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


    氣氛一下子變得無比尷尬。


    陳祖安恨不得將拐杖扔掉,可惜他還無法拋棄拐杖,那是他的第三條腿,咳嗽幾聲,說道:


    “晚上迴家的時候,沒看好路摔了一跤,傷到了筋骨。”


    不這樣說,難道還能說他想要套曹銳的麻袋,毒打一頓,趕出黑水村,好霸占周涼姑。


    誰知道,曹銳背後跟長了眼睛一樣,俯身飛腳,將他踹飛出去,小腿當時就斷了。


    那混蛋還假惺惺的道歉,幫他接骨,喊人抬迴學校。


    結果迴去的路上,逢人就說陳老師爭女人爭輸了,就暗中下黑手。


    直接導致他社會性死亡。


    名聲一落千丈,迎風臭三裏。


    陳祖安想死的心都有了,還不敢相信曹銳的醫德,連夜讓家人抬到公社的小診所。


    事實證明,曹銳的醫德根本無可指摘,並沒有動什麽手腳讓他瘸腿。


    陳祖安知道瞞不住,隻要李鳴迴家,就會知道真相,但他還是撒謊了,並岔開話題:


    “你呢,分配到高中不要上課嗎,怎麽突然跑迴來?”


    輪到李鳴咳嗦了,含糊其辭說發生了一些事,需要迴家處理。


    陳祖安見狀,心裏一動,說道:


    “你知道嗎,涼姑要結婚啦!”


    “什麽?那個男人是誰?”


    李鳴愣了下,頓時勃然大怒,好啊原來是有了新靠山,難怪敢派人搞他。


    陳祖安咬牙道:“一個坑蒙拐騙的赤腳醫生!”


    李鳴沒聽見這個名字,也沒見過曹銳,卻恨不得把曹銳剝皮拆骨,急不可耐道:


    “我先迴去了,稍後再來找你。”


    陳祖安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拄著拐杖,送到校門口。


    豈料。


    李鳴突然迴身一拳,正中陳祖安眼窩,直接把人打倒在地還不算,騎上去就是一通王八拳:


    “狗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涼姑的主意啊?我隻是裝傻充愣,等你主動將進修資格讓給我!”


    “為了防你,我在城裏沒有領證,卻故意裝醉炫耀,就是讓你覺得有把柄拿捏我,從而放鬆警惕。”


    李鳴越打越兇狠,越打越來氣:“多好的計劃啊,可惜被一群老娘們破壞,我完了,徹底完了,沒必要在忍你。”


    “那天套麻袋打我的人,就有你一個吧,你也真是稀罕涼姑!可惜你做了那麽多事情,卻是在給別人做嫁衣!”


    陳祖安咬緊牙關,雙手盡量護著頭,等待著反擊的機會,聞言徹底破防,打出友誼破顏拳:


    “無論怎麽樣,我都比你強,為了前途,竟然願意娶一個嫁不出去的醜女人,晚上睡覺的時候難道就不會做噩夢?”


    不愧是好兄弟,知道對方的忌諱,一邊互罵,一邊互毆,彼此傷害。


    最後,李鳴搶過拐杖扔到牆外,欺負斷腿的陳祖安,就跟老子打兒子一樣輕鬆。


    陳祖安被打得實在受不了,索性躺在地上裝死。


    李鳴又踢了幾腳,見沒反應,害怕出人命,罵罵咧咧的離開學校,身影沒入黑暗中。


    陳祖安在地上躺了許久,才有力氣爬進屋子裏麵。


    等到隔天早上,陳母過來送飯,發現不對,詢問得知是被李鳴打了,哭著就要召集親戚朋友去李家討要說法。


    “媽,你不要急,今晚涼姑就要結婚了,到那時候我們再去找他們算賬!”


    “你這死孩子,都被打得人不人鬼不鬼,竟然還惦記著涼姑,還想要搶親,你想氣死你爹你娘啊?”


    ……


    當天晚上。


    曹銳和周涼姑的婚禮,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進行,黑水村有頭有臉的人都來道賀。


    親朋好友齊聚一堂,共同見證這對新人的幸福時刻


    婚禮現場裝飾得既傳統又莊重,紅燈籠、喜字、彩帶隨處可見,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大姑娘小媳婦們羨慕得眼睛都快紅了,黑水村娶妻嫁女,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排場。


    你說周涼姑怎麽就長得那麽好呢,簡直就是天生福相!


    “裏麵請!”


    “吃瓜子吃花生。”


    “老哥我們可有十多年沒見了,等下你可要多喝幾杯。”


    未來嶽父去掉未來二字,簡稱周嶽父,紅光滿麵的招待四方賓客,笑到合不攏嘴。


    隨著吉時到來,盛裝打扮的曹銳和周涼姑被推了出來,對著主席像鞠躬,給涼姑父親敬茶。


    這禮就算成了,新時代不流行繁文縟節。


    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吃席時間,所有賓客都找位置落座。


    就在此時,發生了個小插曲,蓮蓮怯生生的拉著曹銳的衣角,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滿是糾結:


    “你是我的爸爸嗎?”


    “是啊!”


    曹銳把蓮蓮抱起來,沒辦法,對可愛的女孩子完全沒有抵抗力。


    蓮蓮又是驚喜又是不解:“爸爸,你以前為什麽不迴來看蓮蓮?”


    “嗯?”


    曹銳轉頭看了眼周涼姑,笑道:


    “因為我和你媽媽沒有結婚,所以不能住在一起。”


    “對哦,男生女生沒結婚是不能住在一起的,那爸爸媽媽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今晚就是,蓮蓮你還沒有祝賀爸爸媽媽新婚快樂呢。”


    “爸爸你快放我下去。”


    蓮蓮落地後,歪頭想了想,學著大人的模樣,拱手道:


    “爸爸媽媽,蓮蓮祝你們新婚快樂,給我生許多弟弟妹妹。”


    “哈哈哈……”


    四周的大人們都忍俊不禁,發出善意的笑聲,氣氛熱烈而美好。


    周涼姑看著曹銳都有些癡了,沒想到曹銳能那麽寶愛蓮蓮,這都是愛屋及烏的緣故吧。


    就在此時,畫風突變!


    一陣淒清寂寥的哀樂穿透了喜慶的氛圍,如同烏雲蔽日,讓原本歡笑的賓客們瞬間安靜下來,麵麵相覷。


    緊接著又傳來淒厲的哭聲,滲人得很。


    “誰在搞鬼?”


    周嶽父臉色鐵青,抄起砍柴刀,就要衝出去拚命,無論是人是鬼,都不能破壞他女兒的幸福。


    好在被人死死拽住,才沒有鬧出人命。


    隨後眾人就看見李鳴帶著家人氣衝衝地闖進來,他臉色扭曲,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周涼姑,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害人精,虧老子被你害慘了!”


    “……”


    周涼姑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驚得愣在了原地。


    她沒想到李鳴會在自己的婚禮上出現,更沒想到他會當眾辱罵自己。


    李鳴的家人也跟著起哄,他們大聲斥責周涼姑不知廉恥,說她還沒離婚就已經和曹銳勾搭在一起,甚至花錢雇人到李鳴的單位鬧事,導致他被學校開除。


    “涼姑啊涼姑,你真是惡毒,裝得那麽可憐,卻一手摧毀我兒子的前途,現在他被學校開除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很得意?”


    李鳴的母親尖聲叫罵,如夜梟般刺耳:


    “像你這種惡毒的女人,當初我怎麽就瞎了眼讓你嫁進來呢,你會有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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