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修仙之境,靈峰峻峭,雲霧如輕紗般繚繞於山穀之間,恰似一幅天然的水墨畫徐徐展開。林帆一襲白衣勝雪,負手靜立於山巔,衣袂隨風輕輕拂動,他的身姿挺拔而修長,麵容清俊,眼神深邃而寧靜,仿若已與這靈秀之境融為一體,成為了這天地間的一部分。


    “師兄,你研習的那些道義有何用?在這修仙之途,不若多花些心思鑽研法術,提升靈力來得實在。”身旁的師弟陳宇皺著眉頭,滿臉的不耐煩,那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仿佛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


    林帆嘴角微微上揚,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似蘊含著無盡的深意。他目光仍未從遠處山巒收迴,仿佛那山巒之間藏著世間所有的奧秘。“師弟,”他輕聲說道,聲音柔和卻又透著堅定,“你看那山穀間的樹木,有的枝幹扭曲,不能用作良材,便被匠人舍棄,可它們依舊在這天地間生長。”


    陳宇冷哼一聲,滿臉不屑地順著林帆的目光望去,隻見一棵大樹歪歪斜斜地矗立在溪邊。那樹幹粗大卻不規整,猶如一位佝僂的老者,樹枝肆意蜷曲著,像是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不羈,與周圍挺拔修長、枝繁葉茂的樹木相比,顯得格格不入,仿佛是被天地遺忘的孩子。“就如那棵樗樹,看似無用,可若換個角度,在這山野之中,它無需迎合匠人的標準,亦能自得其樂。”林帆神色悠然,宛如一位智者在講述一個古老而隱秘的故事,那故事裏有著別樣的人生哲理,超脫於世俗的功利與評判。


    陳宇不耐煩地甩了甩衣袖,冷哼道:“師兄,莫要再講這些大而無當的話了。在這修仙界,實力為尊,若你的道理不能幫你戰勝敵人、突破境界,那便是虛妄之言。”說罷,他一轉身,腳下輕點,化作一道流光迅速離去,隻留下林帆獨自站在原地,望著那棵樗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眼神中透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堅定與執著。


    數日後,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灑下,形成一片片光斑。林帆與陳宇一同下山曆練,踏入了一片幽深的密林。陳宇滿心想著獵殺妖獸獲取內丹提升修為,身形矯健地穿梭在林間,宛如一隻敏捷的獵豹。他眼神銳利,仿佛能洞察每一處隱藏的獵物蹤跡,身上散發著一股急切的氣息,腳步匆匆,所過之處帶起一陣輕微的風聲。


    林帆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神色從容淡定,宛如閑庭信步。他的目光溫和地留意著周圍的花草樹木,偶爾停下腳步,俯身蹲下,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被人忽視的無名植株,微微閉著雙眼,似能感受到它們微弱而頑強的靈息,仿佛在與這些微小的生命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話。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嘈雜聲,打破了林間的寧靜。陳宇眼中閃過一絲興奮,腳下加速,如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隻見一隻渾身散發著幽光的靈狸正在與一群低階修仙者周旋。那靈狸身姿矯健,左突右閃,動作敏捷得如同閃電,巧妙地躲避著各種法術攻擊。它的眼中閃爍著靈動而狡黠的光芒,還不時地看準時機反撲迴去,鋒利的爪子和牙齒咬傷了幾名修仙者,引得那些修仙者發出陣陣驚唿與咒罵。


    然而,就在它即將擺脫眾人追捕之時,也許是過於慌亂,不小心觸發了一處隱藏的機關陷阱。瞬間,一張巨大的靈網從地下破土而出,帶著強大的靈力波動,緊緊纏住了靈狸。靈狸拚命掙紮,發出陣陣淒厲的叫聲,但那靈網卻越纏越緊,它動彈不得,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那些修仙者見狀,一擁而上,臉上滿是得意之色,還嘲諷著這靈狸雖機警,但終究難逃他們的算計,笑聲在林間迴蕩,顯得格外刺耳。


    林帆目睹這一幕,心中暗歎:這靈狸恰似那莊子所言的狸狌,憑借著敏捷的身手在林間謀生,卻因過於追逐眼前的利益,貿然行事,最終陷入了危險之中。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然後默默地繼續前行,腳步略顯沉重,仿佛承載著對這世間生靈命運的思索。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一片開闊的草原。陽光灑在翠綠的草地上,泛起點點金色的光芒,微風拂過,草浪層層起伏,如同一波波綠色的海浪。遠處,一頭龐大如山嶽的斄牛正緩緩踱步,它的身軀猶如一座移動的小山,每一步都踏得大地微微顫抖,仿佛在向世人展示著它的威嚴與力量。周身散發著雄渾而溫和的氣息,那氣息如同春日暖陽,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與舒適。周圍的一些小妖獸偶爾會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它也隻是輕輕地揮動尾巴驅趕,動作輕柔而緩慢,並不加以傷害,盡顯其溫和的本性。


    陳宇看到這頭斄牛,眼睛一亮,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剛想上前挑戰,卻被林帆一把拉住。“師弟,莫要衝動。”林帆神色凝重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斄牛雖有龐大的身軀和強大的力量,但它生性溫和,並不擅長爭鬥捕殺。我們修仙之人,不應隻看其是否能為我所用,而應尊重每一種生靈的存在方式。”


    陳宇甩開林帆的手,滿臉不服氣,漲紅了臉說道:“師兄,你總是這般瞻前顧後,如此怯懦,怎能在這修仙路上有所成就?這斄牛的內丹若是能為我煉化,必能讓我的修為大增!”說罷,他不顧林帆的勸阻,體內靈力湧動,腳下猛地一踏,地麵瞬間出現一個淺淺的腳印,整個人如脫韁的野馬般執意向斄牛衝去。


    林帆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得在一旁觀戰。隻見陳宇施展渾身解數,雙手快速結印,各種法術光芒閃耀,化作一道道淩厲的光芒朝著斄牛攻去。然而,斄牛隻是輕輕晃動著頭顱,身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那光暈如同一個無形的護盾,輕鬆地便將陳宇的攻擊盡數化解,仿佛陳宇的攻擊隻是撓癢癢一般。陳宇不信邪,眼神變得更加兇狠,再次加大攻擊力度,體內靈力瘋狂運轉,周圍的空氣都因靈力的劇烈波動而發出嗡嗡的聲響。但他終究還是低估了斄牛的實力,在一次近身攻擊時,不慎被斄牛揮動的牛角擊中,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口吐鮮血,臉色蒼白如紙,受了重傷。


    林帆趕忙上前,腳步急切,將陳宇扶起,雙手快速地在他身上遊走,查看他的傷勢後,從懷中掏出一枚療傷丹藥,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陳宇臉色蒼白,眼神中仍有不甘,虛弱地問道:“師兄,為何這斄牛如此厲害?”


    林帆看著他,眼神中透著關切與教誨,語重心長地說:“師弟,萬物皆有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並非都要以我們所認為的‘有用’來衡量。這斄牛雖不能像那些兇猛妖獸一樣助你提升戰鬥之力,但它在這草原上,維持著一方的平和安寧,這何嚐不是一種‘大用’呢?我們修仙,修的不僅是靈力法術,更是心境與眼界。若隻知盲目追求力量,而不顧及其他,終會迷失自我。”


    陳宇默默地低下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與思索,似有所悟。


    迴到門派後,陽光灑在古老的建築上,泛起一片金黃。陳宇開始閉關療傷,林帆則時常來到門派後山的一片靜謐之地。這裏仿若塵世之外的淨土,四周靜謐無聲,隻有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他親手種下了一棵從山穀帶迴的樗樹幼苗,那幼苗在他眼中仿佛是一個新生的希望。每日,他都會按時來到此處照料這棵樹,為它澆水,清澈的水緩緩地滋潤著根部;施肥,看著肥料融入泥土;除草,小心翼翼地拔掉周圍的雜草,眼神專注而溫柔,看著它一點點成長,仿佛在見證著一個生命的蛻變。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數年過去,那棵樗樹已亭亭如蓋。枝葉繁茂,鬱鬱蔥蔥,灑下一片清涼的綠蔭。林帆在樹下盤膝而坐,閉目凝神,感悟著自然與生命的真諦。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似在與他低語。曾經對他的言論不屑一顧的同門們,看到他在這棵樹下悠然自得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與思索,偶爾路過此處,會不自覺地放慢腳步,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探尋與迷茫。


    而林帆,在這棵樗樹的陪伴下,心境愈發澄澈空靈。他深知,在這紛繁複雜的修仙世界裏,無需刻意追求世俗所定義的“有用”,遵循內心的正道,逍遙於天地之間,方為真正的修行之途。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種超脫與釋然,仿佛已掙脫了世俗的枷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片精神家園,在這靈木之下,靜享歲月的安然與心靈的寧靜,等待著下一次與天地自然的對話,與自我靈魂的深度交融,向著那更高更遠的修行境界,一步一個腳印地緩緩前行,身影漸漸融入這片山水之間,成為了這修仙之境中一道獨特而永恆的風景。


    惠子謂莊子曰:“吾有大樹,人謂之樗。其大本臃腫而不中繩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規矩。立之塗,匠者不顧。今子之言,大而無用,眾所同去也。”莊子曰:“子獨不見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東西跳梁,不避高下;中於機辟,死於罔罟。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雲。此能為大矣,而不能執鼠。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於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惠子又對莊子說:“我有棵大樹,人們都叫它‘樗’。它的樹幹卻疙裏疙瘩,不符合繩墨取直的要求,它的樹枝彎彎扭扭,也不適應圓規和角尺取材的需要。雖然生長在道路旁,木匠連看也不看。現今你的言談,大而無用,大家都會鄙棄它的。”莊子說:“先生你沒看見過野貓和黃鼠狼嗎?低著身子匍伏於地,等待那些出洞覓食或遊樂的小動物。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跳來跳去,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上下竄越,不曾想到落入獵人設下的機關,死於獵網之中。再有那斄牛,龐大的身體就像天邊的雲;它的本事可大了,不過不能捕捉老鼠。如今你有這麽大一棵樹,卻擔憂它沒有什麽用處,怎麽不把它栽種在什麽也沒有生長的地方,栽種在無邊無際的曠野裏,悠然自得地徘徊於樹旁,優遊自在地躺臥於樹下。大樹不會遭到刀斧砍伐,也沒有什麽東西會去傷害它。雖然沒有派上什麽用場,可是哪裏又會有什麽困苦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為神劍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守望天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守望天極並收藏我為神劍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