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澤弟?!!!


    一張花容越發變得煞白無血色,韓鳴舞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對上洛熙澤的目光。隻見洛熙澤如墨深邃迷人的眼睛裏沒有一絲驚疑波瀾,仿佛早已料到訊鴉帶迴的密信內容。


    麵對洛熙澤的沉默,韓鳴舞死心了,抗拒事實的她本能地往後縮······然而她的身後空蕩蕩一片,根本已經沒有可退卻的位置!


    “小心。”洛熙澤伸手欲攔她,想不到他著一伸手,韓鳴舞反而退地更快了,徑直從樹上摔下去!


    “啊······”伴隨一聲驚恐萬狀的嬌唿,韓鳴舞從高處墜落,滿眼絕望。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洛熙澤先一步接住了她!不過韓鳴舞如今對洛熙澤排斥非常,剛一落到地上就推開了他,站到離洛熙澤半丈遠的距離。


    幾名巫師見了,紛紛圍上來,肮髒的手指就要朝著驚魂未定的韓鳴舞伸去。


    “都別過來!”這話是洛熙澤說的,為了震懾現場,他不惜拿出搖光扇,將其中一名巫師的帽子削成碎片!


    那些北狄的巫師知曉洛熙澤與宋茵蘭的關係。敢怒不敢言,盯著洛熙澤的眼神就像一隻隻無比兇狠的狼。


    “澤弟,這又是何必呢?”宋茵蘭笑得和藹可親,向韓鳴舞和洛熙澤走了幾步。


    洛熙澤卻道:“你曾經答應過我,不會傷害無辜之人。”


    這無辜之人指的便是韓鳴舞,可洛茵蘭卻不是這麽想的,發出銀鈴一般的清脆的笑聲,道:“沒錯,我是答案過你,不禍及無辜。但,你身後護著的女人真的無辜嗎?她冠著洛家仇人的姓氏,又是黑魔龍王的親妹妹!難道父親沒教過你斬草除根四字嗎?她······不能活!”


    “父親······你還敢提起父親?你不會以為,你所做的一切我什麽都不知道吧?”麵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洛熙澤眼底浮起一陣深深的憂傷,接下暗部後,他才知曉原來北狄的太後宋茵蘭。竟然也是他父親洛連城的女兒!同時他也知道了宋茵蘭這些年在北狄的艱難經曆。


    對於這名姐姐,他當是愧大於恨的,哪怕洛氏一族的覆滅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麵對洛熙澤的指責,北狄太後麵不改色,隻是道:“我從未想過瞞你,是,是我害了父親。可你卻並未因此怨恨我,難道不是因為你和我們一樣,都對他的自私又卑鄙的決定深惡痛絕嗎?”


    洛水仙如此,洛茵蘭亦是如此。洛熙澤當然知道是父親對不起這些姐姐們。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放任自流。


    洛熙澤道:“父親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駒風明凰曾免我死於黑魔龍王劍下,我不會讓你傷害她!”


    聞言,洛熙澤身後的女子心中一痛,原來······他保護我,竟隻是為了報恩?而非愛!


    洛熙澤態度堅決,洛茵蘭則怒不可遏:“別的不說,那人的偽善手段,你倒是學得透徹!何必裝出這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你要是真感激她,又何必騙她?你的疼愛憐惜哪一樣不是為了騙取她的信任?洛熙澤,你才是那個傷她最深的人啊!不信你迴頭看看,堂堂駒風女王可是為了你,香淚直流呢······”


    洛熙澤嘴角一勾,卻是不肯上當,驕傲如韓鳴舞怎可能在敵人麵前落淚?他直接迴道:“茵蘭姐姐,長姐離世前特意叮囑我,要小心你袖裏暗藏的毒粉。”


    聞言,洛茵蘭暗中攥緊了手上的毒粉包,又笑著道:“哦?她還說了什麽?”


    “長姐說她和你鬥了一輩子,唯一輸給你的就隻有狠毒。論心狠手辣,一萬個她也不及你。”


    “嗬······”北狄太後冷笑一聲,沒有反駁。洛熙澤驀然看了一眼耶律珂秋的牌位,又道:“不過······我卻覺茵蘭姐姐非是鐵石心腸的人。否則又怎會為赫赫公主傷心至此?”


    裸茵蘭看了一圈現場周圍,咄咄逼人的目光漸漸展露出落寞,隨即黯然傷神道:“你既知我是為了赫赫,便不該阻攔我。赫赫於你也是流著相同血脈的親人······”


    獨女驟然慘死,這事換哪一位母親都無法接受。洛熙澤沉默一會兒,隻道:“斯人已逝,生者哪怕做得再多,都無法改變過去。姐姐,放手吧,你的女兒迴不來了······”


    突然一陣淩厲掌風從背後襲來,猛然落在洛熙澤的後背,也打斷他的話。一口血直噴落到地上,洛熙澤猛然迴頭,赫見韓鳴舞已然落入他人手中!


    原來方才北狄太後表麵示弱,實則是為了讓洛熙澤放鬆警惕,暗中則給那名為耶律珂秋誦經的僧人遞了個眼神。


    先前這名僧人默默無聞地站在一旁,洛熙澤還隻當他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僧侶,而今受了一掌,定睛一看,才發現此人眼藏狠戾邪波,掐著韓鳴舞的手指骨節突出,根本不似一名心懷慈悲的僧者!他的後背更仿佛被陰火燎燒一般,餘勁未散,雖不知此人所用是何種功夫,卻絕不是正派武學!


    宋茵蘭慢慢走洛熙澤麵前,微笑道:“你呀,還是不夠懂女人······”


    再說韓鳴舞落到歹毒僧人手中,隻能拚了命地掙紮,看著幾名巫師逐漸朝她圍了過來,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此情此景,何等熟悉!韓鳴舞又想起了在駒風自己被迫“獻祭”海神的記憶,最終憤恨不甘戰勝了恐懼!她狠狠跺了一腳身後詭異的僧人,好不容易掙脫出來,跑到院子的一個角落裏,朝著院外大聲喊道:“救命!羅軒廷!快來救本凰!羅軒廷······”


    可羅軒廷早被她勒令不準跟著,此時如何能聽到她的唿救聲?


    洛茵蘭笑道:“明凰陛下,我勸你還是乖乖的不要反抗,這樣我們還能給你個痛快。”


    可洛熙澤卻抓住了洛茵蘭的腳,道:“她死了,你的女兒也不可能迴來。他們是在騙你······”


    宋茵蘭冷笑著,低頭看著他道:“就算隻是一個虛幻飄渺的夢境,我也甘之如飴!澤弟,你就安心地去了吧······”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洛熙澤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宋茵蘭一驚,頸脖就被洛熙澤控製住了!


    “怎麽可能······”洛茵蘭尖叫起來:“你剛才分明中了一掌!”惡僧那掌用了八成功力,打在洛熙澤的脊椎骨上,不死也殘,洛熙澤怎有可能還站得起來!


    洛熙澤扯開了胸前衣襟,露出裏麵的一件灰黑色軟甲。“多虧劉莊主把這件羽蛇鱗衫獻給了明凰,明凰又轉送給我。”


    原來自從韓淑芬在武林大會上丟盡臉麵後,劉一峰就戰戰兢兢,唯恐被黑魔龍王遷怒。於是暗地裏給明凰送了許多珍貴的禮物,想讓她為碧海山莊多說些好話。


    這件羽蛇鱗衫本與鵬骨羽蛇劍為一套,是為鎮莊之寶,可是卻被韓淑芬穿了很長一段時間,劉一峰無比嫌棄憎惡,所以才獻給了韓鳴舞。


    而韓鳴舞又把這件寶甲送給了洛熙澤,陰差陽錯的,羽蛇鱗衫便替洛熙澤抵消了剛才的那一掌!


    惡僧緊緊盯著洛熙澤的寶甲,露出貪婪的目光。洛熙澤挾持著洛茵蘭,道:“全都後退百步,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你果然是那人的好兒子。”北狄太後冷冷道。


    洛熙澤卻不搭理她,等院內所有人都按照他道吩咐後退百步後,洛熙澤一手帶著洛茵蘭,一手夾起韓鳴舞纖細的腰身,縱身跳出了院子······


    “怎麽辦?”幾名巫師看向僧人,隻見僧人麵不改色,隻道:“放心,他中了毒,跑不遠。”


    不錯,羽蛇麟衫抵消了他的掌力,卻阻擋不了他掌中的毒素!而洛熙澤此時也知道自己中了毒,不過他不能讓北狄太後和韓鳴舞看出來,所以一直以自身烈焱功力壓製著。


    “我們去哪?”韓鳴舞問道。滿皇宮裏都是北狄太後的人,韓鳴舞深知除了麵前的男人,沒有誰還能幫助她。不過,這並不意味她就會給他好臉色。


    “德王大勢已去,消息傳迴北狄,你,駒風很快就會淪為北狄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必須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裏。”


    聞言,韓鳴舞猛然甩開他的手,目光冰冷如劍,又灼如烈火,盯著他的眼睛,道:“前方戰事失利,難道不是你與這女人的陰謀算計的結果嗎?”


    “明凰,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韓鳴舞卻已然驚醒,提高了音量:“武林大會那次······也是你?!!”


    洛熙澤沉默了,沉默即是默認。可北狄太後可不會放過這個分裂他們的好機會,道:“明凰陛下才醒悟過來呀?澤弟一直心戀玄天宗聖主,怎麽肯眼睜睜看著你派幾千人去圍剿她?”


    “嗬······嗬嗬······”韓鳴舞笑著,哭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滴滴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見此洛茵蘭又道:“不過你也不必這麽難過,這主意是璃冰玉衡想出來的,澤弟隻是把那令人發狂失智的藥粉灌入水壺,每人飲上一口,一場疑似亡靈大軍偷襲,實則自相殘殺的遊戲便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夠了。”洛熙澤低聲喝道,洛茵蘭的話無疑在剜韓鳴舞的心:若非韓鳴舞信他,讓他做神風騎總指揮,他又怎麽可能有機會在水裏下毒呢?


    奈何洛茵蘭說的樁樁件件都是事實,洛熙澤無從反駁,隻能看著韓鳴舞落淚心傷。


    “哪夠啊?”最後一柄刀子她還沒遞出來呢。


    隻見北狄太後又補道:“明凰如此聰慧,隻怕如今已經想明白了吧?從頭到尾,這個男人一直都在演戲,就連他在駒風對旁人的狠也是為了博取你的信任。也是在那時起,憑借著你對他的情意,他有了與璃冰玉衡做交易的資本······”


    “哈哈哈哈······”韓鳴舞狂笑起來,眼中是說不盡的淒涼自嘲!她笑自己經過種種坎坷不平,為何還要選擇相信?枉她自以為掌控一切,掏心掏肺地對這個男人好,換來的隻是一場從頭到尾的欺騙和背叛!


    她笑自己蠢,又一次栽在了男人身上!


    洛熙澤定定望著韓鳴舞,沒有一句安慰,一句道歉。他早知會傷害到她,不還是這麽做了?他理應承受韓鳴舞的一切怒火。


    韓鳴舞的笑聲沒有持續很久,片刻間她已坦然接受自己的大意失敗,無悲無喜,眼中隻剩下冷漠的光芒。


    她平靜道:“於天哥哥不會輸的。”又把目光轉向北狄太後隆起的肚子,道:“你肚子裏的真是燕南榮的種?”


    “自然······不是!”提起燕南榮,洛茵蘭銀牙咬緊,輕撫著腹部:“他也是害死我女兒的罪魁禍首,我怎麽可能讓這種人做珂秋的父親?”


    “所以,這便是你暗中和璃冰聯手的原因?璃冰玉衡替你殺了曙王······”


    “不錯。”事到如今,洛茵蘭也不必再隱瞞她對璃冰,燕南榮的仇恨,又道:“明凰,你也別怪本宮背叛聯盟。比起喜怒無常的黑魔龍王,璃冰那邊還要可靠得多。”


    洛茵蘭笑得勝券在握,韓鳴舞卻道:“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他們沒機會了······”洛茵蘭搖搖頭。


    哼!等著瞧吧!於天哥哥一定會反敗為勝!韓鳴舞暗道,可後背卻滲出了一身冷汗,袖中的一對玉手也緊緊握成了拳頭。


    “在這!”轉角處,北狄太後的人馬發現了洛熙澤他們。


    “走!”洛熙澤拋下洛茵蘭,抓起韓鳴舞便往皇宮外掠去。


    “太後娘娘,您沒事吧?”追兵及時趕上,洛茵蘭微微笑了笑,就知道洛熙澤不會真傷了她。


    “太後,我們現在就去抓迴刺客······”


    “不必了。現在封鎖宮門也遲了。”洛茵蘭說著,抬起玉臂,讓半空中的訊鴉落下,細語吩咐幾句,訊鴉便撲騰著翅膀,往宮外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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