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朱武始料未及,心下一顫,急忙扶住青黎,一探鼻息還有餘氣,隻是暈了過去,方才安下心來。緊著叫身旁護哨的兵丁,將屍首搬走,空出一片血漿浸透的地麵來。朱武扶青黎躺好,吩咐人找盒子將太公首級裝了,便要立刻集結人馬反迴少華山去。


    這時,楊春在遠處突然厲聲叫喊起來,聲音傳來,冷不丁唬了朱武一跳。楊春的聲音吼來:“風緊!風緊!”


    朱武隨即站起身來,上馬一望,隻見數百黑物,影影綽綽,悉悉索索往這邊三麵圍來。


    三莊丁壯聽得賊人嘶聲叫喊,顯然已被察覺,偷襲不成,便索性豁了性命,拽住兵器衝殺上前。一時間,仗著人多,士氣頗壯。喊殺衝天地往賊人這邊打來。


    此刻藏身小棗林裏的劉縣令做賊心虛,頓時被這怒氣衝天的莊丁,嚇得雙腿癱軟,屁滾尿流。心急如焚卻手腳哆嗦不停使喚,腳下步子更邁不開。好在兩個縣尉在打鬥場上有些曆練,不至太過狼狽,此刻慌忙架了縣令,便流星飛步,隻望莊外逃躥。


    陳達追了官兵南去多時,朱武召喚不及,眼看敵暗我明,馬上要衝殺過來,心下甚急,提起雙刀在手,急急命幾個貼身的兄弟護了青黎的身子抬入青家後莊院內,自己帶著眾兄弟,下了死心護在院門之前,準備殺他個你死我活。此刻在楊春那邊,已有刀劍擊鳴之聲,廝殺震耳,顯然已經鬥在一處了。


    楊春首當其衝的是東莊的隊伍,由幾個壯碩的漢子帶著,一臉血海深仇的模樣要來索命。楊春攥了碧血白蛇刀在手,帶了眾兄弟,也不示弱,直接迎了上去。在夜色的黑暗裏,瞧不清來人模樣,近到身旁,拔刀廝鬥之時才瞧清對方,個個頭戴紅巾,器械雜亂,怎麽看來也全無章法。


    楊春心下生疑,但廝殺之際,也沒甚好問,更哪容你說話。楊春急中隻道,這波人馬是來助官軍的。這般,便將心頭之事暫時丟在一邊,一刀在手,身當士卒。兩夥人馬頓時衝殺在一處,各操兵器與對手廝鬥起來。楊春一招白蛇吐信,頓將身前的兩個漢子一並砍倒。


    那青家莊的漢子人數甚多,平日裏的農活,累集了他們臂膀百斤的力量。而自王海到得莊上,教青黎習武,便各個心向神往,習武成風。王海亦在閑暇得空傳教一二,莊上自衛武力,也由此改天換地,自與他莊不同。


    青黎借著武藝的精煉和盤龍棍的超凡,自然更是莊上漢子們心中的英雄模樣,再加上青黎性情豪爽,待人不薄,各個心甘情願推他為首。


    東莊的漢子見著賊人,更是怒氣徒長,棍棒齊下,拳腳並上。此刻仗著人眾,便將日常操練的把式一一使了出手。


    一個怒目睜圓的壯漢雙手操了離火棍用力掄圓,竟也使了個開門見山之式,雖火候不到,但也打翻一個賊人,餘光身側,見一賊人與鄰家青小三刀來棍去,廝打甚急,便一聲暴喝,覷其疏忽,順勢一腳踢中賊人側肋,踹翻在地,那青小三眼疾手快一刀補上,當即了事。


    如此這般,青家莊人一時殺得痛快,也竟不輸少華山眾人多少。雙方各有所憑,鬥得天昏地暗,不可開交。


    且說東莊的漢子將楊春等眾截住,鬥在打穀場上。西莊和前莊人流便匯集起來,直往朱武這裏奔來,他們拚死拚活地架勢,是非救出青黎不可。朱武此刻早已排好陣勢,數十個兄弟扯了弓箭架在房上,分作三波,搭箭上弦,隻待賊人靠近莊前十五步便是放箭暗號,一輪一輪,立刻射殺前鋒便是,若殺得住陣腳,有領頭的上來搭話,朱武自有辦法。


    若這夥來人一味冒箭強攻,朱武便索性也拚個死活。而在那院牆之下朱武又埋伏了一眾樸刀手,等他們人馬衝到院邊,當即一眾一眾躍牆而出,淩空攻下,自然殺個措手不及。那夥人就此收手也罷,如若直搶過來欲攻院門,那裏自然會有那持槍棒的兄弟候在院門正裏,矛頭林立伺候他們,院裏的兄弟更不用說,各個列隊而戰,現在隻待人來。


    此外,朱武撿了幾個平日伶俐,身手頗好的兄弟將青黎抬了,從前門進去,走後門而出,直往少華山方向先去。朱武心想道,雖然來者不善,但想取青黎的命,也忒小瞧了我朱武,且看我演一出空城計與你玩耍。等青黎被眾把個兄弟抬進莊院裏去,便當即下令熄滅所有火把,隻待人來。


    說時遲那時快。倡促之間,朱武口令剛下,兄弟們便應聲而動,四處伏兵隨即布置停當。朱武差人搬了把交椅,門庭信步出來立在門外,說緊也慢地將一對妖刀插在地上,手裏持著一支火把,靜靜地便看見那人海已奔了來。


    匯集的莊丁本是借著夜**悄然接近,待近得院前便要偷襲,沒想到是卻被楊春那廝叫破。沒得法子,便快步飛馳,想以閃電侵襲手法,以衝陣之勢,破亂群賊,讓其慌亂間首尾不得兼顧,混戰之中便對人多分外有利,三三五五各成一隊,圍攻一賊自然不在話下。


    可是朱武那廝偏偏使壞,眾莊民看見賊人抬了青黎,盡數進到院裏去了,被院牆一擋,已然不知,隻恨那院裏火把齊滅,怎麽個情形自然更不知曉。等莊民們近到院前,隻見門前五步之處,隻有一隻火把,照亮之處立著一把交椅,椅上斜坐一人,雙刀頓地,手裏空空,背後是敞開的黑洞洞的大門。


    這般情形全然不在莊民的算計之中,畢竟還隻是些莊稼人,不明就裏,心下全是漿糊。就這麽奔了一路,此刻卻被朱武這番手腳,搞得目標全失,心下疑慮,腳下便漸漸頓了下來。也不敢靠近那火光,收了腳步,不約而同地站在離他不遠的黑暗裏。


    朱武瞧不清來人,但衣著不統,不甚像是官家的人。還不待他心下細想,隻聽那來人的隊裏,不知何人大喝:“潑賊,快快還了我家大郎,莊上饒你一死!”這聲叫喊使得莊民心下有了出處,頓時也跟著叫囂起來,人多勢眾,一時間吼聲雜亂,哄哄不可辨別。但先前那人的言語,朱武聽得明白,心下隨即一轉便想清了原委。


    朱武心想要糟,這些是青家莊人!差點大下殺手,隻是楊春那邊……豈不是已經釀成誤會。朱武叫苦不迭,可是又沒奈何,心裏罵天罵地,卻一時也沒得辦法收拾。朱武慌忙道:“眾位好漢,我是少華山的大當家,你家大郎我已送到山上,你們姑且放心……”就在這當口。眾莊丁一聽便怒,便將朱武的言語誤會了,隻當是他將青黎綁走,故意說的好聽。


    這在村裏鄉間也是鬥嘴鬧架所常見的。頓時也不待聽,打斷他鳥語,又是一番轟天嚷地的叫囂。


    幾個年輕氣盛的家夥一聽是大當家的,孤身一人立在門前,膽大莽撞些的當即便衝了上前,要縛綁了他,好來兌換青黎。那幾個漢子握著刀棍直朝朱武這邊殺來,朱武剛剛覺察,幾支箭羽便簌簌地將他們頓時射殺在十五步上。


    朱武大叫住手,可這話卻早已湮沒在眾莊民的怒吼叫殺聲中。莊民眼見親朋好友死在麵前,怒血衝頂哪裏管得其他,一哄而起,直殺過來。


    朱武一看心下叫苦不迭,避免結下血仇便提了雙刀,跳身起來,奔迴院裏。莊民瞧見隻當這大當家的軟弱,心裏膽子更壯,越發殺的性起。


    此刻,房上的弓手一輪一輪,兀自也放起箭來,莊院前慘叫連起,聽的朱武心裏陣陣發毛,如若青黎知道,叫我如何解釋!


    朱武奔至院裏還不及傳話停箭,那伏在院下的樸刀手就一隊隊翻躍下去,將近到院邊的莊丁殺得措手不及,樸刀過處,肢斷體殘,不需多時,鮮血飛濺,已將院牆染紅。


    朱武一看,頓時心下涼了大半,就在這當緊的空。突然莊後殺出一隊人馬,手持火把,各個盔甲分明,握著刀槍,奔馬怒鞭,直殺過來。朱武將足一頓,失口道:“天不助我!”隻怕青兄弟從莊後走時,也被官家拿住一刀殺了。


    想到此處,心念皆以成灰……握緊了兵刃,心下也再無顧慮,打喝道:“跟我殺出去!”說罷舞著雙刀便直直殺出門來……


    朱武持著一對雙刀站在院裏的前庭高台上,振臂大唿道:“兄弟們跟我從莊後殺出去!”說罷,便帶著眾多兄弟奔往莊後,去截官軍廝殺。


    此時進的後莊院內的莊民一看少華山的賊人往後麵逃去了,心下殺的甚是得意,士氣更壯,豁出命地追殺過去。


    一時間,兩夥人馬便在後莊內殺鬥起來。刀鋒相對,箭羽橫飛。早上還是恬靜的村中莊園,晚上卻成了血洗的地獄。不待朱武出得後莊,後麵的隊伍就已經和莊民混戰一處。


    朱武深歎一聲,心道,莫不是我朱武將葬送此地,即便如此,多殺幾個惡兵也好墊背。想罷,一咬銀牙,也管不了後隊的混戰,帶了前部直接衝到後莊門來。


    然而等朱武一腳踹開後門,打算大開殺戮的時候,眼前的情形卻讓他大吃了一驚。黑洞洞的夜色下,除了隨風而擺的草木,空空如也,半個鬼影都沒。


    朱武不由地,心下寒了多半,也塌了多半。平日裏他料事如神,十卦九中,用兵施計,算無遺算,因此才混得神機軍師的名號。可今晚卻不知為何連連失策,仿佛是上天給他的禮物,一件接一件的驚喜,一件接一件的出乎意料。


    朱武心下極不痛快,原本好好的計策,出其不意衝去殺官軍,救得青黎便可漂漂亮亮迴在山寨,可現在是怎麽了,怎麽會一步步走到這般田地。


    朱武心下埋怨,可又能埋怨得誰?這口惡氣卻又能算在誰的頭上!朱武想到此處,不由地氣煞,力由心生,便將一柄妖刀一頓,砍了後門,入木七分。


    守在朱武身邊的弟兄不知他心裏所想,隻是硬生生地被這一刀嚇了一跳。


    “大當家的,即到門處,為何不走?”


    “官兵未奪從此門而入,二弟危矣!”朱武喝罷:“與我殺了迴去,救二弟!”


    話語至此,眾兄弟,又隨著朱武殺將迴去。困在莊裏的後部兄弟,一看朱武又殺了迴來,心下感慨萬千,鬥氣頗是振奮!心底不知哪裏來的勁頭,騰挪閃躲,處處殺招。


    就在這血肉橫飛,殺戮慘絕的時候,突然許許多多人影躍上牆頭,火把通明之下,一字排開的弓箭已經拉滿,箭頭林立,星星點點閃著攝人心魄的寒光。隨即便是一聲住手猶如奔雷炸響。


    眾人不曾想到有此變故,都被唬了一跳,頓時所有拳腳都冷凍下來,刀槍棍棒也漸漸緩了,各方人員被唬在原地,不敢再有任何動作,隻拿眼瞧著這好似從天而降的官兵,心下暗暗揣測他們的目的,小心地盯著瞄向自己的箭矢,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將老命交代在此。


    這番變故朱武亦不曾料得,心下連帶前幾日的情報打探,想了三番,怎麽也猜不透,這隊人馬出自何處,歸屬何人。心下生疑,偷偷斜眼覷向牆頭的官兵,隻見他們甲衣染血,鱗甲之上布滿刀痕,與起初的那波沒甚不同,不似有人假扮,再者,何人放著安逸不過,願意來趟這般洪水。


    朱武這般一一想過,答案也隻剩下一個,便是那夥潰逃的官兵詐逃,引了陳達去,這時又殺了迴馬槍。隻是那幕後是誰這般能耐,操縱得這般淩厲。


    那陳達,豈不是已經中了埋伏……而楊春,此刻想起楊春,才突然察覺,這碩大的青家莊中除了火把劈劈啪啪的燃燒聲,馬匹的響鼻聲,剩下的隻是死一般的寧靜和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廝殺完了麽,怎麽會一切都沒了,難道一切都敗了麽,敗得這般徹底,又這般不得不服氣,神機終究還是贏不過天機。想到此處,朱武雙眼失焦,心下突然空了出來。


    兄弟們,你們等大哥一步,我報了仇,就隨你們來。


    朱武想罷緊緊地攥住了刀柄,就在他要一步騰起,拚盡血本去報仇雪恨的時候。突然從牆上躍下一隊人來,走在最中間的那個,穿著虎麵護心甲,一頂白雁羽盔。


    那模樣神氣非常,一副官架擺的闊氣十足。由十多個小兵在周身拔刀護著,前後幾個打著火把,大模大樣的穿過眾人。朱武細眼一瞧,當下就撲哧一聲偷偷笑了,心裏暗暗罵道:“這個臭小子!”


    陳達移步朱武麵前,也不瞧他,隻是扯了嗓門叫道:“誰是朱武!”


    朱武一看他這做派,心下當即明了。小步趨前,雙手抱拳施了一禮道:“正是小人!”


    “你等少華山眾位好漢,且與我來”陳達說罷,又扯開嗓門環聲喊道:“你們這幫刁民,都給爺爺到打穀場來。一家一戶休叫走了一個。”


    說罷,眾人收了刀刃,拖著槍棒。方才還你死我活的廝殺,現在卻相幹無事地走在這同一條路上。有時候,真當世事難料,這算不明白,看不通透的,恐怕就正是那天機的所在。


    不多時,在莊後的眾人,各個血汙著個臉走到打穀場上來。朱武到得打穀場的時候,那裏早有兩大群人各自一夥列隊站好,走到近時,朱武心下頓喜,那不是楊春等人還能是誰?另一夥自然是青家莊的人,此外還有些個盔甲分明的官兵在其中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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