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梅流香? 宮中生活


    “怎麽樣。”林開闊望著一直緊皺著眉頭的龍秀,他已經給冷玉翎上上下下檢查了近一盞茶的時間,卻是半個字也沒說,讓眾人不由的著急。


    冷玉翎□著上身,屋裏略顯清冷的空氣讓他禁不住顫了下身體,龍秀看他一眼,輕輕為他拉上衣衫。


    “龍大夫到底怎麽樣,你到是說啊?”林開闊顯然是個急燥脾氣,遠不如其它人鎮定。


    龍秀輕輕拿起冷玉翎的手腕,“從宮主身上的傷痕來看,宮主曾經受了不少苦頭,這手腳上的傷已是舊傷最少也有兩年了,可是這身上的傷也不過半年時間。


    冷玉翎微微垂下眼,半年嗎?時間也差不多吧?


    龍秀又望了一眼冷玉翎,“這肩上的傷不過月前,宮主在清逢呆了大約三四個月,這傷又是從何而來的?”


    “這……是盧之寧刺的。”


    無名淡淡看了一眼冷玉翎,聲音卻生冷的透著寒氣“他刺的?為什麽?”


    冷玉翎吸了口氣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無名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眼中也含著一抹冷厲。


    “可惡,若不是宮主及時發現,那響天雷一響多少人命要丟在那裏,盧梭這老狐狸不但不感恩圖報反而傷了宮主,這算帳咱們一定要跟他算。”林開闊氣得情緒激動,冷玉翎卻是輕輕一笑,這林開闊的脾皮直爽倒是讓人喜歡。


    “林伯伯不必為玉翎不平,那盧梭的確是個老狐狸,是狐狸他就不會安生,他不安分總有辦法報這一劍之仇。”冷玉翎淡淡的說著,雖是說給林開闊聽其實是說給無名聽的,他知道無名與盧梭之間一定有什麽過結,隻是無名不主動說他也不問,可是這事不會就這麽被無名壓在心底的,一定有要解決的時候。


    龍秀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冷玉翎,“宮主頭上可曾受過傷?”


    冷玉翎搖搖頭,“不曾,我隻記得剛爬出那亂墳崗時渾身都疼,頭腦也不是很清醒,身上的衣服全爛了,好像有些發燒……意識很模糊,記不得了。”


    龍秀點點頭,望了眾人一眼,輕輕一歎,“宮主怕就是那時由於身上重傷不能及時醫治,引起內燒,傷了腦子,所以才會有些事情忘記,可是看宮主如今思緒清晰當是不幸中的大幸。”


    冷玉翎輕輕一笑,“真的嗎?可是……龍伯伯不是說我中了毒嗎?”


    龍秀點點頭,“宮主所中之毒名為軟骨化功散,此毒若是在十二個時辰不解便會毀去習武之人全部內力,而且會慢慢侵蝕人的身體使人變得渾身無力,氣喘虛弱,慢慢被這毒傷纏的失了xing命,雖不是什麽高明的毒藥,卻是極為惡毒。”


    冷雲一聽急道,“龍神醫,那宮主的毒可有救?”


    龍秀點點頭,又露出一絲沉重,“宮主中毒時間已長,隻怕身體已經被這毒素腐蝕,就算解了毒以後也不會有好身體了。”


    “那可還有辦法習武?”劉顯宏問道。


    龍秀搖搖頭,“那更是不可能的了,說明白些如今我們還能見著宮主已經是奇跡了,以宮主身上的傷若非奇跡,恐怕……”


    後麵的話雖然沒說眾人卻是心裏明白,不禁都露出一絲惋惜,冷玉翎看著眾人各自複雜的表情,不以為然的一笑,“幾位伯伯嬸娘不必為玉翎擔心,玉翎不知自己以前是什麽心思,可是如今玉翎隻想沒有武功不代表就不能生存,更何況有你們這麽關心我,我什麽也不擔心,什麽也不害怕。”


    “說得好,宮主需知男兒當自強,沒有武功還有冷梅宮,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我們都不會放過。”龍秀開口安慰著冷玉翎,可是冷玉翎眼中的光芒卻也讓他迷惑,這……真的不像是燒壞腦子的人該有的眼神。


    “龍伯伯,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


    “宮主請說。”


    冷玉翎舉起手腕,“挑斷手筋腳筋,那我不是手腳都不能動完全是個廢人嗎?可是我現在還是可以走,可以拿東西?”


    “那是因為你的手腳筋脈並沒有被挑斷,可是被傷得很重,看來當時那人手下還是留情了,否則你的手腳絕不過是現在這樣,……宮主,你身體的毒素若要清楚幹淨,要用宮後的寒潭水,以宮主的身體怕是要吃點苦頭。”


    冷玉翎淡淡一笑,“多謝龍伯伯,玉翎多少苦都吃過了,又怕的了那一點。”


    龍秀點點頭,冷玉翎望了一眼遠處站的冷雲,“牟伯伯,冷雲在路上曾告訴我,在宮中您是掌管刑堂的,冷雲又是您的手下,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冷雲到我身邊來。”


    牟揚看了一眼冷雲,“宮主想要冷雲,便讓他在宮主身邊當近身侍衛吧。”


    “謝謝牟伯伯,冷雲,你看到了我可是個廢人,麻煩一大堆,你可願跟著我?”


    冷雲忙單膝下跪,“屬下願跟隨宮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冷玉翎看他說的認真,不禁搖頭苦笑,“快起來,別說萬死,一死也不許。”


    “宮主,有件事不知冷雲可曾對你提起?”劉顯宏眼中有著遲疑。


    “您是想說我娘的事吧,我已經知道了。”冷玉翎微微垂下頭,眼中含著一絲悲切,“冷雲說,我娘她一年前……”


    劉顯宏輕輕一歎,“宮主已然知曉我也不多說了,宮主她病痛不治實在也是無可奈何之事,還請宮主節哀順變。”


    冷玉翎點點頭,“沒想到我三年沒迴來,竟出了這許多事,這幾年幾位伯伯嬸娘為我操了不少心,玉翎在這裏謝過了。”


    呂雁一直是沉默著,偶爾對冷玉翎投以一瞥,大多時候是麵無表情的,冷玉翎掃了她一眼,“玉翎什麽也不懂,還請幾位伯伯嬸娘多照應。”


    “宮主不必擔心,宮內事務自我們幾人照應,你現在重要的是先把身體養好。”


    冷玉翎點點頭。


    冷玉翎又要迴了小蘭小蝶,她們和他好歹也熟識了,冷玉翎索幸就繼續讓她們來服侍,勉得又不知多長時候才能讓那些小婢女們消除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


    而後的日子對冷玉翎來說果然是苦不堪言,為了給他去毒,他每天都不得不在宮後那冰冷刺骨的水在泡上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也相當於現在的一個小時,冷玉翎往往是自己下去後來被人抱上來,看到無名和冷雲眼中的疼惜他隻能抱以一絲虛弱的微笑,而後便是他最難以下咽的中藥。


    冷玉翎每每對上那碗飄著苦味的藥碗苦笑,是誰說靈丹妙藥都不苦的,還有什麽淡淡清香,為什麽他就要喝這苦死人不償命的藥啊……


    龍秀一邊幫冷玉翎驅毒,一邊幫那冷玉翎帶迴來的小孩治療眼傷,就這樣冷玉翎在**躺了整整一個月,龍秀才允許冷玉翎下床。


    “小萌,眼睛怎麽樣。”冷玉翎把那向來冷漠的小孩抱在膝上,伸手拈起一塊糕點放在小萌的手中,小萌已不像先前那樣對他不理不睬,卻還是整日不愛說話。


    冷玉翎見他不說話,隻好抬頭看向龍秀,“龍伯伯小萌的眼睛怎麽樣了。”


    龍秀隻顧著手中的草藥,這些天冷玉翎幾乎每天都來報到看小萌,再加上冷玉翎溫和的xing格也讓他不像先前那般拘束了。


    “放心吧,他的眼睛已經沒問題了,再過兩天就完全好了。”龍秀輕輕搖搖頭,這個問題他幾乎天天都問,沒想到失憶的冷玉翎對小孩這以有耐心。


    冷玉翎卻隻是沉浸自己的開心中,“小萌聽到了嗎,再過兩天眼睛就好了,到時叔叔帶你去看梅花,我們冷梅宮的梅花可是很漂亮的喔。”


    小萌微微揚起頭,半晌吐出兩個字,“無聊。”


    冷玉翎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無聲的一歎就看到龍秀眼中含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冷玉翎望了一眼目不能視的小萌,伸手在他頭上輕輕一拍,“小家夥你還真能打擊人啊。”懲罰一般從桌上拿起一隻梅果,“快吃。”


    小萌也不理他,隻拿著手中的東西慢慢的吃著。


    冷玉翎輕輕一笑,目光一轉望著龍秀牆上掛著的一隻草滕編的飾物,看那發黃的顏色顯然時代已經久遠,可是就近日所觀察龍秀是個極愛幹淨整潔的人,白色的衣袍總是纖塵不染,屋中物品更是擺放整齊,這東西如此舊了放在他屋裏實在是不相稱。


    “龍伯伯,那個草滕編的小籃是您編的嗎?”冷玉翎緊盯著龍秀暗中觀察他的反應。


    龍秀微微抬頭望了一眼牆上的小籃,眼中有著一絲憂傷也有著一絲懷念,“不,別人送的。”


    “那一定是龍伯伯重要的人吧,他要是知道龍伯伯如此珍愛他送的東西也一定很開心。”


    龍秀看出他的試探,“我有東西想送給你。”


    冷玉翎看他從一旁的櫃中取出一隻錦盒,打開盒子隻見裏麵躺著一隻晶瑩剔透的玉扇。


    “好別致的玉扇。”冷玉翎驚喜的撫摸那隻玉扇,隻見這玉扇比一隻手掌稍長一些,入手並非其他玉器有冰涼之感,而是隱隱約約有股暖意,扇骨則是透著青綠的翠綠,扇麵是一枝梅,筆勁剛毅隱隱透著傲然。冷玉翎一見便非常喜歡,愛不釋手的反複把玩。


    龍秀看他喜歡也露出欣悅的神情,“這柄小扇,乃是以千年暖玉為骨,由名匠杜奉月為製,此玉冬暖下涼,寒暑不侵,而且能避百毒,你現在的身子差,就算可以用藥食調理,也是恢複不到當初的身子了,手腳上怕也留下了病根,這小扇你帶在身上,也讓你少吃些苦痛。”


    冷玉翎感激的抬頭看著龍秀,“可是龍伯伯,這小扇如此珍貴定是龍伯伯心愛之物,玉翎怎麽能奪人所愛呢。”


    “我放著也是收在盒中,不如送與你,你收著吧。”


    冷玉翎著實喜歡,也不推辭,“謝謝龍伯伯,隻是……我們這裏天氣似乎用不上扇呢。”


    龍秀淡淡一笑,“玉養人,你常拿著他自有好處。”


    冷玉翎又道了聲謝從龍秀那裏出來,拿著手中的扇子看了又看,笑眯了眼。突然想到什麽事情,轉身向前任宮主冷新華,他娘的故居走去。


    他初次來時,隻覺得這兒空落落的,雖然風景優美,而且布置的極是清雅,可他就是覺得這裏冷清,也許是冷新華已經故去一年的緣故吧。


    小蘭說自從宮主故去,這裏一直有人打掃卻是從不曾移動過宮主的任何一樣東西,想來是因為冷玉翎當時下落不明才這樣做的,好讓他迴來再來看看母親的房間。


    冷玉翎站在屋中四處打量了一番,後來目光落在靠門的一張小幾上,上麵擺放著一隻草滕編的花籃,現在裏麵什麽也沒裝,但是湊近鼻子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冷玉翎微微翻轉在一麵看到一個圖案,冷玉翎看了一會兒,輕輕把花籃放下,又在屋中掃視了一圈,慢慢踱到梳妝台前,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默默望著桌上的擺設。


    幾隻姻脂水粉盒子,一個雕花精美的銅鏡,一隻雕有各種花卉的鏤空手飾盒,桌上幹淨的毫無塵灰,冷玉翎輕輕一歎不禁俯身扒在桌上望著鏡中自己的容貌出起神來。


    你的兒子迴來了,卻隻是他的身體不知你們在地下可曾相見……冷玉翎又是淡淡一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總是覺得應該來,像是要找到什麽東西一般……心裏隱隱感到有絲不安。


    輕輕打開手飾盒,冷玉翎百無聊賴的隨手亂翻著,腦子裏轉著亂七八糟的事,如今迴了冷梅宮了,似乎大家都對他的身份沒有懷疑,不過也沒什麽可懷疑的,這身體本來就是冷玉翎,可是為什麽……總覺得這些人對他都有些刻意疏遠,似乎不想和他太過親熱。


    特別是那呂雁,原以為她會是冷新華的心腹,想要問些事情,可是事實倒是她不但不願和自己親近,而且似乎對自己頗為不滿,這又是為什麽,難道說自己從前得罪過她?


    不經意間手指捏起一根發簪,又是一樣不同的東西,這一盒精美別致的手飾中竟混了隻一隻木簪,看手工削的倒是細為認真,簪頭是一朵類似梅花的樣式,果然是冷梅宮處處都少不了梅,可是……


    冷玉翎微微皺眉,將發簪拿到眼前細看,眉頭微微一跳,不經意見從桌上的銅鏡中瞥見一道人影,冷玉翎心中一緊,不自覺的手指握緊了的中的木簪。


    顯然那道人影在暗中觀察他,貼在門邊一動不動,雖看不清容貌,冷玉翎卻知道這人是個女人。


    他隨手將木簪扔進手飾盒中,又拿出另一件東西細細的看著,眼睛不時向鏡中望一眼。


    該怎麽辦,是來殺自己的嗎?不對,要是對自己不利早可以動手了,這人一定以為自己是來找什麽東西的,所以才暗中觀察。


    冷玉翎輕輕一歎,緩緩站起身來,將手飾盒放好,又將桌前凳子擺正,再抬頭那道人影已經沒了蹤影。


    冷玉翎飛快的走到床前將床頭枕邊放著的一隻木盒揣進袖中,緩緩走了出去。


    當他安全迴到屋裏時,滿頭冷汗讓他立時軟了手腳,看來自己還是不適合玩這種遊戲,冷玉翎微微苦笑。


    無名正好從外麵迴來,見到冷玉翎的情景微微詫異,卻是一聲不響的拿了帕子給冷玉翎。


    “出了什麽事?”


    冷玉翎看他一眼,無名的身影瞬間飄出窗外,又瞬間迴來,雖然冷玉翎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他們的輕功還是覺得神奇不已。


    冷玉翎知道無名已經在外麵探察過了,才放下心來從袖中取出那隻木盒,現在才有功夫細看,這是一隻長方形的盒子,上麵布滿縱橫的線條將盒子四麵均勻的分割成許多小塊,而每個小塊上麵都有各異的圖案,輕輕搖搖似乎隻是個實木頭塊,可是冷玉翎知道這裏麵一定有什麽東西,他需要把這個盒子打開。


    從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盒子他就覺得這個盒子像一樣東西——現代的魔方。


    當然這裏可沒有魔方,他也曾問過服侍過前任宮主的侍女,聽那侍女說這曾是冷新華最喜歡的一個‘玩具’,有事沒事的總喜歡擺弄,可是一個女人再喜歡玩智利遊戲也不會幾十歲了還如此癡迷。


    輕輕撫摸著盒子上麵的雕紋,冷玉翎凝神上下翻看,無名走上前來看了一眼冷玉翎手上的盒子,“這叫七巧乾坤盒,隻有一個方法打開,就是一次xing將這盒子上的圖案拚好,否則這盒中內藏的特製藥水就會將盒中所放的事物毀掉。”


    “隻有一次機會嗎?”冷玉翎喃喃的說道,微微蹙起眉頭。


    “想要拿到這裏麵的東西用刀劍劈開不就行了?”


    無名搖搖頭,“不行,如果以強力破壞……你聞聞這上麵有什麽味道。”


    是火藥味,他早就聞到那股淡淡的味道,看來也不能用強力劈開否則……看來這隻盒子一直放在那裏也並不是沒有人注意到,而是這盒子他打不開,也許是故意放在那裏等他去拿的……


    想到這裏他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下來,微微舒口氣,拿來一張白紙將一麵的圖案細細描在紙上,看來這個魔方一定要一次xing拚出對的圖案才行。


    “大哥,你見過什麽圖案和這其中一些相近的嗎?”


    無名看了半晌,輕輕搖搖頭。


    冷玉翎折起白紙,微微一笑,“一定會找到的。”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己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坭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清晨微涼晨風中,一個白色的身影,緩步在芸芸白色的梅海中,一身清冷絕塵的氣息,仿若淩空下凡的梅花仙子。


    梅花……


    仙子是個男人……


    在那仙子轉身的瞬間,才看清他的容貌,一頭烏亮光澤的及腰長發自然流泄,星眸半睜,微揚的下巴勾勒出優美的弧線,蒼白無血色的臉龐上略帶倦意,遠山黛眉輕輕蹙起,濕潤明眸又含著淡淡暖意,讓這散發著淡淡清冷的梅林也多了一絲溫暖。


    發黑……


    姿容麗……


    邱楚水的目光被這個極淡仿若隨時會隱去,又極濃勝過一切白梅的傲然身姿所惑,眼神不由的隨著那個身影在林間停停走走,連自己什麽時候走過去也不自知。


    “你是什麽人?”


    清麗明亮的嗓音過層層層疊疊的白梅傳到冷玉翎耳邊,冷玉翎正要伸手去折那枝上白梅,姿勢卻在這一瞬間定格。


    眼前的人一身紅衣,鮮紅如血的衣衫明明是再俗不過的顏色,冷玉翎向來不喜歡這種濃重豔麗的顏色,可是這人穿著卻是再合適不過。


    這紅色很配他,像一團火。


    這個人給冷玉翎的感覺就是絢麗……


    張揚……


    肆無忌憚……


    仿佛什麽都無法阻擋……


    麵如冠玉,唇紅齒白,一對劍眉跋扈飛揚,一雙星目亮如點星,瓜子臉長得端正卻多了一分不羈,五官細致溫和卻有著一份灑脫。


    然而,最吸引人的還是那對時刻含著氤氳,和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燦爛笑靨,一看一望,便令人心魂蕩搖不能自己。


    冷玉翎完全被這鮮明的顏色驚呆了。


    這個男人真美……


    “啪”的一聲,冷玉翎折下一支梅遞到邱楚水麵前,“送你。”


    邱楚水愣了一下,伸手接過那支梅,“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好詩。”


    冷玉翎笑笑,當然是好詩了,可是名家所作呢,也不多說隻是又細細看了一遍邱楚水,眼中全是滿滿的讚歎。


    邱楚水見他眼中全是驚豔之色,他對自己的相貌向來自信,每每看到他人眼中那種貪慕,他就覺得憤怒恨不得殺了那人,事實上他也確實是那麽做的,所以教中之人沒人敢抬頭看他。


    而這個人,眉眼含笑,眼中的一切都是那麽清澈澄明,仿若水洗一般,即使這般直勾勾的盯著他,也沒有一絲讓他不悅。


    “公子……公子……”遠處一聲唿喚讓冷玉翎迴過神來,冷玉翎歎了一聲,麵露輕愁,忙向後退了一步,以一顆梅樹擋住了身形,伸長了脖子向後望去。


    邱楚水見他神色有異,又聽到有人唿喚,料想他是要躲避什麽人,順著他的視線卻意外的發現了一雙鞋子,猛得迴頭向冷玉翎腳上望去,他竟是光著腳踩在草地上。


    這千梅穀的氣候比外麵低出許多,看他一副孱弱的姿態,難道他不怕冷嗎?


    冷玉翎見他望向自己,不禁微微一笑,下意識的將左腳藏在右腿之後,邱楚水見那尋人的小婢越走越近,身影一飄,伸手攬住冷玉翎的腰,兩人片刻消失。


    冷玉翎隻覺得腰間一緊,耳邊風聲唿唿,再有踏實感已到了一棵梅樹之上,冷玉翎四下一望已不知到了何處,隻覺雙腳空空,不禁嚇了一跳。


    “鞋!”邱楚水將冷玉翎的鞋遞給冷玉翎看了他一眼去沒有伸手去接,邱楚水微微挑眉,冷玉翎隻是看著他,他被帶得這麽高,四無著落一顆心晃來晃去,雙手更是緊緊抓著身下的樹幹一動也不敢動,哪還敢伸手去接鞋。


    邱楚水手舉了半天,才發現冷玉翎渾身僵硬,一雙纖細的腳囧也僵的仿佛凍住一般,一動也不動,邱楚水挑眉一笑,“你害怕?”


    冷玉翎淡淡一笑,“如果你肯讓在下靠在你身上先把鞋穿上,在下感激不盡。”他還不想這麽下去,坐在這樹上看這滿眼梅花又別是一番風景,而且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會口口聲聲喊自己宮主的人,實在是心情大好。


    邱楚水看他一眼,伸手輕扶著他的肩,把鞋遞給他,冷玉翎舒了口氣,接過鞋輕輕擦幹淨腳上灰塵將軟鞋穿上。


    “你是哪位長老的手下,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冷玉翎一邊穿鞋,一邊問道。


    邱楚水笑意更深,“我也沒見過你,你又是什麽人?”


    冷玉翎迴頭看了他一眼,現在才感到奇怪,他一迴來就整天被龍秀捉著療毒,一直沒什麽機會出來轉轉,他也確實沒見過幾個人,可是冷梅宮上下也應該知道他的身份呀……或者是出宮辦事……不對……


    “你不是冷梅宮的人?”


    邱楚水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邱楚水……”


    “喔,你是天地教的吧,我聽冷雲說天地教的教主來接小萌了,怪不得我沒見過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們教主呢?”


    邱楚水眼含興趣的看著冷玉翎,“你怎麽知道小萌?”


    冷玉翎微微一驚,“你喊他小萌,你在天地教中任何教務,我看那右護法尚且喊小萌為少主,你卻這麽稱唿他。”


    “他是我的兒子,我不這麽稱唿他該怎麽稱唿他。”


    冷玉翎一個沒留神差點掉下樹去,邱楚水長手一撈將冷玉翎扶好。他就是小萌的親爹,“你看起來……”


    邱楚水輕挑劍眉,“怎樣?”


    “很年輕,頂多二十,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兒子?”


    冷玉翎眼中的一切神情都是純粹的,所以這句話問的極是認真,看得邱楚水直想笑,若是別人這麽說他甚至會懷疑有意欺他年少,可是冷玉翎卻是滿滿的驚訝。


    “我今年二十有五,你呢?”


    “嗯……這個不能光看年齡,人的成熟程度不是以年齡為準的。”冷玉翎這麽想也沒錯,若是現代他也有二十五了,可是這個身體隻有十九,若說出來……眼前這個人似乎會笑他呢……所以直覺的先替自己辯解。


    邱楚水滿含興趣的歪著頭打量他,嘴角彎起來,“那以什麽為準?”


    “自然是心理年齡了。”


    邱楚水笑著看他一眼也不再問,倒是冷玉翎打量著邱楚水。


    “你就是教主?”


    “在下不像嗎?”


    冷玉翎看了他一眼,他已聽冷雲說了邱楚水的到來,可是因為他的身體緣故,再者他也沒有主持宮內事務,便讓劉顯宏去處理這事,所以他跟本不認得邱楚水,他就是小萌的爹?那個親手殺了小萌娘親的人嗎?


    可是看起來並不是個兇殘成xing的人,至少他眼中透露出的不像一個事非不分的人。“失敬,在下……在下……”


    “聽說冷梅宮裏盡是美人,果然不差?”


    對於邱楚水突然的讚揚,冷玉翎隻覺得臉皮發燒。


    “我是男子,怎能用美……”下一刻兩片溫熱的嘴唇突然貼了上來,冷玉翎一僵,所有的話都被封在口中,腦子裏一片空白。


    等等,他在幹什麽?冷玉翎拚命推開邱楚水,而邱楚水並沒有太緊的鉗製住他,他使的力大反而用力一掙身體直向下墜去。


    邱楚水尚在品嚐著鮮美的冰唇,不想他根本沒有反抗,反而鬆了力氣可是下一刻卻拚命將自己推開,見他直向下摔去也嚇了一跳,忙跳下去將冷玉翎接了個滿懷。


    冷玉翎的大腦接連脫線,完全跟不上邱楚水的速度,也跟不上自己的狀況,就跌進邱楚水懷裏,撞的鼻子酸痛,幾乎掉下淚來。


    邱楚水接到他卻沒有立時放手,隻是低頭望著懷裏這冰雪一般的美人,一種欣喜的感覺帳滿了胸口。


    在看到冷玉翎滿是霧氣委委屈屈的樣子時,又是心頭狠狠一震,第一次心裏有了憐惜的感覺,竟是對著這個第一次見麵的男人。


    他並不好男色,雖然他的左護法萬朗最擅此道,也是天地教刑堂的負責人,有些時候也會對那些口硬的人用些特殊方法,他從不過問不代表他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方法,左護法那裏那些子琳琅滿目的囧囧,刑具也曾讓他暗暗咋舌,可他卻是從不曾動過這種念頭,而今天……


    冷玉翎尚在震驚中,見邱楚水愣愣的盯著自己,而自己則是以這種可笑的姿態在他懷裏,不禁掙紮了兩下,“放我下來。”另外另一種更加難以忍受的痛楚又襲上心頭。


    邱楚水看他表情越來越差,不想嚇壞他隻得將他放在地上,冷玉翎腳一著地,立刻向後退了兩步,和邱楚水保持距離。


    冷玉翎臉上也有著一絲怒氣,“看在你是小萌父親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閣下若是有特殊愛好本也是個人自由,隻是……隻是……找個誌同道合的人會好些。”說著不禁又紅了臉,剛才還沒覺得怎麽樣,現在緩過勁來,上一次那種不愉快的經曆又浮在眼前。


    心裏是說不出的畏懼……


    邱楚水不以為意的挑眉一笑,心裏隻是後悔剛才對他太溫柔,那個吻太淺,讓他意猶未盡,現在他那一張多了些瑰色的唇瓣隻想再上去嚐嚐。邱楚水一副痞子模樣,看得冷玉翎心頭火大,卻抵不過嘴裏的痛楚,他已經連著牙痛了三天,嘴裏有顆壞牙,這些天吃藥太多上了火氣,便疼了起來。龍秀卻不幫他撥出來,說什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話,直讓他牙疼的半死,又氣的半死,差點一命烏乎。


    見他眉頭蹙成了川字,邱楚水才留意他一直捂著臉,滿眼都是無奈與痛楚,以為是剛才自己弄傷了他,竟還破天荒的關心起人來。


    “你沒事吧?”邱楚水低頭看他。


    冷玉翎搖搖頭已不想多說一句,隻想趕快離開,不想再見眼前這人,邱楚水見他要走怎會放他,幹脆挾著他又跳上另一顆更高的梅樹。


    冷玉翎知他是故意的,心裏暗罵一句卑鄙,卻不敢對他太過無禮,這裏樹木密集,這邱林水……若是對他做什麽出格的事,還真沒人來救他。又害怕這麽高的高度摔下去完蛋,隻得緊緊抓抓邱楚水的衣袖。


    邱楚水要的正是這個目的,見他抓著自己衣袖,反而縮迴了手讓冷玉翎顫危危的坐在樹幹上,看他怒視自己也是視若無睹,反而好整以好暇的靠在身後的樹幹上欣賞起周圍的美景來。


    冷玉翎見他故意讓自己難堪,又恨自己沒出息偏偏是個怕高的主,身子漸漸哆嗦成一團,也不知是怕高還是怕冷了。


    邱楚水靜坐了一會兒,看冷玉翎苦著個臉,卻倔強的不肯向自己低頭不禁也彎起嘴角,伸手將他拉進懷裏。一碰到邱楚水,冷玉翎的身體先投降,都不記得得抵防這隻色狼,隻是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不鬆手,臉上還是苦痛一片。


    邱楚水扳住他腦袋,想扳開他的嘴看個明白,他那邊苦著個臉總讓他心裏不安心。


    冷玉翎忙抓住他手,悶悶的吐出一個字,“痛……”


    邱楚水手上一頓感,“傷著了,讓我看看。”


    冷玉翎搖搖頭,“不必了。”


    他的拒絕讓邱楚水不悅,“我說要看便要看,快點!”


    冷玉翎看他動了怒,隻得紅著臉含糊不清告訴他,“不是你弄傷我,是我……牙痛,已經折磨我了三天了。”


    邱楚水放下心來,卻又促狹的笑起來,“你們宮中沒有大夫嗎,不如跟隨我迴去,我哪兒到有個好大夫。”


    聞言,冷玉翎如避蛇蠍般身子猛得往後縮去,卻被邱楚水按住威脅的瞪著他,“你這樣掉下去可不光牙會痛喔!”


    冷玉翎隻得定住身形,含悲帶怨的望著邱楚水。、


    “張嘴!”邱楚水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一刀,那平時是他的暗器,現在卻擺在冷玉翎麵前,嚇了他一跳。


    “你……你……”正說著身體便不能動了,隻得瞪大了眼看邱楚水一張俊臉湊上來,抬起他的下巴,那把明晃晃的小刀也探了進去。


    隱約知道他要做什麽,冷玉翎還是冷汗直冒。


    那把刀不小哎……


    而且沒有消毒……


    不可以用來撥牙……


    隻感覺微微一痛,邱楚水已端著小刀從他口中拿出來,上麵放著一顆半邊黑了的帶血牙齒,笑吟吟的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壞了撥掉不就得了。”說著從衣襟中摸出一隻藥瓶。


    冷玉翎看壞牙去掉,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下一刻又在擔心他的刀子不幹淨,會不會感染……


    “你們這裏防守也太差了,若是旁人在這裏把你吃掉也沒人知道。”


    冷玉翎臉上沒有表現,心裏卻是冷哼,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邱楚水卻是知道他在腹誹自己的,隻是仰頭將藥粉吞進自己口中,在冷玉翎愣神驚鄂時猛得低頭再度捉住讓他渴望的柔軟紅唇。


    這個吻不像上個吻那般隻是輕輕觸碰,而是霸道的用舌掠奪整個口腔,糾纏著冷玉翎的軟舌不停吸吮,一隻手掌已悄悄探進冷玉翎的衣衫之內摸索。


    冷玉翎渾身不能動彈,又被這霸道的氣息壓的喘不過氣來,腦中隻是一陣陣缺氧,舌頭不自覺的迴應起邱楚水來,這個動作讓邱楚水興奮異常,隻是更加糾纏住他不肯放開,直到冷玉翎的身體一僵,冷玉翎的神誌也瞬間迴複,知道衣裳下麵正有一隻手在搔擾著自己,心裏一急一股甜腥泛上喉頭。


    邱楚水及時離開冷玉翎並連忙拍開他身上的囧道,冷玉仿便翻到一邊吐出一口汙血來,那是前些日子龍秀一直為他解毒,殘留在體內的毒血,這時一急一氣之下竟盡數吐了出來。


    “你沒事吧?”看他一臉蒼白,又不明他到底什麽狀況,邱楚水不禁也急了起來。


    冷玉翎閉著眼搖搖頭,喘著氣輕聲道,“邱教主……請自重……”


    邱楚水看他半晌,白晰的臉上盡是脆弱,輕輕挑挑眉,“是在下失禮了。”


    見他道謙,冷玉翎才顫抖著睫毛睜開眼,發現自己竟被邱楚水摟抱在懷裏,頓時覺得羞愧萬分,掙著便要從邱楚水懷裏出來,心裏更是氣得不得了,這個蛇蠍美男竟對自己用強,那可是自己初吻,真是該死。


    怒氣衝衝的瞪著眼前那隻囧囧得逞而笑得燦爛的貓,冷玉翎發現自己多年來心平如水的xing子在他這兒算是徹底用完了。


    邱楚水笑看他‘兇狠’的小羊樣,心裏的笑意更濃。


    “有什麽好笑的,你……”


    邱楚水伸手攔住他,隻見兩道人影瞬間掠過梅林,快得讓人眼花,可是冷玉翎卻是認出一個身影。


    “大哥……”冷玉翎低聲喊了一聲,看樣子是出什麽事了,忙迴頭望向邱楚水,“先帶我下去好不好。”


    邱楚水點點頭,抓著他向下躍去,腳踏實地的感覺還真是好,冷玉翎衝著邱楚水感激的一笑,“有勞了,在下先告辭了。”說著便向那兩條人影掠去的方向跑去。


    邱楚水看他拉著衣袍急跑,眼中不禁露出疑惑的神色,“冷梅宮的宮主竟不會武功?”低頭看向腰間別著的一支梅花,露出一抹邪氣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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