的了天傾,也推的了人心,亦推的了你老道的命!”


    “更何況,這世間又並非隻有我一人想借眾生之力!人心如海,你摸的透嗎?就憑你那三寸拂塵?”神武男子嗤笑。


    “盡力而為罷了!”


    與此同時,在這世間的幾個荒嶺之地,亦有如老道與神武男子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是一群老家夥有預謀的計劃,可以說他們在自絕,可為了五國百姓,依舊義無反顧。


    “貧道有一劍,或可挽天傾,還請天子劍不吝賜教!”老道跨坐在青牛上,並指斬出,頓時,天穹上有劍光縱橫,鋒芒之氣席卷。


    “蜀國劍門禦劍術!”神武男子吃了一驚:“外界相傳,青鬆道觀出自蜀國劍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禦劍術被傳的神乎其神,本王倒是想領教一番!”


    神武男子眼中精光閃閃,看的出,他很是自信,即使是出自天下名宗,也依舊不懼。


    “噠……”


    他抬腳,一步踏出,刹那間,風起雲湧,一股狂風肆虐,讓這廣袤湖泊都掀起了丈許波濤!


    “給本王碎!”


    神武男子大喝,身軀中猛然躍出一柄金燦燦的長劍,他一手握住,對著唿嘯而來的劍光就是一揮。


    “皇道龍氣,你貴為蒼冥國主,本該視萬民如子,可如今卻將他們當做螻蟻,當做自身成仙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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