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聽罷,細細迴想,才恍然大悟,這三兄弟為我青家考慮周至,而我……想到此處,頓覺萬分懊悔,慚愧的無以自容。


    “既然話到此處,真當是我犯得彌天大罪,我若迴去,一定將眾位兄弟的苦衷一一轉達。我想以家父為人耿直的性格,定會與你們方便。隻是,今日誤會,著實慚愧的緊。青黎在此給諸位哥哥賠禮了”說罷便要行禮。


    堂上的三個好漢急忙扶住。又是一番述盡肝腸。隨後,備了酒席,四個英豪入座,把酒暢談,更是一番交心。


    酣暢淋漓之後,已是月色西斜。青黎看月色遍灑中庭方才想起要報平安與家裏,最後一杯飲盡便有辭意。三位當家不便挽留,在一番惜惜而別之後,青黎馳馬撿了條小路朝青家莊去了。


    等青黎的背影融入茫茫夜色中去,再也看不到了。楊春拉了拉朱武的衣擺,悄聲道:“哥哥,你說他這麽輕易就肯真的幫我們麽?給我們方便就是給官府不方便。那官府怎地饒的過他。”


    陳達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楊春,道:“他不但會給我們方便,還會來助戰。”


    楊春麵向二哥道:“哥哥如何有這般把握?”


    陳達朝著青黎馳去的方向道:“就算他不肯,現在官府也會要他肯!”


    朱武笑了笑,看著陳達的那雙漆黑閃亮的眸子道:“看來,你懂了……隻是還有一招你沒料到”朱武頓了下嚴肅地道:“整頓兵馬,今夜午後出兵青家莊!”


    一個駝子的灰影伴著急促的喘息,穿過遊山廊房便至一花團錦簇之處,他不及將氣喘勻,前腳剛邁上階石,就被守在門外的兵士一把推開,接著唰的一聲,一把樸刀便橫在麵前,已半出鞘。


    在月光的映射下,那駝子分明在雪亮的刀身上,看到了自己額上豆大的汗滴。駝子站穩了身子,衝那兵丁道:“這是作甚,快些讓開。有要緊的事要報與老爺知道。”


    那兵丁看樣並不買他的帳,壓著聲音,不甚客氣的道:“我家幾位士官也在裏麵喝酒,哪容你來叨擾酒興!”


    那駝子看這兵丁沒得通融,心裏更急,索性囫圇著身就往裏麵撞。那兵士哪裏肯讓,推推搡搡便爭執起來。


    而此刻,坐在花廳裏頭,上首的那彪形漢子,隻聽的外麵哄哄嚷嚷,剛舉起的酒杯隨著側耳細聽便停在半空,臉色甚是煩惱。那陪酒的華陰縣劉縣令,一看也甚尷尬,便放下酒杯,離席出來。


    打開門時,恰好迎著一聲高叫,踏踏實實將他驚了一跳。等那劉縣令定神,張口便罵。不想,那駝子卻像見了主子的狗,連滾帶爬地又上到階上來,神氣的好似他更勝那兵丁一籌。


    劉縣令一見他來,兩眼甚是期待,卻又似不安。


    隻見那駝子附在他耳旁一陣低語,劉縣令的臉色先是漸漸陰沉,接著又稍稍舒緩。駝子說完,瞧了一眼那滿臉疑惑的兵丁,心下更是得意,得了劉縣令的示,便悄悄的退了去。


    劉縣令再退迴花廳的時候,那做在上首的漢子見他麵色沉重,便忍不住開口道:“外頭是何人叫囂,劉兄為何惆悵!”


    劉縣令遲疑地坐下,端起酒杯,擺出強顏歡笑的模樣道:“李兄,且不必說,免得敗了酒性。”


    將那姓李的包括在內,眾位官士借著剿匪之名,來這華陰縣已住了數日,每日都是奉若上賓,遊山玩水,舞樂聲色,可謂樣樣周全。


    而這些花銷,皆是劉縣令打著為民剿匪的名號,巧立名目,課稅捐款。一部分當然歸了自己的腰包,另外的也自然還要打點一番上下軍士。這些軍士受人好處,自然更會賣力。


    此番一看縣令愁顏不展,便更有出頭表現之意。


    果然不出劉縣令所料,他故意不言,那姓李的更是偏偏要問。


    劉縣令看火候已到,便語氣低沉的道:“諸位也知道今日那少華山去打青家莊,我等本想坐觀虎鬥,哪知暗哨方才告知,那青黎雖與強人有番惡鬥,並被強人所俘,但那青黎就在方才不久又騎馬從少華山上下來,不但沒有絲毫損傷,而且還滿麵春風,口吐酒氣。那廝平日就不太平,隻怕,他已投了強人。於我們更是不利……”


    不待劉縣令說完,坐在席中的矮個軍士便打斷他,道:“哎,一個青黎何須怕他,休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說罷朝上首的李將軍抱拳道:“請將軍下令,看我來個夜襲青家莊,殺他個措手不及!”


    李將軍自然允許,那矮個軍士便要離席而去。


    劉縣令心下大喜,卻麵色裏不外露,輕輕地將他按迴席上,道:“將軍威武,自是青黎比不得的。此番出戰必定馬到成功。隻是將軍初來,對那青家莊不甚熟悉。我來細說與將軍聽。”


    於是他沾了酒水,便在桌上演義起來:“這青家莊這般分為四部,分別是前莊、後莊、東莊和西莊。每個莊上均有千數人,他們相互約定以打梆為號,聞邦聲方向護應。而這莊丁皆以青黎那廝為首,問題的關節就在此。此番他迴了去,必然煽動莊丁通了賊人。恐怕連夜既有安排。如若強攻,豈不是反教少華山坐收漁翁!”


    在座軍士皆是漠然,暗暗點頭,頗以為是。


    那矮個軍士性子甚急,便追問道:“那如何是好,沒得辦法也隻好拚命。”


    劉縣令擺了擺手,心下小有得意地道:“將軍不必擔憂,在下略施小計,我們大搖大擺走了去,拿住青黎,我們再大搖大擺安心迴來便是,不動一刀一槍,不傷一兵一卒。”


    “噢?有這般妙計,快快道來!”李將軍一聽有這般便宜的事便更來興趣地道。


    “那青黎的父親青太公,正是我縣上的裏正”劉縣令頓了頓,將眼往前院的方向一撇,繼續道:“而他此刻正在我莊上傻傻候著,求我等搬兵相救。我們借他名號隨他去了便可。還勞將軍整頓,我們稍後便可出發!”


    那矮個軍士歡喜地應了。劉縣令便立刻向前堂走去。


    青太公自那強賊走後,莊丁迴報,說兒子青黎被強人所虜,心裏便如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唯恐自己這獨子有半點差池,於是便急急忙忙往縣裏趕來。拜過縣令,說明處境便急求老爺請官兵出麵相救。劉縣令一口應了,便以約了將軍商量破賊之計為借口,退入後堂。


    之後青太公三番五次催請,皆是石沉大海不見縣令出來,隻是每每得個稍等片刻的指示。青太公身在大堂,心早飛到少華山上,青黎是生是死心下皆是鉤心扯肺。


    青太公正焦慮地索性要拍馬走人,劉縣令的身影這時恰從屏風後急急轉了出來。青太公如見救星,急忙從椅子上跳起來,滿眼都是期待。


    劉縣令也是一副急如星火的模樣,見青太公便搶上來扶起他下拜之勢,急匆匆地道:“那些兵老爺,真是……真是……唉,害我一番苦工才勸得勉強答應。不過,你且安心,令郎福相天命,據報,現在還是無恙,隻是被那三個賊人頭目所挾,此刻正在莊上,借令郎的名號,暗中謀掠莊上的錢糧。”


    l劉縣令頓了下道:”你也別急,我們當下即可動身,隻怕驚動誤傷莊民,作為一莊之主,還望你現行一步,與各個莊上打點明白,任何人不擅自出門,也免得混跡了賊人,我隨後即隨將軍悄悄入莊救出令郎”


    青太公聽得心下感激不盡,得知青黎無事,不自矜流下兩行淚來。的了縣令指示便急急打馬而去。


    青太公前腳一走,縣令便招唿候在暗中的駝子出來,耳語道:“跟上這老東西,若他途中有變,當即殺了了事。”


    【青家莊】


    青黎獨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中堂上,細細想著這一天所突發的事,真當恍如一場大夢。隻是這樣的夢,他細細想來,總是不甚安穩。可是,他想了三番也參不透這不安來自何處。


    而此前,青黎迴來的時候,青太公去縣裏求兵未歸。他急於與爹爹道明表裏,恐他當夜請了兵來,反而壞事,便急急差了人去請老爺迴來。


    這人為青家做事多年,一向精幹穩妥。起初去的久了,青黎還心道也許身形羅鍋行動不便之故,但約過了把半時辰,這人去了已有多時,青黎便心下難安起來。


    正當他坐立不安走下院來之時,隻聽的牆外一身喊起,火把亂明。


    青黎大驚,剛拿起盤龍棍。院上得兩扇大門就隨著一聲巨響,塌倒下來。


    青黎隻聽的殺聲震耳,人影刀光便望他殺來……


    青黎心下糊塗不知這是遭得何罪,隻是這一夥人已排山倒海地打壓過來,鋼叉、樸刀、長槍、火棍,在紛亂跳躍的火光之下,密如麻林。來的粗暴而明確,顯然不像有啥子誤會。青黎心念瞬息即轉,便手下毫不留情,如此夜闖青家莊,正當在太歲頭上動土。想拿爺爺開刀,那還須問問爺手裏的這棍!


    青黎撮棍在手,當門就是一記“混元頓開”,這一棍下去,頓將衝在前首的幾個打了個甲透盔爛,個個血濺而亡。青黎手下不停,一路打將出去,橫掃縱衝,將那當首的隊伍衝了個七零八落。


    那盤龍棍在這忽閃忽亮的火光之下,更是幻影詭異,那波人才是初見,已是膽顫,再加上青黎棍法妙絕,心下便寒了一半。一聲聲隨棍激蕩開來的龍吟,直直刺破這喊殺之聲,好似是死亡最後的召喚,是冤魂索命的叫喊。


    青黎一時殺的性起,步法騰挪更出奇招,在仗數之地,卻好似移步方寸之間。一人一棍仿佛編織了羅天地網,一個都不叫他進到院來,如此這般殺得來人橫屍便地,更是將院門堵了個混亂不堪。


    隨著青黎手下之棍,遍身翻飛,直讓來人揣摩不透,前招方息,後招便至。那些繼續殺進來的,往往不明就裏,命好些的被打斷肢體癱殘在地,命背些的直接連盔帶腦一棍削了個血肉模糊。


    青黎在院前打鬥,院內十數個家丁也抄了刀棍,搶出前院助陣,有青黎在前麵衝陣,後麵隨著的家丁亦殺得甚是痛快。


    此刻那院裏的老火工聞聲而醒,心下甚是驚恐,不及穿衣,便尋了梆子,撮了架木梯,爬上房來。


    隻見院外火光繚亂,猶如白晝,刀光劍影,讓老人心驚肉跳,一時竟也未曾察覺有人跟上房來。隻是一看自己家裏的大郎和眾莊丁被千數官兵圍鬥更是慌了心神。


    老火工急忙抖擻著鬆皮廋骨,一麵拚了老命地打起梆來,一麵扯破喉嚨的叫喊起來:“快來啊,官兵殺人啦!”


    前莊的眾家見著火光便知事起,聞著喧鬧喊啥,各個都手握兵械,心下甚是焦急。聽得邦聲大作,眾家卻反而安下心來,放鬆了緊握兵器的手,相互安慰道:“果然不出青太公所料,那些賊人會假借大郎的名義打起梆來”,“強人就是要賺我們出去,好叫他們混跡走脫。幸好太公作此安排,我們偏偏待在莊內。官兵定會捉拿歸案”,“隻是上天保佑我青大郎安然無恙”,“哪裏這般廢話,大郎自然無恙”。


    而其餘西莊、東莊,也是這般情形。他們心下擔憂萬分,猶如熱鍋螞蟻,兀自在各自院內急躁亂走。更有甚者索性爬上房來,踮足遠望,隻是距離甚遠,人影繚亂之間更讓人平添幾分焦慮,幾分不安。


    此時的青黎已帶著家丁殺了多時,即便他武藝過人,但在人海圍攻之中,總還是占不著什麽便宜,身邊的十數個莊丁,此刻也被官兵斬殺過半。青黎將棍又戳透一個兵丁的前胸時,一個震天的怒吼在身旁炸開。


    青黎不及迴首,餘光一掃之下,但見一個矮個軍士揮著青麵大刀,一個橫劈盡往青黎身上而來。青黎手腕一抖,盤龍棍忽地往身側卸去。


    刀棍相磕,震的青黎一時立身不穩,小退數步,定住身形順勢將提刀要砍的一眾兵丁,一棍掃開。而那矮個軍士亦是震得刀身幾乎脫手,待運足氣力,再續攻來之時刀口任自嗡嗡作響。


    青黎看來了對手,心下便打定了射人射馬擒賊擒王的主意。將棍一縱快步奔來,進到矮個軍士身前虛晃一棍,避開了橫劈的刀鋒,一棍便直往天靈蓋上招唿。


    那矮子見勢來的甚快,急中生智就地一個懶驢打滾,向後避了開,接著雙腳借著地力,倏地騰空而起,由下而上逆行抽出一刀。如此打法,有違運刀之理。但刀勢淩厲,可見這矮子力量過人。


    青黎不敢大意,處處留心,一麵應對著矮子,一麵結果些上前偷襲的兵丁。


    青黎扭了個“霸王別姬”之式,將身後殺上來的兵丁盡數掃倒,順便大略一看,帶出來的家丁,已死傷殆盡,此刻隻留一個活口,也是那平日陪練的郭二。隻見他渾身是血,已被眾兵逼到院牆之下,發髻散開,瘋了似的戳弄著樸刀,血斑飛濺,已全然沒了人樣。


    青黎還記得就在前些日裏,郭二還拿著那把樸刀說,若我習的大郎一半功夫,便也有些臉麵,好請太公為我去寶珠家提個親事,那是我就能守著寶珠不讓他家再受下莊阿黃的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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