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凝霜歎口氣:


    “平常我們不得罪他們,不拿他們的物什,難道他們饒過我們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我們被蘇夫人帶到這鬼地方,就注定是來受苦。”


    “要麽窮死、餓死,要麽被汪佛草和周不良他們欺負死,總之是個死。”


    “死之前有頓飽飯吃,有些像樣物什使用,也算沒白活一迴。”


    孟清霞衝無心那邊努了努嘴:


    “姐兒,不論怎麽說,此地不宜久留。這些東西,也終歸不是我們的。”


    “做長遠打算,我們還是需要那塊大錠金子。”


    “有了金子,我們去哪裏安家也不怕。”


    趙凝霜也盯著無心:


    “金子肯定還在他手上!總要想個法讓他交出來才行!”


    倆人盯著魏無心,見他轉了幾圈之後,徑直去了荒草叢。


    原來他騰出空地之後,發現沒有幹草,又不想迴東院的馬廄去取,所以特意到荒草叢裏拔些。


    剛拔了兩捆,聽到石棺裏麵有動靜,不由走了過去:


    “狗王我友,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棺材裏幹什麽狗屁?”


    棺材板兒被推開,奄王露出一顆腦袋,臉上沾滿泥土,衝無心咧嘴一笑:


    “沒幹什麽狗屁啊。”


    “無心我友,這麽晚了,你怎地還不歇息?”


    無心側頭看了眼棺材裏,全都是泥土,而且濕漉漉,懷疑是從湖中挖出來的:


    “狗王我友,你他娘終究是不放心我,怕我說出你的屁洞。”


    “所以大半夜的不睡覺,想將洞口堵死,是不是?”


    奄王眨了眨三角眼睛,大概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麽聰明,一時之間來不及編鬼話:


    “哦,這個……那個……”


    “關你什麽屁事!?反正是本王的洞!本王願意堵死,你管的著麽?”


    “呸!”無心吐了口吐沫,轉身繼續去拔草:


    “我以真心待你,你拿我當賊防備,狗!”


    倆人各忙各的,再不說話。


    大約拔了三四捆草時,汪佛草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


    無心見她臉上抹的花裏胡哨,身上穿的花枝招展,頭上戴的花團錦簇。


    到了石棺旁,她嬌滴滴、軟綿綿的一跪,眼裏劈裏啪啦的流淚,嘴裏鶯聲燕語的一喚:


    “王爺~”


    奄王噌的從石棺裏鑽出來,看到她這副模樣,當時軟了八分:


    “啊呀,佛草,你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


    汪佛草變本加厲的裝模作樣:


    “王爺,佛草整裝已畢,特來赴死。”


    奄王將兩手的泥往身上抹了抹,伸手扶她:


    “啊?誰說要你死?”


    汪佛草不肯起身,哭天抹淚:


    “王爺助這小廝毆打我,又讓趙凝霜等人奪去東院糧草、金銀,還收走了我豆兵。”


    “我即便不被餓死,落後女真野人殺來,我也難以抵擋,定然死在他們手中。”


    “與其餓死或者受辱而死,還不如請王爺賜死,倒落個體麵。”


    奄王爬迴棺材,翻了一會兒,從爛泥底下翻出錦盒,扔還給她:


    “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要你的破盒子麽。”


    “喏,給你!”


    汪佛草接過盒子,卻還是不肯起身,瞥了無心一眼:


    “王爺,我們十五年前來到奴兒幹後不久,趙妃不幸病故了,我便是正妃,當時已經說的十分清楚。”


    “我身為正妃,東院是我寢宮。”


    “葛寶寶是侍妾,西院為她居所。”


    “如今西院的丫頭、小廝們,公然到我東院搶劫,王爺不該給我個說法麽?”


    趙凝霜耳尖,早聽到這邊說話,領著陳飛雪等人過來。


    見她當著奄王告自己的狀,索性豁出去了,和她爭辯:


    “怎麽是我們搶劫?”


    “王爺歲祿萬石,周不良統統留下,一粒糧食也不與我們?”


    “難道我們不是奄王府人?我們就該活活餓死?”


    汪佛草知道決定權最終還是在奄王手裏,所以不和丫頭爭吵,隻是對著奄王哭哭啼啼:


    “王爺,您看。她們當著您的麵,尚且對我惡聲惡氣。可知您不在的時候,我每日要受她們多少欺辱?”


    “至於您的歲祿,您想,皇上肯給您萬石麽?每年其實不過數十石陳糧罷了。”


    “去除路上折耗的,頭口、奴仆消耗的,到我手中,十幾石而已。”


    “全仗我日夜操勞,紡織、種田、養豬、喂雞,才養活東院這幾十口人。她們個個有手有腳,自己不想法兒賺錢養家,卻隻惦記搶奪我的,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奄王整體上是個糊塗人,而且汪佛草眼淚攻勢奏效,使得他立刻轉變陣營:


    “汪妃言之有理啊。”


    “你們有手有腳,怎麽不自己想法兒賺錢養家?何況霜兒十八、雪兒十七、奴兒十五,都已經是成丁了,也該學門手藝,找個營生。”


    “可本王每日隻見你們遊手好閑,從來不務正業,這成何體統?”


    “再者說,蘇雨每年迴來,都與你們大堆的糧食、大把的銀子,你們怎說無糧無錢?這不是蒙騙本王麽?”


    陳飛雪跨上前來,衝奄王瞪眼:


    “我們怎麽不務正業?”


    “我家姐兒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做針線,常常忙到深夜,一雙眼都快累瞎!”


    “奴兒和霞兒每日去蘇子河打水,到集市上變賣,肩膀都被扁擔磨破多少迴!”


    “再者說,蘇夫人哪有糧食和銀子與我們?你哪隻眼睛看見了?”


    汪佛草指著陳飛雪:


    “王爺,您看,這丫頭眼睛瞪得銅鈴一樣,怕不是要打您麽?”


    奄王登時立起三角的丹鳳眼:


    “直,你怕不是要打本王麽?”


    “豈有此理!豈他娘的有他娘的此理!?”


    伶牙俐齒的霞兒反倒一直沒說話,將他們往後拉:


    “罷了,我們和他們說不清,何必惹這閑氣?”


    汪佛草從地上站起,指著霞兒:


    “這丫頭陰陽怪氣的是在諷誰?”


    “怎麽就說不清了?難道王爺冤枉了你們不成?”


    奄王不幹了,三角眼睛瞪成了圓的:


    “是啊,怎麽就說不清了?難道本王冤枉了你們不成?”


    汪佛草見得逞,已經哄的奄王站在她這邊,更要再接再厲:


    “馬上將我東院的糧草、金銀和物什還迴來!還有我那一袋仙豆!”


    “光天化日搶奪我的,一群盜黨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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