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試劑被君父顫抖著手指推入秦音的脖子肌膚裏,說不害怕是假的,可他此刻已經怒意上頭,隻想狠狠給秦音一個教訓。


    在他看來,秦音忤逆至此,就是他對她的管教得還不夠。


    何況秦音自己拿出的毒試劑,她自己肯定是有解毒試劑的,是以這麽紮下去也一定不會有任何性命攸關的危險。


    隻是威脅她一下而已。


    事實上給她造成的傷害就隻有將她脖子紮破的疼痛感而已。


    君父這麽想著,便更肆無忌憚地將紅色試劑直接全部推入了秦音的肌膚。


    隨即,君哲鬆直接將秦音往外一推,眼睜睜看著她跌落在地,眼底閃過一絲快意。


    他身為父親,被秦音忤逆了太多次。


    這次,他總算是打了翻身仗一般。


    將秦音那股子倔強與傲氣摧毀個徹底。


    “秦音,你知錯了嗎?”


    君哲鬆居高臨下地看著秦音“狼狽”的姿態,背脊挺直地嚴苛教育出聲。


    在他看來,秦潯之就是為了秦音將他這一生最引以為傲的事業摧毀。


    他現在隻剩下家庭了。


    他們還能怎麽威脅他、摧毀他?


    難不成還敢真的將君家所有人集體團滅??


    那麽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真就敢鬧得魚死網破了。


    秦音“虛弱”地跌倒在地,此刻仰頭看著君哲鬆此刻的姿態,倨傲冷漠,甚至帶著怨毒。


    這眼神她怎能不熟悉。


    前世,她被他扇了一巴掌跌倒在地時,君哲鬆看她,應該就是這種眼神吧?


    而且,又是這種施舍一般的譴責語氣:“知錯了嗎?”


    至始至終,她何錯之有。


    秦音突然就被他這高高在上的姿態逗得笑出了聲:“知錯?”


    “恐怕君先生才是那個應該被審訊是否知錯的罪人吧。”


    “挾持威脅國家級交流賽的選手,傷害受害者身軀,君先生要不要想想自己會在小黑屋裏關多少年呢?”


    “嘖嘖,可惜了,若你不作安心在外邊養老,上啃老下啃小至少還能頤養天年呢。”


    秦音說著,清瘦嬌小的身軀反手撐著地麵直接站了起來。


    她伸手隨手抹了抹脖子上帶著傷痕血珠的“傷口”。


    一抹鮮紅自她白皙的脖頸線上劃開一道紅痕。


    灼眼,豔絕。


    君雨薇看著這一幕,愣在原地。


    腦海中隻有三個字:中計了!!


    秦音這是連她的親爹都在算計?


    君雨薇腦子在瘋狂運轉,隨後她原本倔強咬唇等著被解救的動作一頓,此刻卻是怔愣地失力鬆開。


    “大哥,你快走,秦音使詐!”


    “剛才的一切都是她設的套,她就是想把你也送進去。”


    但是君雨薇在聽到整齊劃一且鈧鏘有力的腳步聲出現時,便明白一切都晚了。


    君哲鬆果不其然也慌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秦音,隻見少女孑然而立,一身矜貴傲骨哪有絲毫被折斷的跡象。


    分明,還是那樣……惹人嫌!


    “秦音,你在故意套我?”


    “那麽,這試管裏的試劑到底是什麽?”


    君哲鬆的手還緊緊攥著那根已經空掉的針管,表情呆滯中透出一股子絕望。


    一個唿之欲出的答案分明就旋繞在他腦海中。


    可他卻絲毫不敢信,那個就是答案。


    “君先生果然老了,剛剛我不是告訴過你試管裏裝著的是什麽了嘛。”


    “我可從不說謊的。”


    秦音輕笑,君雨薇隻覺臉上好不容易重新維持到優雅的麵具驀然就皸裂了。


    “你……你……胡說八道!”


    “鳶青素的解毒試劑怎麽可能是紅色呢,秦音,你騙騙別人還好,可我跟你同樣從事藥研,那針管裏的試劑到底解不解毒我能不知道?”


    君雨薇破防了。


    鳶青素是極其陰毒的毒素,一旦侵入人體,內髒器官都會被“它”作為養料侵吞,那種痛是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


    那是對於全球最道德敗壞罪人的懲戒。


    抽筋拔骨,都排在它前麵。


    一時間,君雨薇總算是徹底害怕了。


    秦音城府之深,以及對人性的預判都極其恐怖,這樣的心計籌謀居然在她之上。


    如此,棠棠怎麽鬥得過她?


    秦音卻是漫不經心地勾唇,冷淡的眼神如刀刃鋒利劃過,笑意不達眼底:


    “薇教授一定沒真正見過鳶青素的最終解毒試劑吧。”


    “一月一次的解毒試劑確實是天青色。”


    “可最終解毒試劑,是紅色。”


    “這種最淺表的事關國局最高機密的記載,自然不會讓一個‘外人’藥研學者得知,所以我就賭你根本不知道而已。”


    秦音的話,一針見血。


    將君雨薇的身份也順勢批得一無是處,不是放棄國籍入籍他國作為人才引入嗎?


    你以為你是備受重用,名利兩全的全球知名藥研教授。


    實則,卻連國際時局內最淺表的機密都沒資格觸碰。


    殺人,誅心!!


    “不……這不可能。”


    “秦音,你在騙我,我看到過的,鳶青素的解毒試劑都是天青色……”


    “沒有其它顏色。”


    君雨薇臉色蒼白,指節也因為驚懼與恐懼不自覺地顫抖。


    她為那個人付出一切。


    連孩子都隻能隨她姓,從君姓。


    自己甚至改國籍跟隨之,為他賣命。


    將在華國,在父親那裏學到的中醫藥知識毫無保留地奉獻給秘密研究所內的所有研究成果……


    而她,居然從未被信任過?


    甚至,那人或許還一直防著自己。


    君雨薇的眼神驀然變得黯淡無光,唇角微微下垂,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隻剩無盡的絕望。


    人生觀,信仰,在一瞬間崩塌。


    “薇教授,你知道的,鳶青素從來都是用在什麽人身上。”


    “而你,又為什麽會得到錯誤的答案呢。”


    因為她,隨時隨地都可能成為鳶青素的被注射者。


    而被注射的人,怎麽能知道與之相關的最高機密呢?


    這也是秦音為什麽在得知是鳶毒素後,故意拖延時間再提煉了鳶青素備用的原因。


    君雨薇心理強大,要想擊垮她很難。


    但在君家,一直有流傳她曾經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人,非要改國籍嫁人,甚至不惜與君老爺子和君老夫人決裂的事跡。


    可見,那人在她心中必然十分重要。


    而且君雨薇的一兒一女都跟著她姓“君”,可見那人身份的絕對私密。


    於是,秦音也不過是靠猜測臨時設了這個局,倒是沒想到居然真的能戳中君雨薇的痛點。


    那麽她剛才的部署就沒有白費。


    “夠了,秦音。”


    “你別妄想離間,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至於要說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秦音目的達成,也懶得跟她繼續唱大戲了,給周訴和周行使了個眼神,君雨薇虛浮的身子就被他們輕鬆架住。


    秦音緩步走上前,目光從她的臉上逡巡而過。


    白皙的肌膚保養得宜。


    其實給君棠月植皮用她自己的也不錯,可人就是自私的,那麽疼君棠月選用的當然也是別人的皮。


    自己的利益能不觸碰就不觸碰。


    可,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呢。


    “君二少,在送君雨薇進去之前,不如我親自送你一份禮物?”


    秦音抬眸看向身體一直保持緊繃戒備狀態的君司禮,曾經的他哪裏會連隻是坐穩就幾乎要消耗完他的所有氣力。


    可現在,他這狼狽如落水狗的姿態。


    真是叫人唏噓。


    君司禮突然被點名,他若還看得見,必然是要眼底泛起驚異又驚喜的漣漪。


    小音,要送他禮物?


    小音這是要原諒自己了嗎?


    還是說,小音見他現在不人不鬼的模樣,對他起了憐憫之心。


    他自尊心很強,從前從不稀罕旁人的憐憫。


    更不能接受親人的憐憫。


    可此刻,他居然有些慶幸自己可憐至此,才能重新得到小音的垂青。


    他太清楚,在君家所有兄弟裏。


    自己才是那個對秦音傷害最大的人。


    即便落得的下場最慘,也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小音。


    他薄唇輕顫,掩飾不住地激動出聲:“小……小音!!”


    “你送什麽,二哥都會接受。”


    即便什麽都不送,隻要能再叫他一聲“二哥”,那也能讓他此生無憾了。


    他欠小音太多。


    又有什麽資格選擇“禮物”?


    秦音點點頭,表情驀然陰暗起來,清冷少女眉梢輕挑,蠱惑人心一般啟唇:“那就,將薇教授臉上的肌膚送還給你吧。”


    “君二少覺得如何呢?”


    君司禮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微微蹙眉,他理解秦音此刻的惡趣味,甚至感動於她“雖然沒有原諒自己,可卻願意犧牲名聲為自己報仇”的行為。


    既然如此,他怎麽能掃了秦音的興?


    隻是,用君雨薇的皮填補他腿上的肌膚空缺。


    隻是想想,都讓他惡心到毛骨悚然。


    可,秦音開心就好。


    小音是為自己好,他不能再駁了小音的好心。


    於是,君司禮忍著那份惡心,讚同地點點頭:“我覺得……甚好!”


    而此刻,君哲鬆已經被他挾持完秦音後衝進來的黑衣特殊人士給按住,綁起來,塞住了嘴。


    君雨薇更是掙紮不得。


    一時間,兩兄妹已成了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正好,這裏那麽多無菌手術室,不如我來親自操刀好了。”


    秦音繼續開口。


    聽在君雨薇的耳朵裏,簡直比猛鬼出籠還要恐怖。


    “秦音你瘋了?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難道你這樣做私人手術就不算犯法嗎?”


    “秦音,你敢動我試試?我這就撕爛《玧洲千裏江山圖》,你不是很想要它迴歸華國嗎?是你斷送了它迴歸的路!!”


    君雨薇瘋狂掙紮,但周行跟周訴用麻繩將她的手腳捆得跟麻花似的,她越掙紮繩子反而越緊。


    她拚命地搖頭,尖叫著。


    但卻根本無力擺脫。


    這輩子她難有恐懼到無力的時刻,可秦音做到了。


    秦音沒有管她掙紮,直接將她送進了一個新的無菌手術室內。


    君司禮也在君司瑾的護送下,被推著輪椅來到了手術室內。


    君司禮咬著牙關,之前對君雨薇飽含的恨意無處發泄,他恨自己無能為力。


    而現在君雨薇即將受到懲罰。


    他心中除了快意,還有一絲隱隱的忐忑。


    雖然他看不見,但他也能感受到小音的滿身戾氣。


    到底是什麽將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是君家,是他們,是他君司禮嗎?


    君司禮喉結哽了哽,無力地被君司瑾拖著躺在了手術台上。


    他看不見,麵對未知的恐懼,此刻竟有種在上刑台的感覺。


    熟悉的清冷淡嗓響起:“薇教授說什麽話,當然要你心甘情願簽了契約,我才會做這場手術啊。”


    “這是三支解藥試劑,你是專業的,應該清楚這是真的。”


    “你願意做手術,我就給你。”


    “否則……”


    鳶青素的病毒有多恐怖,剛才君雨薇看到那個滿身潰爛的髓麻症病人就知道自己一個周以來的下場了。


    屆時,不僅是臉,而是整個身軀,五髒六腑都潰爛腐臭。


    現在她的臉還能保證是一張完整的皮。


    可這一周之內,便保不準哪天就潰爛生瘡徹底腐壞了。


    是以,秦音開出的這個條件其實恰好就踩在了君雨薇的死穴上。


    她們都是專業人士。


    是以更懂此刻秦音跟她做的這個交易,實則是秦音更吃虧。


    而君雨薇不得不答應。


    她要想保持完整活著等著那個人來帶她走,就無路可退。


    隻能簽下協議。


    君雨薇思慮了一下,她到底還是個聰明人,究其利弊,秦音都拿捏了她的七寸。


    “……好!我簽!!”


    君雨薇看向秦音讓人已經備好的協議,更是忍不住想吐血。


    她這分明就是早就在這等著自己這一茬了。


    算無遺策。


    每一步都在逼著她走向更深的深淵。


    君司禮為了彰顯自己對秦音的信任,他沒給君司瑾看協議。


    直接摸索著在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術室內。


    秦音再次穿上無菌手術服。


    這一次,手術台上躺著的兩人都是她“熟悉至極”的“親人”。


    她手執手術刀站在君雨薇麵前,君雨薇躺在那裏,臉色煞白,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就這麽無助地眼睜睜看著秦音如魔鬼一般靠近。


    秦音站在她麵前,戴著手套的手指貼上君雨薇臉上的肌膚,輕輕撫過,手術刀漫不經心地落下,劃破肌膚,戳開血肉……


    少女淡而冷的嗓音也慢悠悠落在君雨薇耳邊:“呀,忘了告訴你。”


    “麻醉藥用完了,薇教授忍忍哦。”


    “我技術好,剝皮很快的。”


    “……”君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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