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淳樺正要說話,外麵傳來令人心慌的腳步聲,丁香驚魂未定地跑進來,全無大丫鬟的氣派。


    “老夫人……”丁香慌神中帶著幾分不忍和恐懼,“又死人了……”


    等代淳樺等人趕到綠水閣的時候,正看到家丁撐著舟去打撈屍體,岸上已經圍了不少仆人,白術正在驅趕,一時瞧見代淳樺來了,忙過來道:“老夫人,您怎麽來了,這裏晦氣啊。”


    “都死人了,我能不來嗎。”


    代淳樺的目光投向湖中的忙碌的小舟,“可知道是誰嗎?”


    白術道:“還沒有,正在查,應該很快就知道了。”


    “撈起來就知道是誰了,不過泡了一晚上,不會泡發的太厲害。”


    能說出這種沒規沒據的話來的,除了府裏的那位表小姐再沒別人了。


    白術往後一瞧,果然看到一身厚重冪籬加身的左梅笙。


    代淳樺無奈道:“你說你過來做什麽,好好在暖玉軒醫治你妹妹是正經。”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蘭如的事我心裏有數。”


    從來沒見過淹死的人,她真的很好奇有木有。


    代淳樺搖搖頭,不打算再跟她說話了,說不明白。她覺得這孩子的腦子跟她幾個孫女都不一樣,也不知道若琳是怎麽教的。


    遠處湖中的小舟已經載著屍體劃往岸邊,不多時便到了岸邊,幾個健壯膽大的家庭將那水淋淋的屍體搬下船。


    白術過去先瞧,然後迴來對代淳樺大驚小怪地說道:“老夫人,是大夥房的老陳婆子!”


    “老陳婆子?陳大花?”


    “就是她!她是老陳的妹子,老陳迴家養老後,推薦的她妹子陳大花管的夥房。老夫人您看她是個謹慎機靈的,便答應了,在夥房幹了能有七八個年頭了。”白術道。


    “原來是她。”代淳樺沉著臉道:“昨天小三中毒之事就和夥房有關,現在連夥房的管事都死了,整件事跟夥房脫不了關係。”


    白水蘇也沉著臉,道:“夥房的人昨天夜裏我便問過了,當時陳大花確實不在,她們說她家裏孫子得了風寒,她宴席一結束便走了。本想著今早便派人去家裏問,不想竟是死在了這裏。”她凝望著那孤零零的綠水閣,“本以為那內鬼在白雲山莊,原來府裏也有內鬼。”


    白術聽著兩人的談話,背上冷汗直流,“老夫人,小姐,或許是這婆子喝了酒不小心……”


    “哎呀,行了,別自己騙自己了。哪有那麽巧的事,一切等辛大人來了自然一清二楚了。”


    原雲柯看著白遣走的下人們八卦的目光,搖頭歎道:“這迴阮夫人的傳說又要傳很久了,哎呀……”


    她再迴頭之時瞥見代淳樺神色變了一瞬,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白術,不許他們在府裏亂傳謠言。”


    “知道了,老奴這就去辦。”


    看熱鬧看的差不多了,原雲柯便告辭離去照顧病人去了。


    白府的北排房中一片愁雲慘淡。


    從昨天下半夜開始,他們臨時休息的排房便被家丁看住了,誰都不可以出房門,吃喝拉撒都在屋裏頭解決。


    屋子裏頭不時有啜泣和咒罵聲傳來,守門的家丁麵不改色,手裏握著木頭棒子,蓄勢以待。


    “我的個老天爺啊,這是要冤死咱們們,怎麽就是咱們下毒了。”一個富態的張翠雲一邊抹眼淚一邊道:“你說那接受的人那麽多,怎麽就一口咬定是咱們呢!太欺負人了!”


    薑桂花坐著地上搓著衣裳,溫溫柔柔道:“人家也沒一口咬定吧,這不大家都在這裏嗎。怕什麽,青天白日,還真真冤枉了人不成。”


    “你倒心大。”張翠雲努努嘴,“我看事情沒那麽簡單,萬一抓不到人拿咱們頂缸呢!”


    她越想越覺得可怕,她走到薑桂花身邊蹲下,“哎呀,我總覺的這事兒不對啊,可得多個心眼子啊……”


    說了半天,對方好像一直是油鹽不進的樣子,給張翠雲氣得夠嗆。


    “你說你還有心情洗衣裳,可真行。”她看了看薑桂花洗的裙子,“昨天你不洗過了嗎,怎麽還洗?”


    薑桂花垂著頭,看不到表情,“昨天剁魚頭的時候濺到血了。”


    “哦。”張翠雲心不在焉地說道


    她氣得坐迴床上,“你家男人等不著你可怎麽著,幸虧你倆的還在親戚家,不像我,幾個崽子在家不定作的怎麽樣呢。”


    “著急也沒用,我約莫著不過是問咱們一些話罷了,不用嚇成這個樣。”薑桂花低頭認真搓著裙子上的血跡,眼神專注。


    “心真大。”張翠雲盤上腿,忽然她對薑桂花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竄到門口。


    “我進去取一件夾襖,勞煩開門。”


    張翠雲悄聲來到門口,貼著門板想聽清楚些,卻隻聽到輕聲細喃之聲,別的都沒聽到。


    門一動,張翠雲飛一般迴到床上坐著。


    門隨即開了,一個年輕媳婦模樣地走了進來,進來後看著她們笑嘻嘻道:“你們在這裏呆的倒是挺好的,難為我還得出去給老夫人做點心。”


    “你可別得瑟了,小心散了你的腰。”張翠雲哼聲道。


    這人是暮雪閣麥冬姑娘的嫂子,昨天告了假迴家了,躲過了這一劫。這會兒到像是得到了重用,不然以她的懶惰德行,哪個主子看得上。


    李妙掩口笑笑,道:“看你們憋的那個樣,我呀可高興了呢。”


    張翠雲扔過一個枕頭,被她穩穩接住,“看你這火氣,怪不得你男人要去勾欄院找女人呢。”


    “你個小蹄子,小心哪天死在你這張嘴上!”


    李妙嘻嘻笑著打開自己的籠箱,取出初春穿的夾襖,歎道:“哎呀,這兩天天氣濕冷濕冷的,我可吃不住,趕緊迴來取一件穿上。”


    張翠雲湊過去悄聲道:“到底誰出事,怎地這麽大的陣仗?”


    薑桂花手裏的動作一頓,隨即恢複了正常,好像她並不感興趣的樣子。


    “哎呦這個人家不讓說呀,我怎麽好跟你說……”


    張翠雲抱著肩膀道:“哎呦喂你還裝上了呢,說說能怎樣,難不成我們真是兇犯不成。大家夥共事這麽久了,你還跟我們整這個?”


    “哎呀瞧你那樣,那就告訴你一個人好了。”李妙俯身壓著嗓子道:“是三小姐啦,不知怎麽迴事,昨晚就開始昏迷不醒了,跟中了邪似的,嚇死人了~”


    “三小姐?”


    不知什麽時候薑桂花出現她身側,著實嚇了李妙一大跳,她輕撫著胸口,道:“你要死啊嚇死我了。”


    薑桂花軟下語氣,“快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我哪裏知道,反正就是三小姐中招了唄,也不知道跟你們置辦的宴席有沒有關係。”李妙的眼神帶著隱隱的幸災樂禍,氣得張翠雲推了她一把,“少在這說風涼話,快拍你的馬屁去。”


    李妙撇撇嘴,搖著腦袋出去了。


    “看她浪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去勾搭男人去了呢。”張翠雲對著門呸了一聲,“你不用問她,真當她是個人物呢,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貨。這事肯定全府都知道了,她還拿來跟咱們顯擺呢。”


    “也是。”


    薑桂花沉沉道。


    一輛空空的驢車悠悠行在小巷裏,七拐八拐來到了瓦兒巷的盡頭。


    路興的臉上沉沉的,他下了車,將驢車栓在門口,微微沉了一口氣,敲了三下門。


    很快門開了,他閃身進去。


    院子裏的矮胖男人正怒目看著他,“看你婆娘做的好事!好好的計劃都毀在她身上,你可對得起咱們的苦心計劃?”


    路興屈膝跪下,滿臉悔恨,實實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我跟她說的是清清楚楚,讓她務必忍耐。她那主子多年未聯係,何必惹那事。誰知那婆娘竟是個認主的,還是把吧那事給辦了……”


    “不過……”他抬起頭道:“雖然出了這事,但我那婆娘是個硬骨頭。別說她做事謹慎小心,未必會被人抓住手腳,就算抓住了,料想她也不會供出咱們。”


    “放心個屁。”矮胖男人焦躁地踱步轉了兩圈,“她若落到官府的手裏,被刑案高手套出話來,即或是扛不住大刑,所有的事情都將前功盡棄,你可擔待的起?你能擔待的起?”


    路興磕頭道:“小人曉得,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不然我就狠狠心……”他眼露兇色,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矮胖男人沉吟了片刻,“不可莽撞,她如今深陷白府,情況如何你我不得而知。”頓了頓,他又道:“你等我消息。”


    “是。”


    矮胖男人抬頭望向天穹,口裏喃喃說著:“若是巫族的血脈能留下一個就好了,我們就不至於如此被動。”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恨意難忍,“天殺的白家,等著償命吧。”


    路興歎著氣,“是啊,怎麽就全死了呢。若是有個巫師大能相助,那白家各個都會不得好死,何至於如此費勁。”


    涼風裹挾著梧桐葉子旋轉著落到兩人身上,寒凝帶露,分外淒涼。


    有裙帶關係就是好,辛盛聽到府裏又出事了,很快便又來了白府。


    白府內惡性事件頻發,的確讓人惱火至極。都說賀州城這些年來愈發富裕,在他治理之下治安也可以做到夜不閉戶。如此安寧富饒的賀州城裏最不安寧的竟然是自己家的親戚,如此倒像是在打他的臉。


    在仵作的檢驗之下,證實了陳大花是溺死的不假,隻不過是被人打昏後扔到水中溺死的。後腦的一處明顯敲擊傷可以證實。


    他站在綠水閣對麵的矮山上放眼整個園子——兇犯就在這座美麗祥和的園子裏。到底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要接二連三的殺人,多年的辦案經驗讓辛盛心底浮出隱隱的不安。


    “左梅笙她怎麽還不醒,你到底行不行?”


    “不要跟我說‘你行不行’這種問題,很傷自尊。”


    “神經病。”


    “你說誰神經病,你憑什麽說我們小姐,你個小啾啾嘴!”


    “胖丫頭你找打!”


    ……


    原雲柯看熱鬧迴來便看到白銀朱氣鼓鼓地立在門口迎她,囉囉嗦嗦一堆廢話,碰到她的宿敵青芽,更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互懟成癮,還要拉原雲柯站隊。


    兩人正吵的來勁,白銀朱突然一拍手,“讓你耽擱的差點忘了重要的事。”她轉身走到病榻前的原雲柯身邊,“你說這事該不該告訴秦姨娘一聲,萬一有個什麽……”


    她看著麵如金紙的姊妹,心底的希望並不是很大。她親外祖母去世之前她親眼看過,臉色跟白蘭如的差不多。


    原雲柯想也不想道:“不行,秦姨娘來了又哭又鬧,我還要不要救人了。”


    “可、可……”


    萬一呢。


    原雲柯抬頭看向猶豫不決的白銀朱,手輕輕拍拍她的肩膀,道:“相信我,我能救她迴來。”


    青芽掐著腰道:“傻子,這些事要你操心嗎,你猴精的二姐和心機深沉的老太太早就打算好了。”


    這話聽了真奶奶的氣人!


    “青芽你給我出來,我跟你好好說道說道,今天不把你收拾服了,我就不是白府四姑娘!”


    原雲柯給青芽遞了一個眼色,青芽抱著肩膀往外走,“好啊,你少拿白府來壓人,你隻是會投胎罷了。你要是我連奴才都做不好,原該餓死,切——”


    白銀朱追趕出去,“你說什麽呢,會不會說人話……”


    兩人走後,屋裏終於清靜了。


    原雲柯給白蘭如下完針後,見她額頭上冒出一層薄薄的汗,但臉色仍未好轉。


    銀針封住經脈,隻能阻止毒素的蔓延侵蝕,要配合解藥才能見效。這毒比較複雜,解藥比較難配罷了,為今之計先服用常規的解藥抑止毒性蠶食身體,給她時間再慢慢改良。


    正想著,小茶進來對她說道:“小姐,林藝先生要進來了。”


    原雲柯聽罷將白蘭如露出的胳膊腿重新蓋上,方道:“讓他進來。”


    “是。”


    林藝端來了一碗烏黑的藥丸,五官幾乎皺成一團,“表小姐,這迴你讓我尋的藥材太邪乎了,看這藥啥顏色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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