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不遠萬裏的來到龍虎山,不就是為了續命?可真當續命成功之後,蕭九遙覺得自己遠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高興。也不知為何,心裏總是有著一股隱隱的安。是兩位仙長覺得這次羅天大醮有可能會變故的緣故?蕭九遙捫心自問,卻給不了自己答案。


    羅天大醮將在兩天後開始,地點便是在齊州與青州的交界處。


    青州地處太奉正北,齊州則是在正東,兩大州的交界處便是一座名為降仙山的連綿山峰,山脈最高的主峰名喚“降仙台”,是一處如刀鋒切割過一般的平頂。“降仙台”正是羅天大醮的開設場地。


    山上的弟子已經開始準備。一來臨近羅天大醮,二來心裏總是覺得有些不安生,蕭九遙也就沒有練劍,而是在道觀之中瞎晃悠。


    就在三清閣旁邊兒見到一個身形“圓潤”的年輕道士,蕭九遙仔細打量了一下,道士年紀不大,一雙綠豆般大小的眼睛生是怕長在臉上占地方似的。鼻翼上方零星的點著幾個雀斑,讓小道士看起來顯得更加年輕。


    小道士手裏捏著紅山楂一個個塞進嘴裏。蕭九遙看了一眼,旁邊放在台階兒上的包袱,鼓鼓囊囊,應都是裝的山楂。


    第二眼看去便看到了小道士身後斜背著一把劍鞘古樸的長劍,蕭九遙走過去輕描淡寫的坐在其身旁,過了好一會兒小道士才是發現坐在包袱旁的蕭九遙。


    “我擦,你啥時候坐在這裏的。”


    說著便趕緊將放在地上的包袱拎起來放在自己腿上,生是怕蕭九遙搶走了似的,蕭九遙聽著這話,心裏忖思著,難不成這小道士在山上聽說過自己?這也並不奇怪,畢竟龍虎山的振興日後可得指望著自己。隨後便是笑著問道:


    “你可是認識我?”


    小道士解開包袱,看了看裏麵一個沒少的山楂,露出一副放鬆神情,將包袱放在自己的另一旁。他沒有迴答蕭九遙的話,而是與他說了句同樣的話:


    “你可又認識我?”


    這可讓蕭九遙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輕皺眉頭,微微頷首,擺著一臉疑惑神情。小道士捏起一個紅山楂一口填進嘴中,嚼著山楂口齒不清的說道:


    “你又不認識我,我憑什麽認識你。”


    呦嗬,這話說的,聽著蠻橫無理,卻找不到無理的地方。


    蕭九遙拱手說道:


    “在下張九陵弟子,蕭九遙。”


    蕭九遙心想這迴連帶著師父名號兒一起報出來,這道士該是會認得自己了吧。報出名號之時,蕭九遙言語低沉緩慢,想讓自己得顯得收斂一些,不能太是神氣,畢竟自己才剛來山上。


    小道士聽到蕭九遙自報家門的話,嚼著山楂得嘴巴突然停了下來,正當蕭九遙要洋洋得意之時,小道士一把拽住其衣袖,含糊不清說道:


    “你可不能走,你師父還欠著我一壺酒呢。”


    蕭九遙看了小道士一眼,沒在乎他說的欠酒一事,而是轉而問道:


    “你這小就喝酒?”


    小道士渾圓的身形一下子從三清閣門前的台階兒上跳起來,指著蕭九遙罵道:


    “你才小,你哪兒都小。老朽今年六十有八,你這娃子好生不懂事,照歲數來說的話,你得叫老朽爺爺。”


    蕭九遙這才注意到小道士身後的長劍,可真不是一般的長劍,比起他腰間的餡餅,還要長出許多。小道士身形六尺,那長劍足有七尺,若不是斜背在身後,比起他自己都要高。


    望著小道士身後的長劍,蕭九遙說道:


    “好俊俏的劍。”


    聽見這話,小道士終於收迴了一臉怒意,重新坐在台階之上。翹起二郎腿兒沾沾自喜的小道士此時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圓球兒,從身旁包袱裏拿出兩顆山楂,一把丟給蕭九遙,神色得意洋洋說道:


    “真是好眼光。”


    蕭九遙又仔細看了一眼小道士,臉龐雖是顯得稚嫩,但說話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而且他既然說張九陵還欠他一壺酒,說不準還真是山上什麽“天山童姥”的人物兒呢。


    “方才多有得罪,還望道長見諒。”


    小道士仰躺在台階上,又朝嘴裏塞進一個山楂,漫不經心說道:


    “你這娃子,長得好看就算了,眼光還這麽好。”


    這話說的一舉兩得。果然,山上都是一些不要臉的老家夥。


    小道士撇了一眼,蕭九遙腰間長劍,說道:


    “你也是練劍的?”


    蕭九遙點了點頭,前者繼續說道:


    “可否讓老朽可看看?”


    解下腰間的餡餅兒,大方的遞給小道士。


    劍身出鞘,淩冽青色劍身與猩紅劍仞分色極為明顯,卻並無衝突。


    “呦嗬,你這才是一把好劍啊。”


    “沒想到你這娃子居然是個藏山不露水的家夥。”


    蕭九遙拱手說道:


    “道長謬讚了。”


    小道士看了幾眼之後便將餡餅丟了蕭九遙,說道:


    “劍雖是好劍,可殺伐之氣實在太過濃重,你一修道之人怎會用這樣的劍?”


    蕭九遙重新將餡餅掛迴腰間,笑著迴應說道:


    “確實,這把劍當初乃是一位兵修大家所遺留下的,機緣巧合之下才是落在了小道手中。”


    小道所有所思的輕聲呢喃:


    “怪不得,怪不得。。。”


    蕭九遙歪頭兒看著躺在台階兒上的“小道士”,說道:


    “道長也是練劍之人。”


    圓溜溜的小道士撇了蕭九遙一眼,神色不滿說道:


    “別想給老朽套近乎兒,你師父還欠著老朽一壺酒。”


    蕭九遙苦笑說道:


    “忘不了,小道賠您一壺就是。”


    那道士從台階兒上滾起,望著蕭九遙神色認真說道:


    “此話當真?”


    蕭九遙迴應說道:


    “當真。”


    那道士還是有些不信,再次問道:


    “可是沒有糊弄老朽?”


    蕭九遙說道:


    “小道長了一張騙人的臉嗎?”


    道士搖了搖頭,撇嘴將信將疑說道:


    “你倒是不像,但你是張九陵的弟子,老朽實在有些信不過。”


    身上雖是沒了三千兩銀票,但不至於連一壺酒都賠不起。不過說來,張九陵在山上名號還真是不敢讓人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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