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定方案,這讓馬良和劉堅強興奮不已,做夢也沒想到,這種運籌帷幄的事居然會由他們兩個來做,雖然端炮樓這種事根本不是什麽大戰鬥,但是對兩個小小班長而言,卻覺得無限榮耀,他們倆忽然覺得自己是大將了。(..tw$>>>棉、花‘糖’小‘說’)


    兩個人悶在屋裏合計了一陣,最終決定套用當初聯合二連打炮樓的經曆戰術,來個故技重施,簡單方便快捷。


    散會後沒過多久他倆便來找排長胡義,還沒進門,就聽見小丫頭在屋裏憤怒地嚷:“你這傷都是哪來的?你說啊?”


    “我這肩膀不小心被掛破了。”


    “那胳膊上這紗布纏的又是啥?”


    “這是舊傷複發。”


    “那你為什麽不敢彎腰?還騙我!你把衣服給我脫了!我讓你躲!”


    “哎,你別,別拽,哎呦——”胡義的一聲痛叫,伴隨著外套被扯開的聲音。


    “這又是怎麽迴事!”小丫頭開始咆哮了。


    此時馬良和劉堅強也進了門,看到了赤膊上身的胡義,肩頭,胳膊等處纏了紗布,腰腹上尤其纏了厚厚一層。小丫頭手裏拎著剛扯下的胡義襯衣,正咬牙切齒盯著胡義腰腹上的紗布怒看。


    “哥,你……受傷了?”馬良和劉堅強都愣在門口。


    “你倆幹什麽來了?”胡義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暫時不迴答小丫頭的逼問,趕緊轉移話題。


    “我們來匯報方案。”劉堅強直奔主題。


    “這麽快?說說吧。”胡義從床邊站起來,伸手想拿迴自己的襯衣,結果小丫頭一甩手把襯衣放在她身後不給。


    劉堅強和馬良當場說了想法,像那次和二連合作大炮樓一樣,夜裏發起突然攻擊,一個火力組吸引壓製,一個突擊組靠上去送手榴彈。


    聽得胡義暫時忘記了從丫頭手裏要迴襯衣的事,深深皺起了眉,定定看了手下這兩員大將半天,才道:“這就你你們的方案?此炮樓非彼炮樓,這個炮樓更大更高,有護壕,有吊橋,有鐵絲網,連底層的射擊孔位置都比那個高,炮樓裏的敵人也比那個多,火力也比那個強,你倆紅口白牙輕飄飄幾句話就是方案?且不問你們是否有打下炮樓的手段,敵人援軍有哪些?從哪來?多久到?來援怎麽辦?預計最大損失會有多少?方案就是一個‘打’字?信不信我現在把你倆打成炮樓?滾!”


    劉堅強和馬良灰溜溜地跑出了門,隨後屋裏再次傳出胡義的驚叫:“哎,丫頭,你幹什麽?”


    “現在把褲子給我脫了,到底還有多少傷!你等我迴團裏找她好好算賬……”


    “沒了,就這些,我腿上沒傷,沒看我走路都不瘸嗎!你聽我說……”桌子被碰翻的聲音傳出,胡義似乎在屋裏到處躲閃。<strong>棉花糖小說網.tw</strong>


    “鬼信!狐狸精把你害成這樣你還……你站住!我讓你躲……再躲!”


    “哎,別拽了,別拽。行,行行行。我自己脫,我自己脫還不行嗎?唉——”


    ……


    被胡義當頭澆過一盆冷水後,馬良和劉堅強沒了剛才那份不可一世的心情。


    看來排長這是要細節,也是,十句八句話如果就成了方案的話,那天下人都當參謀了。


    這次兩人來到了沙灘上,開始用沙子堆出綠水鋪炮樓附近的環境,劉堅強前些天沒少偵查,早都了然於心;至於外圍的事,馬良知道得更多,前些天他已經爬崖下壁找出了一條能進出山的路線,隻是這路線艱險難行,耗力費時,偶爾緊急時可用,但作為通路的話實在痛苦了些。


    兩個人開始看著,算著,計著,想著,猜著,後來開始找來些石子擺著,一個當鬼子守炮樓,調援軍,另一個指揮九排攻著,打著。兩個人在沙灘上不時地吵著,爭辯著。漸漸的全情投入,爭得麵紅耳赤,幾次差點動了手,低頭看到沙盤時,又想起了眼下正在幹正事,於是雙方各自住口歇會消氣,然後一切又開始循環。


    湊在附近看熱鬧的戰士不知換了幾茬,陽光漸漸消失於山下,整整一個下午過去了,馬良和劉堅強才解決了所有細節問題,再次一起去找排長。


    這段時間,一個簡易的廚房已經建起來了,灶台已經不是暴露在空地上。孫翠在做晚飯,李響在打下手,徐小主動幫著幹雜活累活。無論隻碉堡裏站崗,還是開闊地附近放哨,以及廚房雜活,徐小都不用招唿主動做,原本他就是被懶鬼羅富貴這樣吆喝練過來的,現在不用吆喝了,輕車熟路不嫌苦。


    胡義坐在廚房門口邊的一塊石頭上,與忙在門裏的孫翠說著話。


    “……今天上午,已經派了兩個民兵往南去了,他們都是一片的,地方熟,又做過匪,這十個人的事要查出來也用不了太久,你等著就是了。”孫翠說。


    “嗯,到時候這事你看著辦吧,能用的就送過河來,如果不能用……就讓村裏人做主。”胡義把十個土匪俘虜交給河對岸的民兵看押並非圖省事,而是因為酒站村裏的很多人過去做過匪,以匪查匪,以匪治匪,另外很多人是恨匪的,所以這事可簡單多了。八路有軍規紀律約束,拿這十個俘虜沒辦法,但是在酒站村裏可就不一樣了,這些村民們可是‘特殊群眾’。


    孫翠放下鍋蓋,雙手在衣襟上抹著,出了門口:“那……我怎麽知道什麽樣是能用的?這好壞得咋分?”


    坐在門邊的胡義抬起頭:“就用你自己的眼光分,你要是覺得壞,那就是壞;你要是覺得湊合,那就湊合。這麽說吧,不管他是殺過人還是放過火,隻看你現在願不願意他做你鄰居,如果說你能放心讓他住你隔壁,那這就是可用的人,你能明白我說的意思麽?”


    孫翠琢磨了一下,點點頭:“明白了,那……到時候如果有不能用的怎麽辦?”


    “這是你們村裏的事了,我管不了。”


    孫翠歪著頭朝胡義一笑:“要照你說那標準,我瞧著你就不是個好人!”


    “……”


    這時馬良和劉堅強過來了:“哥,我們有方案了!”


    孫翠掉頭進門繼續去做飯,胡義看著停在麵前的這倆貨,淡淡道:“說來聽聽。”


    馬良和劉堅強相互對視了一下,最後由馬良站出來匯報,把他倆研究了一下午的方案說了一遍。


    胡義靜靜聽完了,才問:“你說敵人的增援隻會來自落葉村,那我問你,落葉村有多少兵力?憑你三班那幾個人怎麽擋?”


    馬良答:“擋不住,所以我不擋援軍。”


    “哦?”胡義靜靜等答案。


    “綠水鋪炮樓不是縣城附近,現在他還沒電話,要增援隻能是派人去通知,或者是在綠水鋪村裏安排人報信。我帶三班卡在綠水鋪去往落葉村的路上,見人全抓,落葉村得不到消息,就不會有援軍了。”


    胡義點點頭:“這是個辦法。行,現在假設沒有援軍了,照你倆說的,九班和一班交替吸引壓製,你覺得壓得住炮樓裏的兩挺輕機槍和一挺重機槍麽?”


    “不需要壓製,隻需要吸引,以便讓二班能順利靠到炮樓底下。”


    “就算用鍬鎬工具上了壕溝,過了鐵絲網,二班到了跑樓下,如果敵人從炮樓頂層望台往下扔手雷手榴彈你怎麽破?這種炮樓我和騾子在裏麵體會過,射擊孔不大,帶外斜麵,位置也不低,手榴彈沒那麽容易扔進去,就算二班那幾個人都能順利到底下,這幾個人又怎麽攻進去?隻有二班這幾個人,如果敵人從出口衝出來幾個你又怎麽辦?任務目標是拿下炮樓,可是你倆這方案根本就是撞大運!”


    劉堅強突然挺胸抬頭打了個立正,嚴肅大聲道:“我們二班有信心!敵人衝出多少來我也敢打!就是揣著手榴彈從入口往裏硬鑽我也保證把炮樓拿下來!”


    胡義迎麵抬腿直接把劉堅強踹了個跟頭:“那九班和一班還費那麽大勁吸引個屁!就這打法要是能拿下炮樓才怪了!反正你二班是送死的,不如直接死在爬向炮樓的路上得了!省了子彈還省了別人的力氣!”


    劉堅強坐在地上咧著嘴不吱聲了,胡義又把冷臉轉向馬良:“照你倆這方案,二班肯定是送了,而炮樓還未必拿得下來,是不是?既然拿不下炮樓,那你倆擬的這叫個什麽方案?他流鼻涕腦子發熱,你馬良就打算拿二班的人命賭運氣是不是?”


    馬良滿臉通紅,忍不住道:“方案可以改,我帶三班做突擊組,讓二班出山截斷敵人報信。”


    話音剛落,胡義的鞋底就到了,這下馬良也被踹得狼狽跌翻出去。


    “擺這麽大陣仗就為白白送給敵人一個班!打不下來那為什麽還要打?你倆是被敵人收買了還是被鬼給迷了心?滾!你倆都給我滾。坑人玩意!”


    拎著個大飯盆子在附近等吃飯的羅富貴笑嘻嘻道:“我說……二位棟梁,可不要滾得太遠,馬上要開飯了。嘿嘿嘿……”


    看著馬良和劉堅強正在灰溜溜爬起來,正在嘲笑的羅富貴忽然覺得有冷冷目光循聲掃向自己這裏,趕緊一貓腰,縮進了一排戰士後邊,才繼續低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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