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展萍就要被人拖走,沐言皺眉,攔在男人身前,警告道:“這位先生,你現在的行為是違反法律的。”


    男人不屑地笑了:“你不用拿這種話嚇我,我們兩口子的事,警察也管不到!”


    展萍的眼淚已經出來了,崩潰尖叫道:“我根本沒有答應做他女朋友!”


    咖啡店裏的人麵麵相覷,有些人躲起來打了報警電話,有人不想攪進這種事,收拾東西匆忙走了。


    這樣的事已經不是一兩起了。


    家暴沒人管、情侶間的暴力行為被定性為感情糾紛,更甚於都不用有實際戀愛關係,隻要打著追求的幌子,就可以對女方任意妄為!


    也有過路見不平的人出手相助,但下場是什麽呢?被汙蔑,被反過來碰瓷,反倒要麵臨牢獄之災和巨額賠償,把整個家庭都拖累了。


    不是他們沒有同情心,而是他們也隻是被生活所累的普通人,也有家庭要負責,實在承擔不了出手幫人的後果。


    男人見沒人反駁他,頓時得意一笑,扯著展萍的手繼續往前走,竟是想毫不留情地把沐言撞開。


    他體格壯的像牛一樣,而沐言清秀纖瘦,和他一比簡直就是顆弱不禁風的小白菜,眼看著男人就要撞上去,有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像是預見到了沐言被撞飛出去的下場。


    有人實在受不了這畫麵,將眼睛都閉上了,等“砰”一聲倒地聲響起時,才難受地睜開眼。


    然而他們一眼掃過去,卻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那個倒在地上的人竟然不是沐言,而是那個紋著紋身的高壯男人!


    高壯男人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蹲,疼得齜牙咧嘴。


    他看向沐言的眼神簡直跟看怪物一樣,這個看著弱不拉幾的,怎麽這麽結實?剛剛他撞上去,滿以為能把這個人撞飛,實際卻跟撞上一堵牆一樣,把自己撞的頭暈眼花!


    沐言微微抬眉:“怎麽,你還想碰瓷?店裏的監控可是拍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高壯男人麵色僵硬地爬起來。


    他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欺軟怕硬,見沐言是個硬茬子,連個屁都不敢放,就忙不迭地跑了,速度快的像是後麵有猛獸追著。


    見糾纏展萍的人離開,咖啡店裏的人這才鬆一口氣,看向沐言的眼神瞬間就不一樣了。


    能把那麽高大一個男人撞倒,這個看著才高中生那麽大的年輕人,絕對有點兒東西!


    展萍臉上還淌著淚,不住地朝沐言道謝。


    沐言客氣地說:“舉手之勞。”


    咖啡店的老板安慰展萍:“今天你早點兒下班,工資還給你照算,迴去休息一下壓壓驚,不行就請兩天假。”


    展萍的眼淚還沒止住,擦著眼淚說:“謝、謝謝老板。”


    幾個店員圍在她身邊給她擦眼淚,有些好心的客人也給她提建議,讓她最近多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就迴家鄉躲躲。


    一片人間的喧鬧中,長脖子鬼顯得尤其格格不入,他擠在人群中,半透明的鬼體同時重疊了五六個活人的身體,非常滑稽。


    他伸手想給自己的前女友一個擁抱,但雙手卻徑直穿過那具溫熱的身體,落到空氣中。


    他在原地僵硬地站了許久,才伸著長長的脖子,估摸著位置,用根本不能稱為嘴的空腔,在前女友頰邊輕輕碰了碰。


    沐言看著這一幕,忽然清晰的認識到,有的人,離開了就迴不去了。


    她心裏猝然生起股說不出的空曠,閉眼定了定神,朝驚魂未定的展萍說:“展小姐,我送你迴家吧。”


    展萍不好意思再麻煩她,但沐言表示沒關係,她清淡的語氣很容易使人信服,兩人最終還是一起迴了家。


    周榮像個背後靈一樣,垂頭喪氣地跟在展萍身邊。


    路上,沐言狀似無意的提起:“冒昧的問一句,展小姐不打算找個男朋友嗎?要是再遇上今天這種狀況,也不至沒人幫忙。”


    展萍搖頭說:“再說吧,我現在還不想談戀愛。”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事讓展萍心緒波動太大,麵對著勇敢幫助了自己的人,她忽然緩緩訴說了起來:“其實我家裏催得很急,但我一直忘不了我前男友的事。”


    “我們是去年夏天剛過完分手的,分完手沒多久,他就失蹤了,到現在已經一年沒有過消息了。”


    展萍說著說著已經淚流滿麵:“那時候他工作不順利、我家裏又一直催結婚,我就沒忍住和他抱怨起來,那段時間,他忽然變得消瘦脫發、暴躁易怒,應該是心理上上生了病,我應該帶他去看醫生的,但我沒有,我隻是一直無視他的痛苦,不停給他壓力,最後還自私地拋下了他!要不是連我也放棄了他,他後來也不會失蹤……”


    “……他那麽笨,連飯都做不好,又丟三落四的,一個人能去哪呢?”


    周榮在旁邊哭得更大聲,整隻鬼都快哭脫相了:“萍萍,都是我的錯嗚嗚嗚——爸爸,求求你幫我勸勸她,我不值得啊,她應該有自己的人生嗚嗚嗚!”


    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卻還連累在世的前女友,因為他整日陷在內疚之中,無法過正常的生活。


    沐言無視耳邊聒噪的鬼話,遞給展萍幾張紙巾,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展小姐不用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展萍自嘲一笑:“你們都這麽勸我,但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釋懷的。”


    沐言默然道:“我隻是說實話。”


    她實在不擅長安慰人,完全沒有開導人的天分。


    兩人沒再說話,但一路上,周榮的哭聲仍然堅持不懈地響著,並且越哭越響亮、越哭越淒慘,邊哭還邊爸爸爸爸的叫!


    沐言:“……”


    即使心性沉穩如她,也被這鬼哭狼嚎煩的想殺鬼。


    走到一條無人的小路上時,她忽然對展萍說:“展小姐,實不相瞞,你前男友已經去世了。”


    展萍被這句話震住,好半天才麵色蒼白地說:“沐小姐,我非常感謝你今天的幫助,但請你不要這麽……詛咒我前男友。”


    雖然她心裏也明白,這麽久找不到人,八成是兇多吉少了,但萬一呢?


    人活著,總是要存著些希望的。


    周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萍萍,我真的已經死了,你忘了我吧!”


    沐言忍無可忍:“別哭了,哭她也聽不到。”


    她對神色驚疑不定的展萍說:“我把他叫出來,你們自己說吧。”


    展萍:???


    她抬頭看看天上明晃晃亮著的太陽,艱難道:“你、你別開玩笑了……”


    先是隨便說她前男友已經死了,又對著空氣說話,她現在簡直都要懷疑這個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了!


    周榮也驚恐道:“爸爸等等等等我現在太醜了不能見人——”


    他死了之後就一直這幅沒五官還脖子長的鬼樣子了,自己看了都辣眼睛,他可不想用這副尊榮去見前女友!


    沐言懶得和這對情侶廢話,直接掏出一張符籙,在空中燃盡後,周榮的身影就憑空顯現出來。


    “……咦?”


    周榮驚恐地抱著頭,抱著抱著卻忽然發現觸感有些不對……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竟然恢複了生前的模樣!


    而且還不是抑鬱情緒折磨了之後那個禿頭消瘦的形象,而是他精神正常時的模樣,高高瘦瘦、清清秀秀,是個很有朝氣的男孩子,笑起來像個小太陽一樣。


    展萍原本以為沐言是在胡言亂語,還猶豫要不要和沐言保持距離,結果下一秒,前男友那張熟悉的臉就出現在她眼前,直接把她這麽多年的科學主義觀都擊碎了!


    她直直愣在原地,眼淚刷一下流了出來,也不管什麽科學不科學的了,衝上去就想抱住周榮。


    結果當然是徑直穿過了周榮的身體,沐言點燃的那張符籙隻是能讓人見鬼,並不能讓人觸摸到鬼體。


    展萍僵在原地,無措地看向沐言:“這、這……”


    沐言抬手又點燃了一張可以隱匿身形的符,防止經過的人看見他們古怪的行為,提醒說:“這是你男朋友,他去年就死了,現在是隻鬼,隻能看不能摸。半個小時的時間,你們有話快點兒說。”


    展萍平時根本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但此時本來應該已經失蹤的周榮就這麽出現在她麵前,由不得她不信。


    一對前情侶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地說了二十分鍾的話,才終於告一段落。


    周榮說:“都是我一時糊塗才跑去山裏自殺的,不怪任何人。萍萍,你還年輕,不要再想著我這個沒本事的了,快點兒找個正經對象好好過日子吧。”


    展萍沒說話,隻是搖頭。


    周榮還想再勸,沐言說:“時間到了。周榮,我送你入輪迴。”


    周榮急了:“萍萍,你快答應我!不然我不就算投胎轉世了,也不放心!”


    展萍這才點頭,含淚說:“好。”


    周榮不好意思地轉向沐言,難得正經起來:“沐大師,真是麻煩你了,我能做點兒什麽報答你嗎?”


    沐言幫他的實在太多了,不僅從那個天師手裏救下他,還讓他和前女友見麵的時候恢複了容貌,看著高冷,但其實比大部分人都善良!


    沐言毫不客氣地說:“用不著,你快點兒入輪迴,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周榮說:“那下輩子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報答您的!”


    沐言又點燃了一張符籙,符籙上的青煙聚攏起來,從下到上抹去周榮的身體,煙霧中周榮的表情帶著釋然和平靜。


    隨著符籙的燃燒,沐言口中輕輕念著:“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原本晦澀的道家咒術,從她嘴裏清清淡淡地念出來,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仿佛靈魂都受到洗滌一樣。


    周榮身影消失的一瞬間,沐言忽然問:“你真的放下了嗎?”


    展萍搖搖頭,顯然,她剛剛隻是為了讓周榮放心才點的頭。


    沐言沒有勸,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或許有些選擇在別人眼中看起來很無法理解,但這些事和旁人無關。


    沐言說:“那個男人離開前,我已經在他身上下了符咒,之後一整年他會遇到無數麻煩,應該沒時間來糾纏你了。”


    展萍愣了下,才意識到她說的是來咖啡店找麻煩的那個男人,由衷道:“謝謝,真是太感謝你了……”


    沐言擺擺手,把隱匿符的效果打散,說:“剩下的路我就不送了。”展萍應該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她走出小路,忽然神色一怔。


    在剛剛的一瞬間,他忽然感覺有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從天空直直墜下,融入她的身體中,讓她身上一輕。


    七七激動地說:“恭喜宿主獲得一縷功德。”


    沐言怔了一下,功德?


    功德可不是什麽爛大街的東西,一般來說隻有做了什麽有益天下生靈的事才會獲得功德,沐言是真的沒料到,自己隻是超度了一個靈魂,就有功德入賬。


    在原書中,就算是集天地氣運的主角,想要獲取功德,也沒有這麽輕易。


    雖然隻是很少一縷,但沐言還是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質比之前變得更通透了一些,往後修行起來無疑也會更加順利。


    沐言原本聽見自己獲得了功德有些詫異,但很快又因為七七浮誇的語氣抽了抽嘴角:“……那到也不至於。”


    原主最想要的就是振興自己的家族,但他們家會修道的就她一個,而且沐家是以馭獸立世的,她到現在連個本命靈獸都沒有,簡直不能更光棍。


    解決完長脖子鬼的事,還意外收獲了一些功德,沐言心情還算不錯的迴了家。


    結果她剛推開房門,就有黑紅的一坨啾撞到她腳邊,仰著小腦袋,豆豆眼委屈地看著她。


    這裏!那裏!還有那裏!全都是別人身上的味道!


    生性霸道的毛球想要用自己身上的味道把這個人類身上亂七八糟的味道都蓋掉,結果因為過於矮小,還不會飛,氣哼哼地撲騰著兩隻小翅膀蹦躂了半天,成效微乎其微,倒是把沐言的鞋蹭幹淨了,成了一個移動擦鞋機……


    沐言一頭霧水看著圓滾滾的一團在自己褲腳邊蹭來蹭去:???


    這鳥怎麽這麽大氣性啊,不就是出門沒帶它嗎?


    黑紅色一小隻的體型本來就圓潤,一生氣炸毛,就更一發不可收拾,完全成了一個球了,那樣子確實憨態可愛,即使沐言知道這小家夥在衝自己發脾氣,也沒法兒和它較真。


    “行了,”沐言拎著它不停撲騰的小翅膀,放到桌子上,倒了幾粒米:“吃點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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