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兒巷。


    太堇如今靜坐對他已經毫無修行意義了,他的心被仇恨和愧疚占據了,已經不能再靜下來了。索性他再在院中布陣推演著明天將發生的事。


    可惜的是推來推去,腦中還是混沌一片。


    心思不純,巫術難行。


    他晃了晃身子,唬的杭一慌忙上前扶著,“巫師你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不知道……”


    路興進來看到這副情景,也嚇得不行,他和杭一一起將人扶到一邊的藤椅坐下。


    太堇慢慢恢複了精神,方才的症狀是推演對方的陣眼方位不對勁兒,他方才被被精神反噬了。


    “巫師可好些了?”


    路興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生怕他出現什麽問題。


    太堇虛弱地擺擺手,“無妨,你來何事。”


    “啊,嚇的我差點忘了。”路興深色正經起來,“我們埋在白家的釘子遞消息出來,說給秦姨娘做法的地點在林長閣,不在綠水閣。”


    太堇恍然,“原來如此。”


    地點錯了,難怪破陣不得要領。


    這迴他布的陣歹毒無比,要以秦氏腹中之子的嬰孩之靈祭養血鰭子,再借血鰭子之力,反噬其嬰-靈家有血緣之人,使其一個個飽受病痛折磨而死。


    此陣如若成功,布陣者無礙,如果失敗,則所有的病痛都會反噬到布陣者的身上。


    太堇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做的,如果不知道那些仇恨就罷了,已經知道了事實真相,那他會孤注一擲,給自己一個交代。


    方位換到了林長閣,推演一切順利了起來,他確定這裏便是布陣驅邪祈福之地,來人的術術很是厲害,選的地方比綠水閣要好得多,是個絕佳做驅邪的陣眼寶地。


    他對那方的列陣之人產生了些許興趣,不知是哪位高人出山。


    聽說是真福清道觀的三覺大師,如果真的是他,那青道之派還算後繼有人,不至於太過廢物。


    “我有個請求。”


    路興連連擺手,“巫師大人說哪裏話,您要什麽直說便是。”


    “左梅笙。”太堇眸中閃著少有的光,“我要左梅笙,她身上有我熟悉的東西,值得研究。”


    這……


    路興沒讓他看到眼中的猶豫,“好,我們盡量而為。隻是那個妮子抓起來很麻煩,她見不得光,一見就尖叫,十裏之內的人都能招來。”


    太堇從衣袖拿出一個疊成三角型的符咒,“這個掛到她身上,可保兩個時辰的無恙。”


    路興接了,“行,我想辦法盡快通知奚姑娘。”


    白府。


    了尋打著哈欠,淚流滿麵,“今天的活總算幹完了,累死貧道了,你們家得加錢,太費腦子了。”


    他踉蹌著步伐,不時地打著哈欠,看起來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一樣。


    原雲柯跟在他身後,周身覺得很舒服,一聽他提錢,忙不迭道:“錢大大滴有,您隻管放心。隻要您能解決了我的問題,多少錢都不再話下。”


    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感情錢不是你出了。


    “嗬嗬,那謝謝了。”


    “不客氣。”


    “嗬嗬。”


    今天的月色極好,和原雲柯的心情一般模樣。


    她終於知道了阮夫人的秘密,心底輕鬆了許多。現在隻等明天了,希望明天的事能夠順順利利的。


    “法師,你放在在亭子裏連蹦帶跳的是什麽仙術?”


    這話聽著像奉承,怎麽聽起來這麽別扭呢。


    “不是什麽仙術,讓您失望了,是正宗玄門道術,青道之無尚傳承……”


    “知道了。”原雲柯不想了解這些封建迷信,“我就是想問,你方探到對方的方位了沒有,探到了我立馬讓辛成渝去抓人,分分鍾讓他知道啥叫人民的力量是最偉大的。”


    “沒有!”


    了尋硬撐著身體往前走了幾步,原雲柯趕忙跟上,“那你幹啥了?”


    “布陣,布疑陣!”


    “啥是疑陣,是和曹操七十二疑塚是一個意思嗎?”


    “放屁!那是騙人的,曹操根本沒有疑塚!”


    “那你知道在哪裏嗎?”


    “不知道!”


    “那你混的不咋滴啊……”


    ……


    了尋被這個不知哪來的小野鬼氣的眼前一黑,突然栽倒在地上,鼻梁卡生疼,然而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起來了。


    早知道剛才就不那麽賣力了,反正白家人傻錢多……


    原雲柯嚇了一跳,跑過去探查一番,見他無恙這才放下了心,“還真是累的,看來你們的啥術的陣挺玄乎,看你一天到晚能吃能睡的這就暈了。”


    了尋很想張口迴懟,可惜他沒有力氣了。


    “哎,你可不能出事。”


    原雲柯捏捏自己的肱二頭肌,邪魅一笑,順手將一個一米七八的漢子抗在了肩膀上,“還有點沉,不過老子身子棒棒噠……”


    原雲柯拍拍道長的臀部,“道長,走了。”


    幸虧了尋已經暈了,不然會羞愧而死吧。


    夜風乍起,吹散了明月身上的浮雲,露出皎潔的臉龐俯視人間。


    白雲山莊。


    曲大富與王掌櫃從天字號的倉庫出來,他轉動把手,隻聽一聲脆響,倉庫的大鐵門算是鎖上了。


    天字號倉庫的門上共有兩個鎖芯,需要同時用兩把鑰匙才能打開這道門。以前這兩把鑰匙是在代淳樺和段榕身上,這次段榕自立門戶後鑰匙便給了曲大富,而代淳樺的鑰匙占時給了王掌櫃保管。


    “這裏麵的東西太貴重了,真想今天晚上住在裏麵算了。”


    “誰不想呢,咱們沒這個規矩不是。”曲大富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點事對白雲山莊來說不算什麽。多少大風大浪都挺過來了不至於折在這點小事上。”


    王掌櫃哎了一聲,“白家不是最近都不順嗎,我這心裏特別不安,像是要出什麽事似的……”他搖搖頭,“算了,走吧。”


    說罷負著手走了。


    曲大富迴首望了一眼像個棺材一樣的倉庫,眼中露出譏誚的光,轉頭道:“哎,老王等等我。我請你吃酒!”


    這一夜過的極為漫長,許多人都沒有睡著,除了某些沒心沒肺的人。


    代淳樺隻是和衣躺在榻上,每隔一段時間便問“什麽時候了”。


    “寅時才過,老夫人。”


    丁香說道。


    “才寅時……”


    很奇怪,她既想時間過的更慢一些,又想時間過的快一點。


    正在胡思亂想著,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一下坐起來,“丁香快去看看什麽事。”


    “是。”


    不多時,丁香急急迴來,道:“老夫人,大舅爺來了,還帶了幾個朋友,其中有個人得了疾病,急需醫治……”


    這一宿是別想消停了。


    “你立刻使人叫白棋,讓他速速去前麵看診。”


    “是。”


    丁香急急的腳步聲蔓延到門外不見了,代淳樺道:“更衣。”


    代淳樺收拾好一切過去的時候,白棋已經在給病人看診了。


    代禹棠瞧見妹妹來了,剛想咧嘴,一時想到床上病著的大人物,立刻收了笑容,“你來了。”


    廢話。


    “大哥,一向可好?”代淳樺淡淡道。


    代禹棠點頭,壓著聲音道:“挺好的,家裏也好,你嫂子的腰好了,多虧了你送的藥。”


    “那就好。”


    不見麵的時候天天想,見了麵後又不知道說什麽,可能是想說的話太多了吧。


    代禹棠突然往裏屋看了一眼,跟她使了個眼色——你知道了吧。


    代淳樺點點頭——知道了。


    裏麵白棋開始開藥了,兩人趕緊走進去,隻聽白棋道:“這位爺吃了咱們賀州地方小吃‘蝦姑鍋’,裏麵有一味兒提鮮的蘑菇叫萊菇,它啊一般外地人乍吃十個有八個會發疹子,多發幾迴就習慣了,有好多人發著疹子還舍不得那口,沒事,都不用吃藥……”


    朗侍衛一直黑著臉未說話,直到他聽到這大夫漫不經心的言辭,突然怒了:“你說什麽!滿身起疹子不用吃藥?信不信我……”


    代禹棠趕忙攔住他欲砍人的手道,“朗兄弟,別生氣,白大夫是賀州最有名的大夫,他說無事就是無事。這個你但且放心。”


    他又對白棋道:“我這位朋友身子弱,還請你開一副藥,讓他早些好,別落下病根才好。”


    不然他們的腦袋不夠砍。


    白棋是個聰明人,很快反應過來,“既然如此便吃一副藥也使得。”


    在床上躺著的淩義王聽的一清二楚,他翻身坐起來,有些不自在地撓撓脖子,“不必,這位先生既是白家最好的大夫,那便聽他的吧。”


    白棋笑道:“這位老爺明事理,知道是藥三分毒的道理。”


    代禹棠與代淳樺進了內室,他略帶尷尬地介紹:“張兄弟,這是舍妹,白家現在的當家的。”說起最後一句話莫名自豪。


    淩義王看去,確實與代禹棠眉眼有幾分相似,連神態都有些相似,果然是血脈相連。想到此處心中升起一陣淒楚——不知道他那可憐妹妹是不是也能看出來與他相似的地方。


    代淳樺見他不作聲,心下詫異,不由抬頭掃了他一眼,心下竟湧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她當然不可能見過淩義王,所以這事就更奇怪了。


    來不及細想,隻聽那高高在上的人道:“一介女流,能撐到現下這個局麵,想必你妹妹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


    代淳樺收拾心情笑道:“張大哥謬讚了,不過是沒辦法罷了。但凡有辦法,我不至於被頂到前頭去。”


    淩義王想到那些不堪的流言,知道她所言不假,女子當家何其難。


    又與之聊了一會,聽其言論便知其眼界見識,越發覺得這人雖是女子,卻是個難得人才。


    他喜歡人才,不管男女老少,隻要是人才他就喜歡。


    說到貪嘴吃蝦姑鍋的事,大家都樂了,淩義王也笑了,想他唐唐一個王爺,竟和孩童一般貪嘴,還弄到起疹子,可不是笑話一樁嗎。


    他眼睛下垂,笑起來眼紋很深,眼睛眯成一條縫,很是和藹可親。


    代淳樺看到那笑容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整個人愣住了。


    直到代禹棠發現她不對勁兒了偷偷拽她的袖子才反應過來,又心不在焉地說笑了幾句才各自離去。


    淩義王不耽誤人家和妹妹敘舊,便放代禹棠去了。


    看著代淳樺臉上凝重的臉色,他不敢打擾,一路忐忑地跟她來到了東院。


    打發了所有下人後,代淳樺再忍不住,一時淚如雨下,“大哥,我這迴撐不住了,……白家也撐不住了……”


    代禹棠了解自己的妹妹自小要強,上次見她哭還是出嫁的時候,所以他也慌了,“這是怎麽了,你快跟我說說,有什麽事大哥解決不了嗎。”


    在漫長的夜也總會有結束的一天,賀州城百姓即將迎來他們最吃瓜無極限的一天。


    昨夜除了沒心沒肺的原雲柯和強行中暑的司馬寶岩之外,其他人都沒怎麽睡覺,一大早都頂著個黑眼圈忙活了起來。


    三覺法師去白家做法事的消息早就傳遍賀州城,在街邊等著看熱鬧的人無數,都在等著看這百年一遇的盛景。


    等到戌時三刻,城門豁然打開,七七四十九個道士在前,九位藍衣法師在後,在後麵便是身著紅衣,手拿禪杖的三覺大師的法車,最後是十七個道童,


    路人各個安靜如雞,恭敬地看著,等三覺法師的法車近了,皆神色敬畏肅穆地垂下頭,等人過去了才敢再抬頭看去,隻覺得方才像做夢一般。


    代淳樺白子炎領著家眷在門口迎接,三覺大師並不多言,隻道:“時辰到了,貧道要先行去壇場準備。”


    “法師辛苦,法師請。”


    於是浩浩蕩蕩的道人隊伍來到了壇場,準備開始齋醮儀式。


    內壇裏,隻容南方隔一人通道,神像神位坐北朝南,外壇神案和法桌已經擺好,隻等三覺和九位大師動作。


    壇下許多人觀看,指望多沾沾仙氣,讓邪祟不敢靠近。


    司馬寶岩心中火急火燎的,他深知昨天可能又被算計了,甚至又又被下藥了,可他卻毫無辦法!


    他已經很謹慎了,吃食都讓下人先試吃了,可還是難逃魔障。


    若是老天有眼,就該來道雷劈了這一家子喪盡天良狼子野心的人!


    “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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