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值夜的是孫毅傑和陳珊珊,他們在中間車廂,我在男生車廂,像有什麽事發生了,他們蹲立在過道最後麵,都沒在警戒周邊,隔著玻璃也看不到具體情況,於是我爬上車頂,往旁邊那輛車走去。


    輕手輕腳地從逃生窗伸頭進去查看,才知原來是曉霞解除了僵直的狀態,恢複了意識,嘴裏正說著話。


    說的什麽沒聽清,或者換種說法:曉霞說的話連不成句。


    沒幾分鍾,曉霞就像被人抽離了筋骨一樣。


    身上的勁不見了,像化掉的橡膠人偶一樣渾身無力地躺著,口中盡是痛苦的呻吟聲,表情也盡是痛苦,擰作一起的五官看不出人樣。


    我不想進去,這像山巒般起伏的喘息聲像壓在心頭的巨石一擔又一擔地疊加過來讓人同樣難以喘息。我想起父親幾度病重時那同樣駭人的喘息聲,迴憶起天空在悲鳴、光線被阻擋、一切暗無天日、不知何時是個頭的日子。即使時間從指間流走大半,冬去春又來,那時的聲音卻仍留在心中,結上痂,至今仍然扭曲著我,令我彷徨,令我害怕。


    我“大”字形地躺在車頂,望向無盡的夜空,試圖從“天地之廣闊,人類之渺小”的角度看待一切,寬解一切,淡化一切,但身後的聲音極具穿透力,不斷瓦解我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我感覺天空正在往下沉,四周的黑暗在悄然行動,吞噬著一切,恐怕最後會連同我的手,我的腳也一並吞噬進去。


    “想什麽呢。”


    這是另一把聲音,天籟的聲音。


    我驀地驚醒,發現四周的黑暗退散了,眼前明亮起來。


    “你是什麽時候上來的。”我目不轉睛地看向杜萊優。


    她笑盈盈不說話,也跟著躺下,還一路往我身上擠,差點把我擠下兩車夾縫中。


    “你和曉霞很熟?”


    “沒有啦。”


    “哦!那就是你太心善了。”


    “……杜萊優,你有沒有厭惡自己的時候。”


    “你是在討厭自己的敏感體質?”


    “……!?”


    她怎會知道我正思考的東西?可怕,太可怕了,在她麵前我簡直如剛出生的嬰兒,沒有任何遮蔽和反抗能力。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敞開心扉,說出自己的介懷。


    “這種從小的時候就開始野蠻生長至今的敏感個性令我深惡痛絕,我多希望能沒心沒肺地活著。”


    “你會這樣想,說明你是一個認真生活的人。”


    聽到這話,突然間,我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說進我的心裏,攪動我的心弦。


    “杜萊優,為什麽你總能麵帶微笑。”


    “因為看見你呀。”過了一會,她又認真起來,“我們總能碰到不好的事情不是嗎。”


    “嗯。”


    “時間久了就能衝淡一切?隻需努力就能跨越過去?不、不、不,正因為不能所以才叫‘不好的事情’,有些事情它存在著,僅憑個人的能力無法改寫,無法改變,但我們可以選擇,選擇用怎樣的心情去麵對。”她張開雙手,左手搭在我身上,“聽起來是不是有點兒精神勝利法的味道,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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