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想說,那咱們就換個話題,聊聊這西湖龍井的采摘過程吧,也是很有趣的呢。”


    關山月見陸明遠在那苦笑不說話,以為他不想說,


    她哪知陸明遠在想著應該換個辦法來敲打齊雲山了,否則對不起這個自傲有才的小美女。


    關山月懂得男人心,可惜,陸明遠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陸明遠故作糾結的說道:“其實,我買茶葉是要送給一位老領導的,本來我對他很尊重,可他對我一直心存芥蒂。”


    “為什麽呀?”


    因為我睡了...這話不能說的。


    陸明遠歎了一口氣,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先生這話牽強了,說句不該說的,人家是領導,您應該聽領導的呀。”


    陸明遠搖搖頭:“一味的服從,等同於作踐自己。”


    “有些極端了,”關山月道,“我理解先生的清高,可是,當今社會容不得屈原與魏征的。”


    “你是說,我錯了?”陸明遠問。


    “錯了,您年紀不大,現在需要的是向上的台階,而不是脊梁。”


    “嗬,你年紀也不大,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跪過的人,都會說出這種話的,先生是被親人捧大的吧?”


    陸明遠搖搖頭:“恰恰相反,我也跪過,也求饒過,結果呢?”


    “結果怎麽了?”關山月好奇了。


    “結果,”


    陸明遠想了想,展開雙臂道:“結果,上蒼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給了我一副可以搏擊長空的翅膀,我幹嘛還要跪下?”


    關山月噗嗤樂了,笑得前仰後合著,道:“明先生,我這是茶,不是酒哦。”


    陸明遠也哈哈笑了:“香茗配美女,我的確醉了。”


    “先生過獎了,”關山月收迴笑,道:“還有五分鍾哦。”


    關山月此時已經把陸明遠定義了,就算才高八鬥,也是個偏激的憤青。


    陸明遠也看了眼時間,道:“你這有筆墨嗎?”


    “您想寫字?”


    “寫一幅字,連同茶葉一起送給這位老領導。”


    “好啊,小蓮,拿筆墨來,抽屜裏有一疊紅紙也拿來。”


    “要白紙。”陸明遠道。


    關山月愣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開始收拾茶具,將茶盤端到一邊,露出紅木桌麵。


    不一會,前台小蓮送來筆墨和白紙。


    關山月幫著把墨水倒進磨盤裏,陸明遠拿起毛筆在水盆裏過了一下,在磨盤裏粘了兩圈,


    想了想,一口氣寫下了兩行字:


    ‘前塵盡付東流水,


    再遇當執陌路戟。’


    落款:明遠。


    “好字!”


    關山月驚訝的看著毛筆字,又看了眼陸明遠,忽然有了一種感覺,自己或許看走眼了。


    因為,不僅字好,這句話也有氣度,不是偏激的憤青所能寫出來的。


    前塵往事,如同東流的江水,一去不複返了,再次相遇時,卻要像陌生的路人一樣,手持兵器相對。


    這隻是字麵意思,而字裏行間,關山月感覺到一股胸懷與警告,不是他跟領導過不去,而是領導跟他過不去,


    所以,他要告訴領導的是,你若再糾纏,就別怪我和你刀戟相見了。


    關山月又仔細看了看陸明遠的眼睛,目光中的淡然卻又不像憤青,筆走龍蛇也不是文青所能達到的境界。


    關山月有些想去了解眼前人了,問道:“真的好奇先生是做什麽工作的?”


    “不重要了。”


    陸明遠說著從包裏取出一疊錢,數了數,道:“兩罐茶葉兩千塊,外加二百服務費,不用找零。”


    “好的,我給您開收據。”


    “不用。”


    陸明遠說完扔下錢就往外走。


    關山月愣了一下急道:“明先生,您還沒有拿茶葉,還有這字...”


    “我的老領導自會來取。”


    話落,消失在了門口。


    關山月懵逼的站在屋內,什麽人啊,說走就走,似乎在跟我訣別似的,我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前台小蓮也懵逼的看了眼外麵,道:“老板,您認識他的老領導嗎?”


    關山月又是一愣,小蓮的意思是關山月應該認識這位領導...


    難道?


    關山月覺得腦子不夠用了,事情似乎比她想的要複雜,他的老領導是誰?幹嘛會自己來取?


    正發愣著,齊雲山進來了,關山月嘴巴微張。


    “剛才有個人出去了,是什麽人?”齊雲山問。


    “你見到了?”關山月問。


    “看背影有點眼熟。”齊雲山的確是遠遠的看到了陸明遠的背影,覺得有可能認錯人了。


    “有點眼熟,嗬,那就對了。”關山月苦笑一聲往茶室走。


    “什麽對了?”齊雲山莫名其妙的跟了進來。


    關山月指了指桌麵的字,齊雲山看過去,


    猛然間瞪圓了眼睛,因為他看到了落款‘明遠’二字。


    關山月揉著頭坐了下來,這個人到底是衝齊雲山來的。


    “王八蛋,跑這來跟我叫囂了!”齊雲山一怒之下撕掉了白紙黑字,還撕的粉碎。


    關山月茫然的看著齊雲山,果然跟自己猜測的一樣,


    人家不想跟你鬥,而是你沒完沒了的跟人家鬥,可你,還是人家的領導啊。


    氣度,終究還是略遜一籌。


    仗,還沒打,齊雲山已經輸了一半了。


    “雲山,不跟他鬥了,好不好?”關山月從後麵抱著齊雲山。


    “我怕他?”齊雲山的腰板站的更直了。


    “是我怕,他知道我的存在,沒有揭發你,還給你買了兩千塊的茶葉,又留下這幅字,說明他在做最後的了結,你若再不收手,他就要反擊了,你鬥不過他。”


    “我是一市之長,憑什麽鬥不過他?”


    “相信我,我看人很準的,我能一眼看出王漢卿的陰謀詭計,我也能一眼看出你值得托付,同樣我也能看出這個明遠先生沒瞧得起你,而且具備跟你鬥的實力,甚至遠超於你。”


    “你也瞧不起我嘍?”


    “是你倚老賣老,放不下市長身份,不甘心作祟的,其實,你也怕他。”


    “...”


    “雲山,咱們好好過咱們的日子,不和他鬥了。”


    “...”


    關山月的話,直擊齊雲山的自尊心,


    可是,腦海裏想起黃美溪的話,再結合陸明遠演的這麽一出,


    身子不由得矮了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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