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霞躲在陳飛雪身後,冷聲問汪佛草:


    “你說我們通敵謀反,傳遞書信?你先數數手裏拿的書信,起碼二十幾封。”


    “我問你,唿倫衛是幾時入駐捕魚兒海的?至今不到一個月吧?”


    “一個月裏,來往二十幾封書信,平均一天便是一封。”


    “你可知捕魚兒海距此多遠?來迴六千餘裏!快馬晝夜不停,也要跑上四五天!憑我們幾個丫頭、小廝,能在一天之內來迴,並帶迴一封書信麽?我們難道比快馬還快?虧你想得出!”


    汪佛草怔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去奪王經曆手裏的書信。


    目的很明顯,想要毀掉一部分。


    王經曆躲開她的手,衝旁邊使了個眼色,原來旁邊站著許多士兵和奴仆。


    誣人謀反這等大事,小心翼翼尚且怕出紕漏,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試圖毀滅證據,萬一傳出去,禍事不小。


    汪佛草正急的沒法兒,錢同知裝模作樣看了看那些書信:


    “十封來自唿倫衛賊子吳靜安,十一封是頑仙寫與奄王的。”


    “兩麵交通,東西勾結,平均三天便是一封,還真頻繁!”


    “三天一封?”汪佛草的腦袋實在夠慢,算了一算才明白,明白之後立刻開始得意:


    “哼,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孟清霞居然無言以對,隻是恨得咬牙: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無心見伶牙俐齒的孟清霞都沒法兒了,知道事情兇險至極,隻得還靠他硬生生的扛吧:


    “她說的沒錯,三四天跑六千裏,要比快馬還快才行。”


    “這兩個丫頭,一個才四五歲,一個十二三,她們哪有那等快的腿腳?”


    “這個,年紀雖大,身材矮小,她跑十步,都不如我跑一步。”


    “這廝就更別提了,瘦瘦弱弱,病病殃殃的。”


    汪佛草見他說一句,邵指揮點一下頭。


    說到最後,就隻剩他和陳飛雪。


    豈能讓他再將陳飛雪開脫出去,急的汪佛草大喊:


    “就是他們兩個!”


    “一個往捕魚兒海送信,一個往頑仙府送信,就是他們兩個!”


    陳飛雪也站起身,冷笑一聲:


    “好!就是我們兩個!”


    “他去捕魚兒海送信傳信,我去的是頑仙府!”


    “把他們四個放了,我們招供!”


    “如果不放,那姑奶奶就跟你們耗上一耗!隻要姑奶奶不簽字畫押,你們就沒法兒定姑奶奶的罪!也就別想去皇上麵前領什麽功勞!”


    三位大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又低聲私語起來:


    “隻要他們兩個乖乖招供,奄王謀反的事兒便算是坐實了。”


    “正是,憑這些書信,莫說兩個,一個肯認罪的已經足夠,沒必要節外生枝,把那四個放了吧。”


    “怕汪佛草不同意啊。”


    “她有什麽不同意?她不同意也沒用,她是官麽?”


    “奄王都死了,她一個奄王妃,算是什麽東西?”


    “就這麽定了,趕緊收兵,迴衛府審問。等拿到他們簽字畫押的罪狀,便是大功告成!”


    無心和雪兒被士兵拖起,團團看押著離了奄王府。


    汪佛草衝著趙凝霜等人放聲大笑:


    “賤人!你們也有今天!哈哈哈!”


    周不良領著奴仆從荒草叢裏冒出來:


    “娘娘,這幾個幹脆也一並打發了吧,都打發了清靜。”


    汪佛草還在笑,卻是一臉的陰笑:


    “不急,那兩個兇橫的已經打發了。剩下這幾個廢物,迴頭一個個的,慢慢收拾。”


    “一次都打發了,倒無趣了。”


    說著,他們得意洋洋的走了。


    趙凝霜抱著露兒,孟清霞摟著周昏淡,坐在地上痛哭起來:


    “王爺被雷殛殺,雪兒又被抓走,這日子還怎麽過呀?還讓不讓人活呀?”


    “哥兒,哥兒……”


    “姐兒,別哭了,我們需是趕緊想個辦法,哪能眼睜睜看他們去送死?”


    ……


    “想什麽辦法?”奄王居然從石棺裏爬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他們身旁:


    “毫無辦法了,全都完他娘的蛋了。”


    “本王不怕佛魔,不怕鬼怪,不怕神仙,隻怕的就是這個謀反之罪。”


    “如今被他們咬定,等過幾日他們押著無心和雪兒到了神京,見了皇上,皇上定會派人來查看。”


    “到那時,本王真正是不死也得死,全都完他娘的蛋了。”


    孟清霞抓住他胳膊,淚眼婆娑的哀求:


    “王爺,你別這麽說啊,求求你別這麽說啊……”


    “你有通天本事,你天下第一聰明,你一定有辦法的!”


    奄王垂頭喪氣,隻是搖頭。


    好半天後,他從懷中掏出拳頭大一塊金子,扔給趙凝霜:


    “你們幾個,好自為之吧。”


    “拿著這塊金子,還有正房泥像裏那四千銀子,也夠你們衣食無憂活上幾十年。”


    “走吧,都走吧,遠遠的走。”


    趙凝霜和孟清霞立刻止住了哭,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王爺,你讓我們走?”


    “我們不是你的囚徒麽?這些年我們多少迴要走,您都拚命攔著不許,怎麽今天突然讓我們走?”


    奄王苦笑一聲:


    “本王這個看守都要沒命了,難道忍心拉著你們這些囚犯一起死麽?”


    “逃的一個是一個,也算本王積德了。”


    孟清霞這才明白,他是真的放棄了,真的沒轍了,真的認命了。


    可她還未放棄,擦幹眼淚,心念電轉的想主意:


    “王爺,他們還沒有去神京,還在建州衛的衛府,憑您的本事……”


    不等說完,奄王瞪眼:


    “放屁!你敢是讓本王去襲殺那三個狗官?”


    “他們是皇汾的狗官,本王若殺了皇汾的狗官,豈不真成了造反!?”


    孟清霞又有主意:


    “王爺,既然您不便出手,那麽蘇夫人……”


    奄王又將她的話打斷:


    “又來放屁,你想害死蘇雨?!”


    趙凝霜一咬牙,站起身來:


    “我去,我殺了那三個狗官!”


    “殺了他們,毀掉證據,無心和雪兒就沒事了,你也不用死了。”


    奄王白她一眼:


    “霜丫頭,就憑你那點兒本事,安分待著吧,別去送死了。”


    趙凝霜頹然倒地,又哭嚎起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真的等死麽?”


    奄王將她拉起來,往西院推:


    “你們四個,還是能逃得性命的。”


    “走吧,走吧,拿上你的銀子,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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