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山的必經之路從地圖上來看距離張之然等人現在的位置並不遠。


    行正手持地圖攤開看著,楊輕扇在一旁指了指地圖上最近的未被標記的小城說道:“不如我們先去那裏問問有沒有霧山弟子經過,若沒有,我們再順著這條路往迴走,如何?”


    行正與張之然都是沒有異議。行程一共有兩天,行至中午的時候,三人在離某座小縣城不遠的酒樓用午餐。


    天下酒樓是非多,不過一般多在下午。像現在這樣中午時分,在酒樓裏用餐的人還是少。


    店小二倒是很熱情——在看到被張之然二人擋住的和尚行正之前。看到行正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頓了頓隨即恢複正常說道:“各位客官裏邊兒請,小店的齋飯可是本地的一大特色。各位今日有口福了。”


    楊輕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給這位大師準備齋飯,給我們上些素菜,不要肉食。”楊輕扇說完從腰間掏出幾塊碎銀子遞了過去。


    “好嘞客官您稍等!”看到楊輕扇並沒有打算問自己要找零,小二臉上的笑容更加生動了幾分,趕緊忙活去了。


    “其實二位施主不必顧忌老衲的,老衲和崔公子一路走來,他吃肉喝酒從不避諱。老衲已經習慣了。”


    楊輕扇笑了笑說道:“沒想到崔兄八麵玲瓏也有注意不到的地方。不過他是他我們是我們,該注意的禮節怎可荒廢?”


    “晦氣晦氣,今兒個怎麽這麽晦氣。”一道有些尖利的聲音自酒館門口傳來。這聲音音調明顯是高於尋常人說話的,張之然三人的視線立刻就被吸引了過去。


    隻見三位道士打扮的人正站在酒館門口,第一個進門的道士此刻正揮著手做趕蚊子狀,眼光時不時瞟一眼張之然這桌。


    “我說師弟,你不是說你今早卜卦適宜出行嗎?怎地就讓師兄我一出來就遇到了這麽大晦氣,嘖。師弟你這卜算功夫還沒學到家啊。”


    跟著為首道士進門的人聽見自己師兄這麽說,先是一怔,待看到張之然這一桌人尤其是行正所在的時候,竟也跟著附和道:“是師弟的錯,應該是師弟卜算功夫太差,害得師兄見了糟心事。師弟認罰。”


    本來外人說這些話,張之然不想理會。可是架不住這三人眼神總不住地往自己這邊瞟。他正想開口詢問,卻聽楊輕扇輕聲說道:“別理他們,是定秦觀的人。”


    原來,自古佛道兩家多有不和。能同定秦觀齊名的也就隻有尚蜀寺一家。行正的打扮明顯不是尚蜀寺的僧人,故此被定秦觀的人出聲嘲諷。


    “來啊,給我們撿大魚大肉上,再來三碗酒。”張之然這桌沒有迴應,那三名道士卻偏偏上癮了,就選在三人隔壁桌坐下。


    張之然眉頭緊皺,好在他們的菜點得早,很快就給三人上齊了。反正用完了午餐就走,忍一會倒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許是獨角戲唱的太過無聊,三個道士落座之後安靜了一小會。那個從進來之後喋喋不休的道士一會看看門外,一會看看張之然這桌,突然對自己的師弟說道:“哎師弟啊,你說這和尚出行帶個女人,該叫什麽?”


    “叫。。。叫。。。”“笨!”為首的道士打斷自己師弟的猶豫說道:“你不知道幾十年前尚蜀寺有個叛出師門的和尚,就是帶著好多女人行走江湖的嗎?”


    “師弟才疏學淺,還請師兄指教。”


    “叫淫僧啊,哈哈哈哈,那可是幾十年前出了名的大魔頭。師弟你啊跟著師兄我好好長長見識吧。”


    行正就算不是尚蜀寺僧人,也不能坐視他人這樣侮辱佛門。張之然聽到對方這些汙言穢語更是就要起身理論。然而這兩個男人的反應都不如本桌唯一一名女子快,隻聽楊輕扇開口道:“晦氣晦氣,今兒個怎麽這麽晦氣。”楊輕扇模仿那位師兄進門時的語氣模仿的惟妙惟肖,同樣的聲音尖利。


    “哦?可有什麽煩心事?”張之然聽她這麽說,知她素有辦法,出言幫腔道。


    “張兄你知道三個道士一塊喝酒叫什麽嗎?”


    “張某才疏學淺,還請楊姑娘指教。”張之然此時也學起那位師弟的語氣來。


    “叫五迷三道啊,你看看,有些人連酒都還沒喝就開始說些神誌不清的話來,這不是五迷三道又是什麽呢?”


    “哈哈哈。”張之然放聲大笑,笑聲中有些之前的憋屈一塊釋放了出來。這些憋屈可不僅僅是在酒樓裏的,甚至包括之前在林中交手時被那掌旗人逼得有力使不出的憋屈。


    那三位道士中一直都沒說過話的那位,趁著張之然張嘴大笑的時候,悄悄取了桌上的一枚花生米,看準了張之然的門牙所在,驟然擊出。


    以這粒花生米的力道而言,就算是一般的江湖人士一個不察恐怕也要真的打落門牙往肚子裏咽——因為根本反應不過來。但張之然不同,天威此功最講究的就是注意身邊的力之流向,在花生米還離張之然有一個小臂那麽長的距離時,他便已經注意到了。


    張之然也不伸手,就在合嘴的一瞬間使出斥字訣。在他的精巧控製之下,這粒花生米滴溜溜地邊旋轉著邊減速,來到張之然的嘴邊時恰好懸停在空中。


    “哎,張兄你看那邊有人送你了一粒花生。不過這花生太晦氣了,張兄我看你還是還迴去吧。”


    張之然會意,對著花生米一吹,那花生米在這份力道下開始緩緩飛向道士那桌。


    和來時的快不同,這粒花生米就以極慢的速度飛向道士三人。在張之然看來這手功夫不過是天威的入門技巧,也沒什麽值得炫耀的。但是在那三名道士看來,卻足夠驚世駭俗的了。


    然佛道相爭多年,輸了是小事,認輸才是大事。三名道士顯然也懂得這個道理,領頭那位師兄抽出一根筷子用力一點。花生米應聲碎成數塊,但在張之然的控製之下,數塊花生米都沒落下,依舊是極緩慢地向著打出花生米的道士飛去。


    那名道士再忍不住,道袍一甩,便將花生米甩到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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