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怔怔凝望著她,酒盞停在半空中,也被驚得呆住了。


    他從未曾想過她的琴技竟能有了如此的造詣。心頭一縷似有似無的莫名情感,被她的琴聲一點點的牽引出來。


    以往朝朝暮暮相處的點點滴滴隨著琴音一幕幕在他腦海中迴放。


    他握杯的手微微緊了,心猛的一痛,仿佛預料到了什麽的失去與發生,卻又無論如何都抓不住。


    “小七……”他輕輕喚了一聲,再無法直視她清澈的眼,轉而望天邊雲卷雲舒。


    一聲輕歎,琴聲已落,卻仍在他腦中百轉千迴,久久不散。


    百年千年,他第一次在分離中體會到了不舍。


    隻是這孩子,已經強大到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了。


    隻是,為什麽還如此的叫他放不下呢?


    傅小七將琴遞還於他放迴墟鼎之中,然後望著他如同初見那般的笑,那笑卻像是要哭出來。他頭腦微微有些暈沉,傅小七的綠色身影也在一片粉紅色中變得漸漸模糊起來。


    “師父,原諒小七……”


    他隱隱聽見小七在他耳邊低語,意識慢慢抽離。


    傅小七身形一閃,化作一道綠光,趁著君墨放迴伏羲琴墟鼎閉合的瞬間,已飛入他墟鼎之中,取出了所有神器。


    君墨心頭猛的一驚,無奈為時已晚,神念被攝,隻能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將君墨小心的置之榻上,蓋上薄褥,自從中毒以來,她見過太多次他這樣沒有防備。沉沉安睡的樣子。而從高高在上的雲端墜下來,都是為了她。


    她再也不要看到他這樣脆弱又易碎的模樣了。


    傅小七心疼的理了理他散開的發,隻要能夠做的,她都會為他做。隻要他好好的,依舊是那個冠絕六界的上仙君墨。


    “師父,等著小七,我一定會拿著女媧石迴來的。”


    傅小七跪在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帶著小白從密徑禦劍飛出了天靈派。


    不遠處的海上墨子揚正在等著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倆私奔,卻不如說是赴死。


    一路上二人誰都沒說話,傅小七迴望海天之間巍峨秀奇的長留仙山,心頭一陣酸楚。


    天靈派還是跟她當初來時一樣,千年萬年,不曾更改。


    隻是她這一走,就再也迴不了頭了。


    一直到了千裏之外二人找了僻靜荒涼之處下落,傅小七從墟鼎中取出了昆侖鏡。


    天山、長白山與天靈派相隔甚遠,以她的禦劍速度,要將所有的神器找到還不知要何年何月去了。


    而以師父的力量,雖然被施了法術,頂多昏睡上個三日也就醒了。


    但是這三日隨便一個地方神器丟失的消息傳出,就已經足夠鬧得整個仙界翻天覆地。


    所以她選擇先取師父那的昆侖鏡,解開封印之後想去哪裏都容易,再盜神器也不是什麽難事了。


    “你能解麽?”墨子揚和小白擔心的看著她。


    “恩,我試試。”


    傅小七照著禁書上所言,開始解神器的封印,頓時整個天暗了下來,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之所以選離天靈派這麽遠的地方解封印也是因為響動太大,怕被覺察。


    傅小七雙手結印,嘴裏念念有詞,昆侖鏡上下旋轉著,鏡麵從一片漆黑開始逐漸反光。


    又過了兩個多時辰,封印總算解開了,另外還解開了催淚鈴的封印。


    這時天已經全黑。


    “好了,可以出發了。”


    傅小七伸出手想從墨子揚手裏接過小白。


    墨子揚卻抱在胸口不肯給她。


    小白莫名其妙,使勁想往他胳膊裏探出頭來。


    “你幹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機靈,我把小白給你,你帶著它一眨眼就不見了,我上哪找你們去?”


    傅小七無可奈何的笑笑,看著平時總是假裝冷傲的他原來也會像個孩子一樣耍賴皮。


    “好好好,我保證不扔下你單獨行動,時間緊迫,我們出發吧。”


    傅小七抓住他的袖子,眨眼間兩人便消失了。


    身體微微有被撕裂的感覺,頭腦中一片光亮,但是很快便恢複正常,四周一片漆黑。


    “這是哪?”


    “噓……”


    傅小七貓著身子飛快的在一個溶洞裏穿行。


    周圍沒有一點光亮,但是二人都已過知微境界,所以看得十分清楚。四周有滴滴答答的水聲,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鍾乳石。七彎八繞好一會兒才走出去。


    傅小七似是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


    “不可用法術。”


    傅小七低聲叮囑道,二人出了溶洞,足尖輕點,過了一座架在兩座山峰間的吊橋。


    “這兒是長白山,前麵就是太皇峰,掌門溫豐予正在閉關,沒有旁人幹擾,下手會方便一些。”


    “你以前來過這兒?”


    “沒有,不過仔細研究過附近的地形。”


    昆侖鏡隻可以去到自己腦海中有印象的地方,她沒有到過長白山還有天山,所以自從下定決心要盜神器以來都在研究通過小白從司馬軒那取得的資料和圖片,對這兩個門派的位置路線還有周圍布下的陣法,全都摸了個透,記得滾瓜爛熟,怕是比他們本門弟子還要清楚。


    “原來你都計劃好了的,我還以為……”


    傅小七看著他笑:“你以為我一時衝動,奮不顧身,怕我為了奪取神器太不冷靜遇到危險,所以才想跟著我保護我是吧?”


    墨子揚轉過頭假裝抬頭望天,原來是自己瞎操心了。


    “放心吧,事關師父生死,我不會亂來的。就算死也會死的有價值,所以這次,絕不會失手。”


    墨子揚點點頭,很開心她又恢複成太白山上力戰群魔時遊刃有餘、鎮定自若的模樣。


    二人飛快的來到溫豐予閉關的地方,小白趴在傅小七耳朵裏,時刻提醒她四周圍的動靜。


    突然一陣風刮過,傅小七打了個寒戰,前麵細得不能再細的一根樹枝上站了個人。


    一身青衣,在空中鼓動飄飛,瘦得仿佛沒有身子,隻剩下了衣裳。


    “溫掌門?!”傅小七心頭一驚,仰望那個長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的中年男子。


    群仙宴上曾經有見過他兩次,但僅僅是打過招唿。


    傅小七恭敬的對他行了個禮,一想起自己馬上要幹的壞事,心裏一陣內疚。


    “是你?”溫豐予凝眉看著她,“你是君墨的弟子傅小七?你們怎麽會在這?敢問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他本在入定之中,突然發現這太皇峰上多出了兩個人的氣息,而且是沒有一點預兆的憑空突現。心裏覺得奇怪,便過來看看,沒想到居然是傅小七。


    “抱歉了,溫掌門,我們……我們是為那神器而來。請問,東皇鍾現在是不是還由你收藏保管?”


    “是的,是不是天尊他不放心,所以叫你前來……”


    “不是的,是我自己……溫掌門,對不起,請借晚輩神器一用……”


    傅小七俯身一拜。


    溫豐予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就見傅小七從懷中掏出了催淚鈴。


    鈴聲陣陣,掠人心神,催人淚下。


    再加上傅小七的攝魂術相配合,威力倍增,幾乎意誌再堅強的人的心防也能輕易擊破。


    溫豐予起先還迅速反應過來的全身形成一圈強光的防護,抵擋鈴音。


    可是很快便被鈴聲穿透,光芒逐漸弱了下去。他開始在空中猶如無頭蒼蠅一樣到處飛舞著,似乎在追趕著什麽,又似乎在和什麽人爭吵。


    “惜蕊……惜蕊……惜蕊……”溫豐予一聲一聲的喊著,表情痛苦又迷茫,似乎在催淚鈴和攝魂術的作用下,迴到記憶裏最痛苦的一段時光。


    就算是無情無心的仙人,竟也會露出那樣孤獨脆弱的一麵麽?墨子揚呆呆的愣在原地,似是有些不能理解。


    “東皇鍾在哪裏?”傅小七輕聲問,聲音合著鈴聲傳到溫豐予的耳朵裏變得充滿了神奇的蠱惑力。


    “在我墟鼎之中。”


    “取出來給我。”


    溫豐予輕輕搖了搖頭,眉頭緊縮,似乎是在用力抵抗著什麽,催淚鈴響的更加急促了。


    “把東皇鍾取出來給我。”


    傅小七狠了狠心,再次說道。


    溫豐予終於從墟鼎中將那團光霧取了出來,傅小七接過小心的放入自己的墟鼎之中。未料溫豐予突然猛的撲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惜蕊,惜蕊……不要離開我,我錯了,我知道是我錯了,沒有你,成了仙做了掌門又有什麽用!我錯了,不要再離開我,兩百年了,整整兩百年了,這百年的孤寂,你知不知道,我好難受,我好想你……惜蕊,不要再離開我!”


    傅小七任由他拉扯著,嚇得一動不動,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他不斷湧出的淚。那樣絕望又後悔的表情,讓人分不清他的淚水是因為催淚鈴的作用還是因為這積攢了兩百年的寂寞和悲傷。


    傅小七心中酸澀無比,哭吧,都哭出來吧,哭出來心裏就好受了。


    墨子揚見她呆呆立住,遲遲沒有行動,隻得飛快上前,點了溫豐予的睡穴。


    “動作快點,我們時間不多。”


    傅小七這才反應過來,給他施了攝魂術抹去了今晚的這一段記憶,然後又施了障眼法安置在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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