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這不是在誇我嗎?”


    男人眸光星星點點,透著欣喜,他半蹲著,微仰頭看向若熙熙:“在你心裏我就這麽好?”


    若熙熙彈他腦袋一下:“少貧嘴,快去收拾,我晚上還住不住了?”


    太陽快下山了,日光薄透傾灑在偏遠的石屋,落在忙活的男人身上。


    瘦肩薄背,如此清瘦的少年,竟是現在的魔尊,讓人不禁感歎。


    “你什麽時候住在這裏的?”


    莫聽雪收拾了半天,擦了擦積灰和陳年老舊的擺設,某位後知後覺的魔尊大人從屋內探頭出來。


    若熙熙有點心虛:“大概,很多年前吧。”


    她身為劍胎,晚上自然能去莫聽雪那裏睡,知道這個地方,還是偶然一次聽掌教提起。


    這是已故薛長老的故居,雖然被逐出門外,生死不知,掌教還是留下了這片地方。


    若熙熙沒有被分配去別的地方,一直以來她的住處便是這裏,但是她不經常來,偶爾來看看,也是在門外石桌旁喝喝茶,種點靈草。


    這一方無人地,算是她在喧鬧人世中唯一的寂靜。


    “你是不是沒在裏麵住過?”


    莫聽雪摸透了這房間的每一處結構,每一根房梁,石屋裏麵的陳設老舊,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樣式,而且放到多年前,這也不是若熙熙會喜歡的樣式。


    她喜歡簡中有繁,大片留白邊大片的富麗,而不是極致的簡單中,透著一絲雅致。


    他看著那扇屏風,隻有幾根枝葉的水墨畫在其上,其餘便是大片大片的留白,連個私章都沒有。


    “嘿嘿,沒在裏麵住過,但是在外麵呆過啊。”


    若熙熙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男人一陣無語黑線。


    “那你叫我收拾什麽?還不如跟著我,到魔宮一起住,舊孽雖然未清,但是還能給你一片安生地。”


    “我不,魔界餘孽一日未清,我就不會去魔宮,呆在這裏,安全。”


    男人不說話,埋頭收拾。


    清理的時候,他發現床邊有一塊殘片,擦著他掌心,莫聽雪拿起來看了看,是一塊鎖。


    很陳舊了,銀片微微發黑,但還是能看清上麵的字樣。


    “萬俟雲。”


    風卷雲舒,去留無意。


    既然你的下一輩,名字要取山川氣象的話,那孩子就叫雲吧。


    男人指節青白,手中的鎖一寸寸軟化,最後被灼成銀水,散落在掌心。


    ……


    若熙熙在外麵等得昏昏欲睡,是被莫聽雪輕輕晃醒的。


    男人臉龐靠近她,隻有幾厘的距離。


    “熙熙……”


    他輕聲喚著她,四周已經是濃鬱的黑夜。


    她一時有點不適應,迷迷糊糊道:“不要叫我,我要睡覺。”


    “熙熙,這樣睡一會兒頭疼,先起來。”


    若熙熙不想起,趴在石桌上磨蹭。


    “熙熙,望春樓這會兒正熱鬧,還有新鮮的糕點,滿街的人,民間的七夕節就在這段日子,夜裏燈籠掛著,你不是最愛熱鬧嗎?”


    嘰嘰喳喳的,若熙熙隻聽到了糕點二字。


    她強迫著自己清醒,看向莫聽雪。


    周遭一片黑暗悶熱又讓她的心思沉靜下來,帶著幾分沉鬱。


    “我不想去,你去買。”


    若熙熙不動彈了,頭一點一點的。


    莫聽雪抱著她起來:“我帶你去。”


    若熙熙被嚇醒:“你這樣子,我明天還要不要臉麵了?”


    “跟我在一起很丟人嗎?”男人聲音有點危險。


    若熙熙哪怕瞌睡,也有點意識:“你長得顯眼,我還想在這裏多混幾天,不想天天被人盯著。”


    “我不讓他們盯著你。”


    “那樣也不自在。”


    “好吧,我施個易容術,讓他們看不出來我。”


    “順便給我弄一個……”


    若熙熙縮在他懷裏,思維困頓。


    她被一陣清香喚醒,嗅著鼻尖甜軟氣息,若熙熙睜眼就看到一塊軟乎乎的糕點在她鼻前晃蕩。


    她盯著某個始作俑者,張嘴咬了一口。


    咽進肚子裏。


    困頓神識頓時清醒不少。


    若熙熙看著四周,陳設有點熟悉,似乎是剛開始認識時,她帶莫聽雪來的。


    熟悉的透風屏風,還有八仙圓漆木桌,桌上簡單幾樣粥飯小菜,還有平日裏沒見過的糕點。


    “這……望春樓出新品了?”


    她嚼著口中糕點,感覺味道不太對,沒以前好吃了。


    “這道叫心心相印。”


    莫聽雪見她起來,給她夾了一塊糕:“試試這個,叫鵲橋相會。”


    “這都是什麽名字啊。”


    若熙熙皺眉,望春樓什麽時候這麽花裏胡哨了,名字好聽了,口感卻不怎麽樣了。


    “這是七夕特別菜品,專門為了這天做的。”


    莫聽雪倒了一杯酒,給若熙熙倒上了茶。


    若熙熙咬了一口糕點,不甜不糯,口感還行,她挪開自己的茶杯,伸手探向莫聽雪的酒杯。


    “不行。”


    莫聽雪沒有將她的手放迴去,反而握在自己的掌心。


    他抬眸看著她:“你的酒量不好。”


    掌心被溫軟覆蓋,若熙熙另一隻手去探:“我又不是要多喝,就一點。”


    她順理成章拿到酒杯,抿了一小口,酒味的醇香厚重在口腔間環繞,若熙熙吧唧嘴,心情很好地夾了一口菜。


    “怎麽都是這些,清湯寡水的,莫聽雪你是不是沒錢。”


    說著,她就要吆喝小二過來添菜。


    莫聽雪攔住她:“大晚上的,少吃點……”


    “你什麽時候這麽會管人了,我不!”


    “晚上不容易消食。”


    “我又不是普通人,我是修士,你居然怕我會撐著?”


    若熙熙滿臉震驚看向莫聽雪,覺得這個人有點傻。


    莫聽雪輕聲咳嗽一聲,看向樓下包廂的小情侶。


    若熙熙順著他目光看去,隻見大廳之間,俊男美女一個奪酒杯,一個搶酒杯。


    “你胃不好就別喝酒,喝酒傷的是你的身子!”


    “你憑什麽管我,我身體不好,關你什麽事?”


    “傷的是你,痛的是我!”


    “那你出去找外室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我會難受,怎麽沒想到我也會疼?”


    酒樓鬧劇惹來了很多人的注目,不過好歹望春樓是這裏的大酒樓,很快就處理好後續事宜,樓下恢複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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