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歇沒有刻意隱瞞行蹤,他敢肯定,攤主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甚至在他抵達近郊區市集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因為他們的g,是一個思維縝密,小心謹慎的人。


    “真正有價值的東西,無論在白天還是黑夜,都會發出耀眼的光芒。”老鼠的聲音低沉沙啞,一時讓人分不清他是在說古董商品,還是意有所指。


    聽到這話,市集古董攤攤主,逆命組織成員g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緊接著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那麽這裏有您看中的物件嗎?我可以向您保證,所有物件的出處、材質、形成時間等信息都清晰可查。”


    老鼠眼簾低垂,以一種恭敬順從的姿態站在原地,把迴答權交給同行者。


    “鐵盆。”年輕的同行者突然出聲道,“我對那個鐵盆很感興趣。”


    g愣了一下,然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位於黑色短靴邊,恰好壓住粗布邊緣的鐵盆,盆口微微扭曲,盆身凹凸不平,底部靜靜躺著六枚銅幣,無論怎麽看都像是臨時存放錢幣的用具。


    客人們通常不會注意到它,因為和古董珍奇相比,它顯得太廉價了。


    事實上,它是g加入逆命的契機,而這件事隻有一個人知道。


    “噢,這個平平無奇的鐵盆,能被您看上是它的榮幸。”g露出親切和善的笑容,“它並不在商品目錄內,所以您可以隨意出價。”


    “嗯……”莫歇沉吟片刻,從腰間別的錢袋裏精準取出一枚金幣,三枚銀幣和十五枚銅幣,“我想這些足夠了。”


    一金三銀十五銅?g無法再保持冷靜,神情複雜地凝視著莫歇。


    這個特別的暗號,隻有首領知道。


    莫歇·麥金托什是首領?


    看起來不太現實,但保有一絲微弱的可能性。


    站在他身邊的老人,身形和聲音都像極了l。


    莫歇環顧四周,“大家不約而同地在天黑之前收攤,大概是因為近郊區的治安問題吧。”


    “是的,攤主們都想保住一天的收獲,我也不例外。”g拿出黑色的儲物匣,把珍奇古董一件件收進去。


    “那麽下次再見,尊貴的客人。”微笑著說完,g轉身離開。


    不。


    他就是l。


    老人剛才說的話,正是麥金托什侯爵帶人包圍首領那次,他們路過珠寶商鋪時聽到的宣傳語。


    因為櫥窗裏的原石樣品質量中等偏上,所以他們多看了幾眼,印象比較深刻。


    能讓l做出這種恭敬姿態的人,仔細想來全雷克頓也沒有幾個。


    莫歇和老鼠在市集裏轉了一圈,給家人買了幾樣東西。


    當他們再次見麵時,僅僅過去不到半個小時。


    “參見首領。”


    極簡風格的木屋內,g麵向黑發少年,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


    “時隔半年才聯絡你,我很抱歉,g。”莫歇輕輕將他扶起。


    “請容許我正式做自我介紹,以及匯報任務進度。”g脫去外套,露出別在馬甲上的家族徽章。


    “我叫布雷文·格林,是格林家族的現任家主,擁有男爵爵位。我現在將家族事務交由長子打理,空閑時間做商販,在近郊區市集交易古董珍奇。”


    他頓了頓,繼續說:“半年前,您交給我的任務是籌集五十萬金幣,作為組織的應急資金。目標達成之後,由於無法和您取得聯係,所以我自作主張,把任務延續了下去。”


    布雷文·格林遞上一張蓋有紅章的紙,以及印有銀行標誌的小冊子,“這是賬戶明細,請您過目。”


    半年的時間能賣出多少古董珍奇?


    帶著這個疑問,莫歇的目光掃過短短幾行文字。


    嗯?


    如果這一串數字後沒有標明貨幣種類,他可能會以為是銀幣或銅幣。


    整整三百萬金幣?!


    布雷文·格林究竟賣出了多少東西,才籌集到這足以在王城區內買下兩座房屋的錢?


    莫歇微微側身,好讓老鼠也看到這龐大的數額。


    “這……”老鼠也感到十分驚訝。


    “現在知道了您的身份,我想這三百萬金幣不算什麽,畢竟您之前獨自就拿出了四百萬的活動資金。”布雷文黑灰色的眼裏隻有敬仰與忠誠,“除去五十萬應急資金,剩下的二百五十萬由您個人支配。我相信,您一定能讓它們發揮更大的作用。”


    “那我就收下了。”莫歇微笑著把小冊子收入儲物匣中,“感謝你對組織的付出。”


    g,布雷文·格林的反應比他想象中要強烈許多。


    或許是莫歇·麥金托什和逆命首領兩個身份重合在一起,給他帶來了衝擊。


    “請您下達新的任務。”布雷文說。


    “近郊區的交易規矩較為鬆散,所以我想讓你繼續籌集資金,不設上限。”莫歇注視著他,“之後我可能會通過老鼠的地下通道,向你運送一些貨品。你隻需要按照你的標準定價,然後對外售賣就可以了。”


    布雷文有些疑惑,“您想再資助一批孩子?”


    當這句話說出口時他才意識到,麵前的首領也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莫歇·麥金托什,麥金托什侯爵的次子,究竟是以什麽樣的心態創建“逆命”的呢?


    “不,我有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是什麽,你們很快就會知道的。”莫歇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邊說邊轉身向外走。


    “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聯係我,再見,布雷文。”


    老鼠跟在他身後,一起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布雷文收迴目光,看到端正擺在桌子上的鐵盆,內心泛起一陣陣波瀾。


    但願那些頑固的貴族不會為難首領。他想。


    地下通道內,莫歇身上覆著一層巫力,以化解高速流動的魔力。


    “您已經決定要支持二公主殿下了嗎?”老鼠問。


    “風暴即將來臨,我們要盡早找到安全的位置。”


    莫歇相信自己的直覺。


    雖然直覺的反應是快速的、自動的,容易受到個人偏見和情緒的影響,並且可靠性不如邏輯推理。


    但就是這樣一種主觀的體驗,使他在每次重大抉擇中,都站在了結果較好的一邊。


    要想重迴原世界,雷克頓王室的支持必不可少。


    為什麽?


    因為他們的寶庫裏有無數奇珍異寶,來自不同的位麵,擁有不同的功能和作用。


    還是那句話。


    等他參加完王室舉辦的宴會,未來的一切都將會變得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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