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太美好,感覺總是離人遠遠的,所以她時常會心生害怕粘著他抱著他,怕他有一天像突然出現一樣又突然消失。


    可是軒哥哥卻是活生生的,能摸得到觸得著的,從皇宮到東海,從天山到市井,帶她看盡世間百態。


    最重要的是,他一點也不避諱的把以前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她,例如前世她和君墨也是師徒,兩人都身在天靈派等等,她才知道師父竟然隱瞞了她那麽多事情。但也僅僅是驚奇一下便過去了,半點都沒有覺得不滿或是生氣,因為師父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告訴自己要相信師父,所以從不追問。


    一開始聽著像在聽別人的故事,可是越聽便越熟悉,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發生的事被她忘記了。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也知道有些事是根本無法逃避的。


    軒哥哥讓她選擇,是一切重新開始,還是背負非常沉痛的過去繼續走下走。


    當時他的神情太鄭重,她的心顫抖了一下,覺得害怕,害怕那結果自己承受不起,可是軒哥哥卻不知道哪裏對她來的信心。


    她整整思考了大半年,畢竟不做自己,而選擇背負另一個人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失落的自己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


    可是又不想這樣渾渾噩噩的活得不明不白,不想所有人都騙她把她當傻子。


    特別是當聽到軒哥哥說,師父隻能永生永世繼續痛苦下去,不得輪迴不得解脫的時候,她終於告訴軒哥哥自己想要迴憶起一切,做迴完完整整的自己。


    她不知道師父為什麽會痛苦,隻是千萬個舍不得。故事軒哥哥隻說了前麵一點,後麵的不肯說。


    但是她微微留意的確能看到師父看似淡然溫和的外表下,潛藏的絕望,還有偶爾嚇人的失控,和時而看她的迷惘眼神。


    趁他不留意撩起他袖袍果然看到了他手臂上有塊巨大的疤痕。原來以前夜裏師父從噩夢裏滿頭大汗的醒來,一直緊握手臂臉色蒼白是因為疼痛。


    師父從小將她帶大,她可以為他做一切,包括,成為他想要的那個人……


    軒哥哥微笑著點頭,說她還是那樣堅強執著,一個人再變,本質是不會變的。於是拿了一粒丹藥給她,讓她在想要恢複記憶,做迴完整的小七的時候吃下去。


    每個人都有三魂七魄,魂是精氣神,魄是體速力,魂主內,魄主外。


    他說師父這些年費勁心力在圓她的魄,卻小心翼翼,避開了過去,不讓她想起,甚至沒有用外力去恢複她的智力,而隻是順其自然的教她。


    她魄雖漸全,可是魂卻一直殘缺。始終是治標不治本,養身不養心。所以她雖比過去健康不少,卻依舊如此混沌癡傻。


    “這粒歸仙丹可以恢複你前世的記憶,但是我說過,凡事都要付出代價。以君墨和煦煬之力尚不能讓你複元,短短時日想依靠藥力讓你神魂健全是不可能的,隻不過是強製性的將魄得到的修複之力轉移到魂上,你懂我的意思麽,也就是說雖然你可以恢複記憶,但是身體可能會受到嚴重影響。所以你必須考慮清楚,不要隨便做決定,因為一旦吃下再後悔也不能迴頭了。”


    傅小七似懂非懂的點頭:“師父不是一直想念過去那個小七麽,為什麽不讓我恢複記憶?”


    “因為發生了太多無法挽迴的事情,他怕失去你。”


    傅小七搖頭:“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離開師父的。”


    “小七,你現在當然是這麽想的,迴憶起一切就不一定了,不過不管怎樣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上輩子我沒有做到,這一世我能為你做的,就是給你選擇的機會。我雖憐憫他,也虧欠了你們,可是若你本心不願,我不會讓你繼續留在他身邊。”


    “那軒哥哥呢?上一世我和軒哥哥是什麽關係?你說小白是我們的孩子,我是不是軒哥哥的娘子啊?”


    司馬軒笑著搖頭:“可惜啊,還不是。”


    傅小七連道:“那我這一世可不可以嫁給你?”沒有絲毫身為女子的害羞,隻是迫切的睜大眼睛望著他。


    司馬軒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迷離,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傷痛掙紮,但隻是轉瞬便又恢複成他的月牙式招牌笑容。


    “好啊,我等你。若你迴憶起了一切最後的選擇仍然是我,就算粉身碎骨、放棄一切我也會跟你在一起。”


    冰雪初融,傅小七閑不住了,便吵著嚷著要獨自一人下山曆練。


    “師父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的……”


    逐漸清明的眼神讓君墨幾乎不敢直視,隻能依她:“好,你自己一人路上小心。”


    給她施了法術,讓普通人看不清也記不住她的相貌,傅小七興高采烈的收拾包袱往山下跑,雖然仍舊未學會法術和禦劍,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勤學苦練輕功還是不錯了。


    君墨觀微於她,迴憶起二人以前在人間一起遊曆的日子,心中五味夾雜。本還擔心她如初次一般害怕接觸陌生人,沒有經驗上當受騙,卻發現她竟如同在人間走過許多遭一樣,連一些地方的有名的景點和小吃位置在哪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遇到惡人或是想要鋤強扶弱的時候也知道怎麽做,儼然一副老江湖,根本就用不著他出手相助。


    於是可憐的孩子在外自由開心的遊蕩不過才三天,就被師父捉迴了雲山。


    一張符咒扔到她腳下,君墨麵若冰霜。


    “這是什麽?”


    傅小七一直瞞他已經很難受很內疚了,如今東窗事發再不狡辯,低聲道:“一個朋友給的。”


    君墨眼神淩厲:“誰?”


    傅小七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司馬軒……”


    君墨微微退了一步,眉間一縷倦色。雖早就猜到,這種名堂隻有司馬軒搞得出,但還是抱一絲希望這是煦煬給她的。這麽久以來他一直最忌憚的人就是司馬軒,這次之所以如此掉以輕心,是因為十一年前司馬軒幫他找到煦煬藏身之所時就已經年近二十了,按道理幾年前就應該已經死了,天罰藍淩閣的人不可能逃得過,他也不可能連著兩世有借壽的機會。所以看著傅小七一點點轉變,他幾乎就沒往他身上想過,卻沒想到他還是陰魂不散,不肯放過他們。


    手一握,地上的紙片頓時化作飛灰!


    “再也不準見他!”


    “師父!”傅小七急得直跺腳。


    “竟然學會對我撒謊了,到房間裏麵壁去,一個月不準出來!”


    傅小七委屈得不行了:“軒哥哥是個好人,他是我的朋友,為什麽不讓我見他!”


    “好人壞人是你用眼睛分得清的麽?為什麽你什麽時候都改不了輕信於人這個毛病?”


    “我沒有……”看著君墨拂袖而去,傅小七頓時就紅了眼眶,明明是他,什麽事都從來不跟她講,把她當傻子,心底一直念念不忘過去的那個傅小七,她做什麽事都是錯的!


    在房間裏麵壁了幾天,越來越不安,師父不會是真生氣了吧?見都不肯來見她,隻是每天定時桌上會出現食物。她知道像往常一樣在師父麵前認個錯撒個嬌,師父肯定很快就原諒她了。可是思來想去,自己明明就沒錯,為什麽要認錯。以前是她不懂事,覺得這樣和師父兩個人呆在山上挺好的,後來接觸了軒哥哥,才發現世界原來如此之大,而她的世界卻被局限在師父身邊,似乎除了師父生命中再沒其他人了。外麵海闊天空,她想要朋友,她想要自由啊!


    但終歸還是坐不住了,一想到師父那麽辛苦的教導撫育自己,自己卻頂撞違逆他,他一定很難過,心裏就服了軟,決定去乖乖跟他認錯。可是要她不見軒哥哥那是一百個不可能,她還想要嫁給他呢!


    沒想到到處都找不到君墨,莫非是出去了?突然想到一個地方,便往竹園裏跑,果然大老遠就看見半掩著的門內透出微光。推門而入,卻見滿屋狼藉,君墨靠在牆角,身上發出時強時弱的銀光,白衣襯得尤為刺目。


    “師父!”傅小七急得快哭出來,連忙去扶他。卻見他緊閉著雙目,滿頭大汗,抱著左臂,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動,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樣。四周散亂著一張張白紙,是她上迴看到的師父的畫像。


    “小七……”君墨緊皺著眉頭,輕聲低喃。


    “師父!我在這!我在這!你怎麽了?”傅小七費力的想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你怎麽可以……”


    “師父,小七知錯了,你不要這樣嚇我!”傅小七帶著哭腔緊緊抱住他。


    君墨頭腦模糊,全身因疼痛而痙攣不止,狠狠一把推開眼前之人,卻緊握那些畫像,揪在胸前,仿佛千萬年的積鬱悲撼不得出,隻是沙啞著低喊。


    “不要離開我……”


    傅小七站起身來,緩緩看著他退了兩步,然後一轉身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淚水止不住的流。


    在師父眼中,自己永遠都隻是個替身罷了。這世上,隻有軒哥哥一人是真心待她好!


    迴到房裏蜷在被窩裏又哭了許久許久,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迷迷糊糊聽到有人推門的聲音,睜眼看到君墨進來,麵色一片慘白,望上去那樣虛弱,就像一張宣紙,隨手一捅就是一個窟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迴到係統來救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山泥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山泥貓並收藏快穿之迴到係統來救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