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林嫦兒沒走來時的路,而且換了條路,正好去看一看甘蔗園。


    之前甘蔗還沒長好,就遭了大水肆虐。


    退去之後,顧二郎帶著兄弟們休整了好多天。


    這幾天正好補迴來的甘蔗頭到了,路過甘蔗園的時候,就看到顧二郎跟海防隊的部分兄弟正在補苗。


    “爹!”顧小滿一見自家爹爹,小腿一顛,噠噠噠的就往田裏衝。


    顧二郎才將一截甘蔗頭埋下去,手上的土還沒來得及撣,就見一個矮矮圓圓的小東西往懷裏竄。


    幾乎是本能的,張開手臂抱住。


    “爹!”顧小滿仰起小腦袋,朝自家爹爹嘿嘿笑。


    顧二郎也顧不得手髒不髒,一把抱起大兒子來,“怎麽跑田裏來了?”


    顧小滿扭頭指指走在田埂上的林嫦兒一行,“家裏來了客人,是書院的山長,還有陳爺爺,表伯伯也來了,還有他兩個同窗。


    “嬸嬸帶他們出來走走,就走到這裏來了!”


    “是嗎?”顧二郎額頭低著兒子的輕輕搓了搓。


    顧小滿哈哈笑出聲。


    田埂上又下來幾個男孩,跑到自家爹爹跟前說話。


    陳山長輕撫著須,看著一片和樂景象,腦海裏自動描繪出,等甘蔗成熟。


    鬱鬱青青的甘蔗林裏,大人忙著砍甘蔗,小家夥們拖著甘蔗藏到角落裏偷偷啃的畫麵。


    雖是小兒無賴,又何嚐不是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美好願景。


    這時,小短腿周易見哥哥們都找到了自家爹爹,但他太小了,站的田埂又頗高,不敢跳。


    就急的在田埂上喊,“爹,爹,大爺爺,大爺爺,小寶在介裏,小寶在介裏。”


    因為著急,口齒都不清了。


    林嫦兒哈哈笑,安慰他,“小寶不著急,嬸嬸抱你下去。”


    “謝謝嬸嬸!”小家夥立馬朝她伸出小短手。


    林嫦兒雙手卡著小家夥的嘎子窩,提著他將他放進田裏。


    周易扭頭朝林嫦兒笑了笑,“嬸嬸,那小寶去找爹爹了?”


    林嫦兒點頭,“去吧,慢慢走,別摔著了。”


    “好的,嬸嬸!”小家夥邁著小短腿,這話音才落下,就“啪嘰”摔了個大馬趴。


    林嫦兒扶了扶額,忙跳進田裏,將周易扶起來,拍拍他身上的泥土。


    田裏的土都翻了好幾迴了,鬆鬆軟軟的,倒是不疼,就是摔的時候有些懵,臉上也糊了一層泥,整個就有些滑稽。


    周易倒是沒鬧,隻不好意思的傻笑。


    周木聽見自家兒子的喊聲,也正好過來。


    見著兒子這副模樣,也忍不住笑出聲,但笑歸笑,到底還是心疼,一把將兒子抱起來,“嬸嬸都說了要慢慢走了,怎麽還這麽急!”


    周易咧著嘴,“小寶去看小豬仔了,好多的小豬仔呢!”要第一時間把自己的喜悅分享給爹爹娘親。


    周木“哦?”了一聲,十分配合,“哪裏的小豬仔呀?”


    “六太婆家的!”周易驕傲的揚起小腦袋,雙手還比劃起來。


    林嫦兒見狀,朝甘蔗園裏,高聲喊:“大家都歇一歇,坐下喝口水!”


    人們聽到東家的話,歡喜的走到田埂邊,找到自家的水壺,喝過水,攏在田埂邊說話。


    有孩子的便哄著孩子玩。


    林嫦兒順道便了解了一下補苗的進度。


    顧二郎都是仔仔細細的說給她聽,正巧在田上,林嫦兒也看的更加明白。


    這邊說過話,又抱著顧小滿去跟厲尋打招唿。


    林嫦兒也沒閑著,檢查了一下土的濕度,甘蔗頭埋的深度。


    農桑一科,陳山長大都還是書本裏學來的知識,便跟在林嫦兒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話。


    林嫦兒也不厭其煩的迴複。


    這讓陳山長對她更加滿意。


    最後終歸是沒忍住,問她,“嫦丫頭,那日,我沒有追根究底,直接處罰楊承等人,你心裏可還怪我?”


    林嫦兒聞言,扭頭看了看他,笑說:“你我立場立場不同,處事方式也各有不同,說不上怪不怪的。


    “倒是你今日會同陳伯父和陳昭一道過來,我是沒想過的。”


    畢竟,她看不慣他,他必然也看她不順眼。


    陳山長也笑了笑,說:“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能跟你一個女娃娃計較不成?


    “沒有直接公布真相,處置了他們,一是,我作為雲海書院的山長,凡事總得先以書院的名聲出發。


    “咱們寧海府的學子,在科考場上,好些年沒出好成績了,倒是京中那些世家子弟,遊學借道此地的,像咱們的縣令吳大人,白衣侯府的小公子等人,倒是都在金鑾殿上一鳴驚人。”


    歎了口氣,“就這情況,咱們雲海書院,若是還爆出栽贓汙蔑這樣不入流,下三濫的事來,往後,叫咱們那些學子上京趕考之時,如何抬起頭來?”


    林嫦兒聽他叨敘著,不讚同的擰起眉。


    她也第一時間迴應,而是在田埂邊找了找,找到一隻裝爛蔗頭的籮筐,從裏頭拿了一截出來,又從另外的籮筐裏拿了一截好的蔗頭出來一起遞給陳山長。


    陳山長下意識接過去,又不解的看著她,“作甚?”


    雖說他是挺喜歡吃甘蔗的,但這蔗頭,他啃不動啊!


    林嫦兒扯了扯唇角道:“你覺得這倆玩意兒有啥區別?”


    陳山長不假思索,將爛了那截往前一遞,“這都爛了,不能吃了。”


    另外那截,倒是能湊合。


    林嫦兒“噗呲”一笑,心說,果真是是個貪嘴的小老頭。


    轉而又道:“對呀,爛了,不能吃了,但這是蔗頭,蔗頭原本就不是拿來吃的。


    “我們蔗農買了蔗頭迴來種,但總是因為天氣,或是車程,或是其他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收到的時候,有部分蔗頭是爛了的。


    “爛了,就不能種了,種了,也長不出新芽來,更長不成好甘蔗。”


    說罷,伸手接過他手上的兩截蔗頭。


    將爛了的那截丟迴筐裏,又蹲下身體,在田壟上,刨出一個小坑,將蔗頭埋進去,在蓋上土填好。


    做完這一切,林嫦兒複又抬頭,“當然了,除了種子本身的好壞之後,種的時候也是有講究的,深了淺了,幹了旱了,肥力不足,都不一定能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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