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熙熙到嘴的質問消失,被渾身上下的暖意代替,她伸手遞給了白蓮花一把瓜子。


    “幫我剝開,我就原諒你了。”


    白玨覺得自己沒什麽做錯的,但沒和若熙熙爭理,拿過瓜子開始剝起來。


    他剝得細致,白皙雙手一看便是沒做過這種活的人,剝出來的瓜子很完整,飽滿的果實呆在他手間,一時不知道是瓜子仁白還是他的膚色透白。


    一旁的古青蓮差點把瓜子殼吞下去。


    “你你你!”她結巴了。


    若熙熙默默提醒:“我是九幽門的,別以為和我說幾句話就算關係好了。”


    古青蓮質問的語氣一下子換了,變成暗搓搓的詢問口氣:“白少爺,你……”


    她一邊指向白玨,一邊看著若熙熙,激動得無法用言語表達。


    若熙熙見到自家男人看著果仁一副憂愁的樣子,遞給他一塊手帕:“果仁放在這裏,果皮放你手裏。”


    白玨點頭,剝瓜子的動作停下來,難得看向若熙熙以外的人:“就是你想的那樣。”


    他笑容清淺,淡淡的,若不是時時刻刻注意,很難發現他嘴角輕啟的弧度,男子的笑容,分明是得意的。


    如果剝一把瓜子就能讓若熙熙在外麵承認這件事情,他寧願天天剝。


    古青蓮感覺外麵的雷轟到自己身上了。


    她神情呆滯,這次是真的把瓜子皮咽下去了。


    若熙熙好心詢問:“沒事吧?”


    古青蓮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時間裏,她感覺自己像一瓦明亮的電燈泡。


    白色雲紋衣衫的男子剝出的瓜子沒有包在手帕裏,而是每顆都新鮮幹淨入了他身邊少女的口中。


    他舉動不快不慢,剛好在少女嚼碎前一顆瓜子仁後喂下了下一顆。


    若熙熙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本誌怪小說來看,遇到不認識的字就問身旁的男子。


    白玨沒有絲毫不耐煩,細細講解著。


    少女則是眼裏閃著光亮說著話。


    男子眼神始終包容溫柔,像是要把人溺斃在愛情的河裏。


    外麵雷雨轟動,颶風唿嘯,裏麵的人哄哄鬧鬧,古青蓮情不自禁哭出了聲。


    她怎麽沒有這樣的絕美愛情嗚嗚嗚嗚……


    實際上。


    若熙熙每問一個問題,就有某毒舌一臉溫和地吐槽:“這個都不會?”


    “你是怎麽處理九幽門的事情的?”


    “這個字,換到四字成語裏麵,認識了嗎?它都認得你了,熙熙。”


    要不是白蓮花的嗓音溫和,麵色更是一臉寵溺的模樣,若熙熙都怕自己控製不住揍上去,給那張俊臉開花。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熙熙,你怎麽這麽憨。”


    直到白蓮花語出驚人,若熙熙終於忍不住了,直接挪腳在某人的腳上擰了擰。


    若熙熙的鞋子是濕的,鞋底很軟,踩上去絲毫不痛。


    白玨麵色“疼”得一扭曲,眉頭皺緊,表示自己再也不說了。


    若熙熙這才鬆開。


    她看了一眼男子的白鞋,上麵印上了自己的鞋印,無不驕傲地扭過頭接著看書。


    夜色深,但是她練過功夫,內力深厚,是能看到字的。


    曾經有個傻子,帶著她去看雲海,傻乎乎以為若熙熙看不清路,帶著她走了一整條山路。


    那時候的情感讓他忘了她夜間可以視物,隻知道若熙熙需要他。


    而今那個傻子,怎麽還是那麽傻呢。


    若熙熙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糊弄了個由頭走開了白玨身邊。


    “你要去哪裏,我和你一起。”男人說道。


    若熙熙:“去茅廁,你也跟著我?”


    白玨噤聲,不再說話了。


    若熙熙匆忙離開人群,人群之中,古青蓮看向白玨的眼神愣住。


    同樣一身白衫,與昔日的裴清許撞了個正著。


    同樣一雙含情目,與從前的藥王大人一模一樣。


    滿心,滿眼,滿是這個人。


    古青蓮覺得自己剛剛問若熙熙的那個問題有點多餘了。


    若熙熙怎麽樣能讓裴清許愛上呢?這個問題本身就是錯誤的。


    分明是裴清許一條路走到黑,愛上了若熙熙。


    古青蓮心中釋然。


    果然,這樣的眼神,隻有一個人能擁有。


    她能夠以旁觀者的角度再看第二遍,已經是得天獨厚了。


    ——


    離開的若熙熙並沒有去她口述的地方,她在無人的角落站了很久。


    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控製不住地滴落,若熙熙腦海中俱是剛剛的場景。


    夜裏黑,她問他每一個問題,都不是想讓他迴答出來。


    而是想他能看到問題。


    若熙熙原本隻是試探而已,沒想到的是,空無內力的白玨,在黑夜中看清了書上每個字。


    若是這樣,以一句天生目明可以夜視便也能說得通。


    可是蓬萊廣場的石子路,石板路都是幹燥的,沒有被雨水浸濕,白玨的鞋子和襪子,為何無緣無故濕透了,還沾上了外麵的泥土。


    他身上都是雨夜的氣息。


    都是剛剛戴著麵具的裴清許的氣息。


    若熙熙的直覺在男人坐在她身旁時,便告訴她,這個人的氣息和剛才那人一模一樣。


    白玨,你的偽裝,變差了啊。


    “裴清許,白玨,是同一個人。”若熙熙叫醒係統,聲音平靜說道。


    係統:“嗯?啊?臥槽!”


    “宿主,不要說瞎話,我們的任務目標,怎麽可能和上個任務目標撞了呢,不可能的。”


    係統驚訝過後便是滿滿地不信任。


    “反正我已經得出結論了,信不信由你。”


    若熙熙神情怪怪的,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光幕前的係統一時間也揣測不了若熙熙的心思,心裏直捉急。


    這該怎麽迴答啊!


    覺得您抗拒這個,便把任務改了個題目,內容不變接著讓您做?


    這要是說出來的話,會被若熙熙反抗至天道轟炸的。


    它可不想在體驗一次那種被雷電燒烤的感覺了。


    係統覺得自己要嚴守這個秘密,正當它想憋出什麽話來緩解一下沉默的氛圍時,光幕前的若熙熙釋然一笑。


    那種笑容,帶著一分灑脫兩分不羈三分欣然四分柔和,讓係統有點害怕。


    “若是同一個人……”


    閃電照耀她的半邊臉頰,若熙熙目光空寂。


    滴落下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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