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後,黎洛順路去超市裏買菜,準備帶到李冰清家裏去。她還不忘給路澤打了個電話,通知他今晚的約會取消。


    路澤十分委屈:“為什麽呀寶貝,你不愛我了嗎?為了今天的晚餐我做了那麽多的準備,西裝我都換了套新的……”


    “行了行了,別戲精了。”黎洛笑著打斷他的話,“我朋友應該是遇上了什麽事,叫我過去陪她。作為補償,這周六我去陪你,行不行?”


    “來我家?”


    “去哪都行。”黎洛笑眯眯地迴答,“那就這麽說定了。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路澤也笑:“好,那周六我等你。”


    電話掛斷,黎洛選好菜,付了錢之後快速走出超市,向李冰清家走去。


    到李冰清家門口,她按下門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門很快打開,李冰清出現在門後,黎洛粲然一笑,把菜拎起來給她看:“我買了一些熟食,有微波爐沒?用微波爐熱熱。”


    “有的。”黎洛微微頷首,別的話沒多說,就拿了雙拖鞋給黎洛。


    李冰清已經做好飯了,就放在桌上,正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黎洛拎著熟食去廚房,還不忘迴頭,看著李冰清笑道:“你是不是最近沒運動?怎麽發福了?”


    李冰清沒說話,笑得十分勉強。


    兩個人吃飯始終顯得格外安靜,黎洛上了一天班,現在餓得要死,因此吃飯吃得格外香。對比之下,李冰清看起來就像厭食,每一口都吃得很艱難。


    黎洛吃得半飽時抬頭看一眼,疑惑道:“你怎麽不吃?不好吃嗎?”


    “不是。”李冰清搖頭,“你來之前我吃了點小零食,現在不是很餓。”


    “這樣啊。吃飯前可不能吃零食,尤其不能吃甜食,很敗胃口的。”黎洛沒察覺出有什麽異常,隻是習慣性地提醒。


    這頓飯很快吃完,黎洛去廚房裏洗碗,李冰清打開電視,抱著枕頭坐在沙發上。


    電視裏又在播放有關非洲瘟疫的新聞。


    等黎洛洗完碗迴來,她擦幹淨手上的水,坐在李冰清的身邊,聽著新聞主持人的播報,歎口氣道:“也不知道這個瘟疫什麽時候能控製住。聽說已經死了不少人了,還有好幾個醫生護士都感染上這種病毒。”


    “洛洛,”李冰清終於開口,聲音飄飄忽忽的,“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叫你過來嗎?”


    黎洛抬頭看她,笑了一下:“我猜是心情不好,需要找人傾訴一下?說吧,什麽事?”


    李冰清轉頭看著她,語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十分驚人:“我懷孕了。”


    “……”黎洛差點被自己口水嗆住,她悶咳兩聲,瞪大眼睛問道,“你認真的?”


    “嗯,我已經去醫院做過檢查了。”李冰清淡淡道。


    黎洛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李冰清看上去比以前胖不是因為發福,而是因為有孕在身。


    “那孩子父親呢?孩子父親是誰?”她訥訥地問道。


    說到這裏,李冰清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變化,她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是傅星辰的。”


    “傅星辰他知道嗎?”


    “他不知道。現在我懷孕這件事,隻有你和我知道。”李冰清的情緒忽然波動起來,她捂住自己的臉,哽咽道,“我今天給他打電話,那邊說他感染瘟疫被隔離了,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怎麽會……”


    光是李冰清懷孕而孩子是傅星辰這件事黎洛就消化不過來了,沒想到居然還會聽到傅星辰感染瘟疫的消息。


    一時之間,她和李冰清一樣陷入無措的境地,半晌後,她一咬牙,冷靜下來,拍著李冰清的後背,安慰道:“你別著急,情緒太激烈會傷到孩子的。”


    她不停地安慰李冰清,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這樣似乎毫無用處,李冰清忽然更加激動,伸手打起自己來,哭泣還在繼續:“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好恨自己,我好恨——”


    黎洛忙不迭地抓住她的手,製止住她的自殘行為。


    因為孕期體內激素會發生變化,所以很多孕婦情緒焦慮,甚至換上抑鬱症。眼下李冰清就有這個症狀,可是黎洛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心裏同樣是慌亂的。


    等到李冰清的情緒稍微緩和一點,她才又問道:“你現在是打算把孩子生下來嗎?”


    “我不知道。”李冰清的目光有些呆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想打掉,又覺得應該去找傅星辰,所以一直拖,就拖到了今天。三個多月啊,不想要的話就隻能做引產了……”


    黎洛聽著她的話,情緒受到感染,變得莫名低落。


    “黎洛。”李冰清喊了她一聲,問道,“你說,傅星辰能不能活著迴來?”


    “會的。他肯定會迴來的。”黎洛幾乎沒有猶豫,十分肯定地迴答。


    李冰清抱住自己的雙腿,輕輕笑了一聲:“你在撒謊吧……這種病的死亡率,可是百分之八十啊……”


    或許她真的應該把這個孩子流掉,不能讓孩子一生出來就沒有父親。可是如果他真的去世了,留一個他的孩子在世界上對所有人來說都一種慰藉。


    她越想越茫然,越想越是無措,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見狀,黎洛連忙抱住她的肩膀,想要用自己的體溫給她帶去一些安慰。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道:“沒事的,一定沒事的,不用擔心……”


    這天晚上,黎洛跟著李冰清一起睡覺,她以保護的姿態將人圈在懷裏,表情平靜,心底卻帶著無限的擔憂。


    室內一片寂靜,黎洛歎一口氣,輕聲問道:“你睡了嗎?”


    “……沒有。”


    “要不要去找一下傅星辰的父母?”說完,黎洛又補充道,“我隻是提個建議,看你自己。”


    李冰清沒說話。


    第二天早上七點,黎洛的鬧鍾響了起來,她起床,收拾打理好自己開始做早餐。忙活完李冰清還在睡覺,黎洛沒有吵醒她,自己徑直離開了。


    等她出門後,李冰清才從床上起來。她的目光緩緩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又伸手摸了一下,這才慢悠悠地起床。


    她認真地考慮了黎洛昨晚說的話,最終下定決心——


    她要去找傅星辰的父母。


    這個孩子她要留下來,隻要他能迴來,她就和他在一起。


    再也不會退縮,也不想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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