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何時死的?”蕪妃死死的拽住被子,雙腳蜷縮在一起,似嬰兒般的護住自己。


    江子兮蕪妃如此模樣,不由得歎了口氣:“大約十日前。”


    蕪妃:“他是如何死的?”


    江子兮:“上吊自殺而死。”


    蕪妃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江子兮:“你說什麽?自殺?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會自殺呢?他……他有那大好的年華……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說罷,泣不成聲。


    江子兮:“他的大好年華,在他入宮那日起,便都沒了,娘娘,奴才不知道你同李公公到底有什麽前因後果,但奴才今日過來,隻是想告訴娘娘,李公公他……很想念娘娘,他一直都很想見您一麵。”


    “見我?”蕪妃低垂下頭,苦澀的笑了,“他見我做什麽?當年我對他說了那樣絕情的話,他就該永遠的忘了我,然後去尋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過他那錦繡一般的人生。”


    江子兮抬頭看向蕪妃:“沒有娘娘的人生,在李公公的眼中,就不是錦繡人生。”


    蕪妃捂麵而泣:“他若真的想見我,一早便應該來找我了,何須一直躲著我?我……我又怎麽可能不見他?”


    江子兮:“為了娘娘,為了娘娘隱瞞的過往,也為了更好的在暗處保護娘娘,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世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連原文中,都不曾提到這一點。


    蕪妃抽泣了許久,才咬牙隱忍的說道:“他不該如此的,他怎麽可以同我一般,爛在了這宮裏……”


    江子的臀部生疼,跪著似乎能感覺到傷口在裂開,她時不時的感覺有些暈眩,卻不敢迴首看一下,隻得一手撐著地,勉強清醒著。


    蕪妃哭了許久,江子兮也跪了許久,待江子兮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蕪妃才微微平息了下來,看向江子兮說道:“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江子兮太過於暈眩,以至於腦袋根本無法運轉:“不知娘娘問的是哪些事情?”


    蕪妃眼中閃過一絲哀切:“你是如何知道他死去的消息,又是如何知道我與他的那些前塵過往的?”


    江子兮麵色有些慘白:“奴才以往是李公公手下的雜事公公,他一直很思念一個人,奴才那個時候不知道是誰,但後來一猜,想來應該是娘娘,這才來同娘娘說這些話的。”


    蕪妃嘲諷一笑:“猜的?所以,你是來拿本宮的把柄的?好日後威脅本宮替你辦事?”


    江子兮搖頭:“不是的,奴才來尋娘娘,不過是想告訴娘娘,李公公他從未忘記過娘娘,既然李公公已死,那日後,奴才便不會記得他同娘娘的過往,李公公對奴才有大恩,奴才是不會恩將仇報的。”


    李公公會選擇自殺,應該是因為看到蕪妃受寵,覺得她應該過得很好,所以才選擇輕生的吧。


    他或許是覺得沒有遺憾了,至少他在乎的那個人,已經有能力保護自己了。


    說罷,江子兮拄著拐杖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扭頭一看,臀上的傷果然裂開了,滲出了許多血絲,疼得江子兮動彈一下都十分艱難。


    “奴才告退。”江子兮艱難的作揖,隨即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摩擦一樣生疼。


    “等一下。”蕪妃突然叫道,“我……我如此不信你,如此辱罵你,你……就不恨我麽?”


    江子兮倚著門虛弱的迴頭笑道:“娘娘多慮了,人與人之間,本就沒什麽信任可言,娘娘若是想要好好在宮裏活下去,便無需信任旁人,奴才不會恨娘娘,因為奴才接近娘娘本就有利可圖,如今也算是扯平了。”


    看著江子兮那慘白的笑容,蕪妃心頭微顫,一時間有許多感情流入心頭,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蕪妃雙眼失神:“那他……也不恨我麽?”


    江子兮搖頭:“不恨,這宮裏,沒有人比他更愛娘娘了,他說,他所做的一切,他後悔過,但一想到這宮裏還有娘娘,便不悔了,相反,他覺得能陪著你,很好。”


    蕪妃情緒再次失控,這一次便是隱忍都還是哭出了聲,她身子一抽一抽的,死死的拽著被子,似乎一鬆開,就什麽都沒了。


    “他希望娘娘好好活著。”江子兮說罷,便住著拐杖離開了。


    蕪妃這個樣子,很有可能會做傻事,所以還是提醒一番比較好。


    人若是一直活得糊裏糊塗的,或許會很幸福,有些時候,一旦真相被揭開,有些人根本承受不住。


    蕪妃或許也承受不住,但江子兮還是覺得應該告訴她這些真相。


    她或許會痛不欲生,或許會想同李公公一起離開,但不管怎麽說,李公公在活著的時候,承受著比她還要巨大的痛苦活著,而那份痛苦中,卻承載著李公公對蕪妃滿滿的愛戀。


    那種愛戀著的幸福,作為他深愛的蕪妃,應該也是能體會的吧。


    “喂,呆子,你為何還不去我家提親?”


    “嗯……嗯……再等些日子……等下一個花祭盛典,我便摘一支最美的花枝贈與你,日後再去你家提親可好?”


    “嘻嘻,甚好……”


    隻是他們之間,再沒有下一個花祭盛典。


    ……


    江子兮剛踏入木媃宮的們,便直接暈了過去。


    “公公,子兮哥哥他怎麽樣了?”李婉兒有些擔憂的問道。


    劉太醫一邊謾罵著江子兮作死,一邊想著如何將李婉兒給趕出去。


    “婉兒姑娘,男女有別,你站在此處,老夫不好給他上藥。”劉太醫委婉的說道。


    李婉兒卻不走,雖十分虛弱,卻還是笑得溫婉:“太醫,我知道子兮哥哥是女子,你不必硬敢我走的。”


    劉太醫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李婉兒,再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江子兮,這倆人的關係竟如此之好麽?


    也難怪江子兮願意為李婉兒做到這種程度了。


    劉太醫想了想,便不再趕李婉兒出去了。


    他將江子兮的衣裳輕輕的掀開,見裏麵的傷口裂開了大半,不由得破口大罵了起來:“這丫頭若是不想好就直說,直接去亂葬崗躺著不就行了?非要這樣折騰我?”


    李婉兒:“……”


    劉太醫罵起人來也是蠻兇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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