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的時候已經傍晚,窗外一切都掛著水,天幕薄雲片片,偶爾傳來幾聲鳥叫,微風輕撫,空氣新鮮得沁人心脾,落日透過雲層脆弱地散發餘暉。


    室內平靜溫和,樓雨霽跟舅媽偶爾聊幾句,挽起袖子幫忙準備晚飯。


    家裏就三口人,領地意識比較強,沒有請保姆的打算,平時不是孟雲秋下廚就是付清年動手做家務。


    最近公司事多,付清年迴家的時間變晚了很多,經常深夜淩晨才迴來。


    “舅媽,舅舅公司那邊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樓雨霽低頭在切番茄,偷偷往嘴裏塞一小塊,輕聲問孟雲秋。


    “嗯,出了點狀況。”孟雲秋沒隱瞞,語氣淡然,“你看他最近早出晚歸就知道了,公司那邊挺忙的,脫不開身。”


    樓雨霽小聲說:“怪不得你安排我跟顧家相親。”


    她幫不上忙,隻能寄希望於其他人這種感覺讓人無力。


    “你要不喜歡承安,我也不會逼迫你接受,帶你去相親,一來是覺得你眼光不行,二來我跟你方阿姨也熟悉,你跟她小孩在一起我放心。”


    付清年跟她仔細聊過,詩詩要是不想聯姻,那也沒必要強求。


    公司這邊他能擺平。


    如果一出事隻能寄希望於小輩跟別人家聯姻,求人幫襯,他接手公司得有多失敗。


    況且這麽多年下來,付清年也不是吃白飯的。


    倆夫妻沒孩子,幾乎把外甥女當親女兒養,樓雨霽不喜歡的事,自然是順著她心意。


    但找對象這件事孟雲秋覺得不行,一定要讓她把關。


    樓雨霽哦了聲:“所以你眼裏對顧家人有八百層濾鏡。”


    孟雲秋:“?”


    樓雨霽歎氣:“我不喜歡顧承安。”


    所以別安排相親了。


    “其實我也更喜歡顧承硯。”孟雲秋點頭。


    樓雨霽:“……”


    怎麽又扯到另一個人了。


    更別說這人還是她前上司,除了工作,說實話她不想跟人家有私交。


    樓雨霽吃完晚飯沒聽舅媽的話留在家住,迴了自己獨居的小家收拾行李。


    家具都蓋上防塵罩後,樓雨霽後知後覺有點可惜,都沒住多久呢,就要搬家了。


    盤腿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她想了想從黑名單那裏拉出傅硯之,打了個電話出去。


    —


    傅硯之跟人應酬完,換下西裝,穿上休閑款的黑色衝鋒衣,拉鏈拉到頂端,姿態閑散,all ck穿搭冷淡又疏離。


    兄弟們組的局,他喝了幾杯酒,倚靠在真皮沙發上,長腿交疊,漫不經心聽著晏衡侃天侃地。


    “老裴,瑾然最近收購了一家玩具公司的事你知道為什麽嗎?”晏衡看了眼他。


    他沒心思知道,不想知道。


    因為這件事傅硯之還破天荒跟司瑾然大吵一頓,他腦子有病幹出這種事。


    序然這幾年發展勢頭猛,拓展的業務範圍廣,但玩具公司顯然不在他們最新企劃之中。


    傅硯之眯眼想了半天,冷冷吐出幾個字:“他瘋了。”


    晏衡哈哈大笑起來:“他可沒瘋,人精著呢,這叫舍不著孩子套不到狼,別忘了童話在那裏上班。”


    童話是誰?


    司瑾然的初戀前女友,傅硯之有點耳聞,印象裏她分手後又交了個新男朋友。


    司瑾然這不純純做無用功。


    還是說……


    “他要當小三?”傅硯之淡淡問。


    晏衡嘴裏的酒噗嗤噴出來,嗆到咳個不停,狼狽地濺桌上。


    這算怎麽一迴事,老裴說話這嘴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幸好司瑾然不在,不然指不定又是一場大戰。


    酒桌幾個人頓時狂笑不停。


    顧承硯冷漠瞥了眼他:“你也好意思說瑾然當三,自己前不久那事兒忘了?多少有點出軌那味兒。”


    傅硯之:“?”


    “不是我說的,老許罵的,你自己吃著鍋裏看著碗裏。”


    “那就是精神出軌。”


    頓時有人補充一句。


    傅硯之眸色冰冷,手裏端著的酒重重放在桌上,發出好大聲響。


    “胡說八道什麽?老子沒出軌。”


    語氣冷得像是摻雜了冰碴子,眾人給他麵子,沒再編排下去。


    顧承硯點頭:“嗯,反正分手了是真的。”


    糾結這個也沒意思。


    傅硯之:“……”


    指節忽然很癢,他用力捏了一把,發出嘎吱聲響。


    顧承硯眼角餘光看到他的動作,長眉一挑,也沒理會,漫不經心端起酒喝了口:“你少來啊,我年紀大了吃不消,可不想動手。”


    傅硯之嗤了聲,沒想跟他動手。


    他說:“我最看不起司瑾然那種分手後還死纏爛打的男人。”


    拿公司利益開玩笑,司瑾然不是瘋了是什麽。


    顧承硯再次點頭:“希望你不會成為這種人。”


    傅硯之:“……”


    這下他是真想打人了。


    忽然有人感慨:“事業太順了,感情上總有點不順,瑾然這事能理解,畢竟嫂子也跟裴哥分手了。”


    傅硯之端酒的手微微收緊,墨眉緊蹙,眼眸漆黑看不清情緒。


    這一晚上無數次的提醒分手。


    他來這場局是為了放鬆的,不是聽人揭他傷疤。


    “可不是,老許那家夥還跟裴哥大打出手,有了許家插足,裴哥跟沈家那邊的聯姻也吹了。”


    “兩邊都沒討到好處啊,老裴這事做得是不夠體麵,有嫂子幹嘛還惦記別人?”


    “不是嫂子了,可以喊人家名字樓雨霽了。”


    “行了行了,膽子肥了還當著老裴的麵編排呢。”晏衡及時打住。


    傅硯之神色越來越冷,隱隱在發怒的邊緣。


    桌上放著的手機電話鈴聲叮鈴鈴響起。


    是傅硯之的。


    “臥槽!樓雨霽給裴哥來電了?”


    “這麽肉麻的備注是樓雨霽吧,臥槽還寶貝老婆大人,裴哥沒被人家拉黑啊?”


    喝來喝去,手機被推到桌子邊角。


    靠得近的剛拿起準備遞給傅硯之,眼尖瞥到備注,沒控製住驚喊出聲。


    傅硯之一把奪過手機,罵了句:“滾!”


    兄弟們輕咳幾聲,偷偷對視幾眼,嘴角抽搐幾下。


    在憋笑。


    這下都知道老裴私下整這麽肉麻。


    表麵還挺會裝的。


    “裴哥跟樓雨霽是不是還有戲啊?”有人小聲說道,“女人說斷那是真斷,怎麽會主動打電話過來?”


    “你別吵,咱猜也沒用。”


    窸窸窣窣的話語傅硯之聽在耳裏,看著那個熟悉的號碼,嘴角微不可察勾了勾,指尖滑到接聽。


    “你東西還落在我那,真是礙眼又礙地方,快點找個時間來拿走,最好是明天,後麵我沒空。”


    溫柔舒緩的女中音直截了當說明來意。


    聽到的眾人發出長長一聲哦,原來如此,這是要斷幹淨。


    空氣中傳來突兀的咕咕叫。


    女人癟唇,穿著貼身的一字肩緞麵白裙,勾出身形,酒宴上不能多吃一點東西,餓得不行,高跟鞋又足足有十厘米,久了很不舒服。


    她彎腰去解鞋子綁帶。


    裙子窄窄的,端莊優雅,舉手投足間卻是束縛,行動艱難。


    她打算迴房,先把裙子換下來再說,腳踝突然被握住。


    隔著綢緞布料,溫熱觸感傳到她肌膚上,樓雨霽靠著門,微微彎腰,不太習慣。


    “你……”她出聲。


    “別動,等一會兒。”


    男人指尖摸索,輕輕解開綁帶扣子,目光在她白皙的腳上停留一息,若無其事去解另外一隻。


    酥麻的感覺,樓雨霽心尖發癢,盯著他沉靜的眉眼,任由男人指尖輕觸自己腳踝。


    “好了。”傅硯之替她穿上拖鞋,起身站直身體。


    很簡單的動作,樓雨霽低低嗯一聲。


    “肚子很餓?”


    男人看了眼腕表,時間挺晚。


    她使勁點頭,溫聲說:“我等一下自己簡單做點吃的。”


    他沒有再開口。


    樓雨霽也頓了會兒,這裏沒有帶過男人迴來,交往那會兒她進了另一個組,跟前男友見麵的時間少之又少。


    帶迴來的第一個男人身份上有些不合時宜。


    但樓雨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就算不想承認,她也得承認,一個放縱,由著他深吻,她並沒有那樣討厭。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第二天醒來會因為做難以言說的夢而懊惱、羞恥,以及一點點迴味,她的身體比她更誠實。


    樓雨霽知道,人都有情緒上頭的時刻。


    “熱搜的事是你幫忙的嗎?”她忽然問道。


    一邊問,女人一邊到客廳桌麵上倒了杯溫水,不緊不慢喝著。


    找人公關得及時,棠姐因此沒有怪她。


    樓雨霽以為是自己大哥出手。


    可裴卿望反過來誇她團隊辦事利落,處理輿論比他還快。


    迎著她探究的目光,傅硯之泰然自若嗯了聲,“對,我不介意別人知道你我關係,但偷拍不行。”


    樓雨霽愣住,唿吸有點幹:“還沒有關係。”


    像是在糾結,在遲疑,她沒有再說下去。


    有些話也不需要明說。


    她這時候無力掙紮什麽,事情早就發生了。


    抱過,親過,關係匪淺。


    樓雨霽抬頭喝了口水,而後放下杯子,目光對視,想提醒他該走了。


    傅硯之像是看不懂她眼裏意思,傾身靠近,很自然地將人摟在懷裏。


    男人溫沉的氣息,沒有香水的味道,隻有熏染衣服的淺淡味道,幹淨清冽。


    她眼睫動了動,心髒跳動快得像是要飛出胸腔。


    沒有推開他。


    垂著眼簾,鼻尖相觸,女人唇瓣動了動,貼近一抹溫熱,氣息交疊一起。


    樓雨霽很清楚他在做什麽,更清楚自己如何反應。


    男人吻得很深很重。


    舌尖探進,勾著她,不留一絲餘地占有。


    女人唇很軟。


    很適合接吻,這次很乖,仰著臉迎接他。


    “我不會幹預陌生女人的事。”


    潛台詞,就算曝光關係無所謂,出手公關是考慮到她跟團隊,並不想因為戀情緋聞上熱搜。


    分開的間隙,傅硯之沉著嗓音說道,“今晚酒宴傅家這邊,不是我負責出席。”


    說一句,吻一下,男人坐到柔軟沙發裏,樓雨霽被他抱到腿上,感受西褲下肌肉緊繃的大腿。


    吮吻很重,樓雨霽不僅要分神去聽,還得承受他的氣息,眼尾難耐地溢出淚水。


    “我來這邊見見你。”


    傅硯之骨節分明的手穿插在女人頭發裏,另一隻手摟著女人纖細腰肢。


    “我更不會無緣無故同一個與我沒關係的女人接吻。”


    最後一句話落下,男人薄唇重重壓下,含著柔軟的舌,唿吸沉重吮吸。


    樓雨霽身體發軟發顫,眼尾舒服地溢出淚水,喘得很厲害:“夠、夠了……”


    “不夠。”


    炙熱的吻落在脖子、肩頸,輕輕地吻,控製著沒有弄出痕跡。


    不能再往下了。


    男人指尖甚至要去尋禮裙藏匿起來的鏈子。


    拉下那瞬間,傅硯之猛然清醒,穩著唿吸,俊臉幾分不自然,欲蓋彌彰地將拉鏈提了上去。


    還沒到時候,他太急切了。


    毛毛躁躁,像個不成熟的年輕人,傅硯之失笑,安撫著她,輕輕拍她脊背。


    樓雨霽低低地喘,揪著他衣服,壓抑著聲音:“傅硯之!”


    “念念清醒的,對吧?”


    很輕的一個吻落到她唇上,傅硯之拍著她,輕聲問。


    當然清醒,她清醒得不得了。


    伴隨著肚子咕咕叫,樓雨霽摸著肚子,清醒得想咬他。


    傅硯之溫聲:“你說,我們是什麽關係?”


    是見不得人的關係,樓雨霽沒好意思說出口,在心裏補充一句。


    她沒迴答,傅硯之不再追問。


    沒有扇他巴掌,沒流眼淚哭得像個淚人,她這次是滿意的。


    上次,大概也有一點點滿意,所以會允許他這次。


    “好了,不動你了。”


    男人放下她坐到沙發上:“廚房在哪?”


    她沒迴答,傅硯之不再追問。


    沒有扇他巴掌,沒流眼淚哭得像個淚人,她這次是滿意的。


    上次,大概也有一點點滿意,所以會允許他這次。


    “好了,不動你了。”


    男人放下她坐到沙發上:“廚房在哪?”


    她沒迴答,傅硯之不再追問。


    沒有扇他巴掌,沒流眼淚哭得像個淚人,她這次是滿意的。


    上次,大概也有一點點滿意,所以會允許他這次。


    “好了,不動你了。”


    男人放下她坐到沙發上:“廚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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