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打了個噴嚏從幻境脫離,視野晃了兩晃,逐漸清晰。


    目之所及是一雙清澈的眼睛,帶些笑意看他,依舊能窺出如釋重負,鼻間有鳥臭味兒,癢癢的,目光下移,是一根青羽,正沿他山根騷擾,已從鼻梁劃到鼻翼處,神棍剛收了結印的手,換成抱手在胸的姿勢,淡淡瞟他一眼,看表情就沒什麽說話的興致。


    小混球更絕,靠著柵欄早昏過去了,寒少宇將目光收迴再次聚焦到作弄他的青羽上,鳥兒攢著青羽的指動了動,絨毛搔進他鼻孔,寒少宇又打了個噴嚏。


    “醒了沒?”鳥兒笑眯眯問,“沒醒繼續,你看我就說這樣有用吧,他這木頭樁子,就是缺少刺激!”


    “壞鳥!”寒少宇不高興奪了作弄他鼻子的羽毛,拿近看看,抬手用毛毛刮上鳥兒俊臉,再作弄迴去,“什麽時候拔得毛毛,毛毛這麽拔來拔去不會禿的麽?真變地中海不是難看死了!”


    “我發量不錯!”鳥兒嗔怒罵他,“沒到謝頂年紀,你這頭腎虛的老龍不要亂說!”


    “我腎虛?”寒少宇瞪大眼,“我哪日沒伺候得你舒坦?每迴床事是誰死皮賴臉先說不要才歇菜?”


    清楚地看到鳥兒額側一跳,下一刻,巴掌唿上腦袋,神棍搖頭:“寒大帥您老還是學得乖一點吧,剛剛混種身份差點就暴露了,如果不是青木臣反應及時,待這蚩年迴去,九黎均知你是混種了……”


    “眼睛……起了變化?”


    神棍點頭,“不錯。”


    寒少宇從腰裏摸了把小銅鏡,仔細看看自個的眼睛,銅鏡中映著一張俊臉,雙瞳湛藍,鳥兒奪了他的鏡子解釋:“蒼先生沒有騙你,剛剛你的變化真的很嚇人,我們怎麽叫怎麽幹擾,你似乎都沉浸在幻境裏,蚩年的傷口裏有什麽?憑你修為,是什麽能夠讓你變成這種樣子?”


    “怨靈。”寒少宇道,“我解熱毒,仙氣禦珠,卻莫名其妙自個的意識被惡毒所侵,我看到大火肆虐的麒麟城,看到一隻惡鬼變成了自己的樣子,他說……我沒法保護自己的眷侶……”


    最後一句,掩不住低落,鳥兒看他目光微微一顫,抬手拍了拍他的下巴,“木頭,別信,他胡扯的。”


    “可是他說那些話很篤定,我也不知是為什麽,總覺得非常有說服力。”


    鳥兒露出無奈的表情,“可是你的轉述真讓我聽不出什麽說服力,那些都是你的幻覺,你當時的狀況很糟,我們都想阻止你,可是你竟然撐起仙障阻止我們救你。我很著急,本打算強破,但蒼先生卻說你體內仙氣四湧,橫衝直撞,怕強力幹擾破了你的術法你和蚩年都會出問題,所以阻止我下手。剛開始,他還懷疑是蚩年那小鬼玩貓膩,對他好一頓苛責,但蚩年指了自個斷角,說他修為年紀同你相比本就不值一提,修為完整時都不見得能擾你施法,更何況修為隻剩一半。再說身上又有這麽些傷,那憑他如此狀況如何擾你?憑什麽擾你?”


    “他說的對,這絕對不是他幹的。”寒少宇雖覺得這小混球頗討厭,但還是替他開脫,“是那渾真烙鐵所留的熱毒,或者更確切點說,是祝融殘留在蚩年體內的火。”


    “這怎麽可能?”鳥兒想了想,說道,“火神祝融,聽說名為重黎,是你君上後裔高陽氏的玄孫,帝嚳高辛氏時,任火正(官職名),受封於有熊氏故墟,葬衡陽市祝融峰,因他生前以火施救,為民造福,死後受萬民擁戴,你的君上感民心真誠,特提調他飛升,封為火神。那如此算,這是一位好神仙了,怎麽可能火中會有如此強烈的怨氣?”


    “青先生博學……”神棍不吝稱讚鳥兒,“但你所說的隻是祝融飛升之前的事情,這重黎秉性剛正,卻性情急躁,做什麽事情都風風火火,雖然武力不錯,卻不大擅長思考,這樣的神仙極易被利用,君上是他祖上,自然談不上利用兩字,不過那張百忍可就不一定了。青先生可知這重黎飛升之後,最初在天界多年,是在君上的軒轅神殿做事,後來天庭建立神仙匱乏,便被玉帝借了去,這張百忍,看重黎禦火有術,武力更是一流,便時常讓他做些除魔衛道的事情,後來天牢建成,更是為增加刑罰讓他監造刑器,除魔衛道對六界是好事,但這個‘魔’是誰定的?還不都是玉帝,都是天庭,其中若有濫殺誰都不知,那重黎被天庭用作武神,自上古至西周,中有多少年不必細算,那他那雙手濫殺多少也沒法細算。這麽看,他火中有怨這不奇怪,以他火淬煉所得的刑器,所遺留的熱毒,能沾染些怨氣也不奇怪,隻是我沒想到寒大帥竟然對這這麽敏感?”


    “萬物分陰陽,應龍屬冰屬水,冰是至陰,水是極陰,他招陰,所以對此敏感並不奇怪。”鳥兒抬手一彈他耳朵,“隻能說咱們這位寒大帥是真倒黴,倒黴到什麽程度呢?自個出力為旁人解毒療傷,還被怨氣所噬被怨靈施造的幻境所迷,當真‘難得糊塗’……”


    “我更想不通他為何為蚩年如此舍得。”


    神棍走至蚩年身邊抬手掐訣,一顆圓珠自蚩年脊背飛出,正是他之前吐出的龍珠,隻是本色湛藍,如今已經赤紅,手一碰,便碎成了渣滓。


    神棍歎了一口氣,那些隨龍珠消逝的修為,寒少宇卻不覺得可惜,雖說沙場老幼婦孺最是無辜,但像蚩年這麽大的小孩子,正值青壯,替他母親秘傳蟲種在先,逃亡割傷大鳥在後。若非鳥兒道行不錯,一柄巫兵匕首,在蚩年手中勢必變成殺人利器,那這麽看,他又如何是無辜的呢?但歸根結底這是個孩子,是孩子,死在兩兵交戰時便很可惜,同寒少宇損耗的百年修為相比,他還是覺得這麽做是有價值的,即使沙場無情,拯救相比殺戮也金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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