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計劃如果操作得好,損失會很小,成功率又很高,所以胡義下定了打炮樓的決心。[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


    盡管方案已經夠細致了,卻被胡義一改再改。這一仗的關鍵是兩個突擊組,第一突擊組的任務是到炮樓下點火製造敵人混亂,迫使敵人的機槍火力中斷,然後第二突擊組扛著細木從西側衝上去,把炮樓變籠屜。


    而這過程中最危險的階段就是第一突擊組接近炮樓的過程,考慮到吊橋木板拆除的難度不大,本著將意外損失降到最低的想法,第一突擊組隻有三個人,組長羅富貴,外加吳石頭和徐小。


    羅富貴背上斧頭和錘,帶上一盒火柴;吳石頭自有鎬頭和工兵鍬,附加一個燃燒瓶;徐小用水壺裝上一壺油背著,以便點火時方便。吊橋上的木板不難拆,何況騾子和傻子這兩位幹將就能抵得上一個班,夠用了,人越少接近的時候越隱蔽,出意外的可能性越小。他們三個隨馬良的三班一起出山,提前繞到炮樓後方隱蔽等待,西麵的戰鬥一打響,他們開始接近炮樓。


    劉堅強負責第二突擊組,新來的十個新兵臨時都加強給二班,總共十幾個人。十多米長的細木準備了七八根,每根兩人扛著,提前隱蔽在西側山穀低處等待,隻要炮樓上的壓製火力中斷,就是他們衝鋒的時候。


    胡義帶著趙亮和小丫頭為機槍組,於一側吸引;石成帶一班為一組,於另一側吸引;陳衝的人做預備隊,因為他們十個隻有一支短槍兩支長槍,幫不了什麽忙,又是友軍,所以讓他們觀摩得了。


    消息說炮樓的最新補給送到了,所以,今天夜裏就是戰鬥發起時間。


    馬良和羅富貴要提前繞出去,所以率先出發。臨行前,羅富貴哭喪著臉來找胡義。


    “胡老大,為啥隻給我兩個人?不帶這樣的!”


    “這世上沒有萬全的事,第一把火最關鍵,一旦失敗,我隻損失三個人,能接受,直接全排撤退就行了,不鬧心。”


    “啥?原來你是為這個?哎呀我個姥姥啊……”羅富貴總算想明白了,一個是傻子,一個是最瘦小的兵,再加上自己這頭好吃懶做的熊,如果一波死在炮樓底下,九排可不省心了麽!


    “胡老大,你踢死我得了,我不去!”羅富貴一把扯住了身邊的門框,不打算撒手了。


    胡義麵無表情,倒是沒動腳,輕歎了一口氣:“本來……我也沒想讓你去,應該我自己去。這樣吧,咱倆換過來,你負責機槍,我帶突擊組。”


    羅富貴苦下臉,胡老大這話絕對不是虛的,關鍵是他身上的幾處傷口都還沒好,他沒法動力氣,這種事他要是說假話他就不是胡老大了!


    “那……讓流鼻涕帶第一組不行麽?”


    “這次不是拚刺刀就能解決的事。流鼻涕有勇,無謀,我不放心。”


    “那就讓馬良去,我負責切斷敵人聯絡。”


    “馬良的心思倒是夠,但是果斷性不足。騾子,我選你,不是因為你好吃懶做,而是因為你跟我反著,我不怕死,你不怕活,所以……我能幹成的事,你也能幹成。[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或者說……就算計劃失敗,我相信至少你能活著迴來,所以我說,我不鬧心。”


    羅富貴走了,胡義看著馬良和羅富貴他們的背影消失,站在旁邊的石成忍不住問:“排長,我看騾子根本就不情願,這能行麽?你為啥不同意我帶第一組呢?”


    “不情願是因為他惜命,惜命的人,細致。”


    胡義轉身走了,留下石成呆呆琢磨著排長說的這句話。


    ……


    夜,幾片殘雲,有彎月,無風。


    吳石頭蜷在左邊不遠,居然睡著了;徐小趴在右邊的灌木後,緊張地盯著遠處炮樓裏透出的微光。


    羅富貴仰麵躺在草叢裏,聽著四周的蟲鳴,看著天上的星星。


    聽著均勻的微酣聲,忍不住嘀咕:“姥姥的,就該做這樣的人,沒心沒肺多幸福,這都能睡得著,真不愧是我手下的好弟兄。”


    突然傳來一聲槍響,徹底劃破了夜的寂靜,隨後槍聲大作,西麵山穀裏有人往炮樓遠遠射擊,炮樓裏毫不猶豫還以顏色,稀裏嘩啦響成一大片,曳光飛舞。


    吳石頭撲騰一下坐了起來,懵懵開口:“丫頭,丫頭在哪?俺去找丫頭。”


    “給我滾迴來!找你姥姥個腿!閉嘴!”羅富貴低喝,吳石頭總算清醒過來。


    “班長,排長他們開打了,咱上吧!”徐小看著遠處的飛舞曳光,激動得眼睛直發亮,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步槍。


    “上個屁!重機槍響了,捷克式響了,那歪把子怎麽沒響呢?啥時候炮樓裏的三挺機槍全響了,啥時候再說。”羅富貴動都沒動,仍然懶洋洋地躺在草叢看星星。


    “那……要是歪把子一直都不響咋辦呢?”徐小弱弱地迴頭問。


    “那更好,那可就怪不得咱們了,為了穩妥起見,為了九排大計著想,計劃隻能取消,咱也不用上了。咱第一組不上,誰也上不了,天下大吉。”


    “……”


    槍聲持續一陣,黑暗山穀裏的火力進一步加強,一挺機槍和十幾支步槍分散著越打越勤快,彈藥這個浪費法,明顯是吸引火力有圖謀。重機槍終於改為向出山的小路上盲目進行遮斷射擊,歪把子終於也響了,配合另一挺機槍,尋找對方的火舌位置壓製。


    徐小興奮得猛地迴過頭:“班長你聽,這個是歪把子吧?它也響了,三個都響了,這迴咱上吧?”


    “上上上,上你個頭!老實呆著得了你個作死的熊玩意,等會再說。”


    被羅富貴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徐小有百般不理解,卻不敢跟班長爭辯,隻能重新趴好,繼續無奈盯著炮樓看。


    不久,炮樓後麵的吊橋忽然放下,有人影匆匆奔跑出來,隨即吊橋收起。


    “班長,炮樓裏出來了一個,跑過來了。”


    “閉嘴!”


    過了一會,附近響起了匆匆奔跑聲,然後聲音漸遠,向東消失。


    羅富貴終於坐了起來,深深歎了一口氣,嘀咕道:“這迴是沒借口再拖延了,姥姥的,上就上吧。上上上,傻子,起來出發了。誰都不許弄出動靜來,都給我穩穩當當的。”


    一個大身影,一個小身影,一個土豆般的身影,接著黑暗和槍聲掩護,貓著腰賊溜溜地向炮樓接近。


    東邊護壕外不遠有一堆篝火,亮著幾十米範圍。再向前就進入光線範圍了,三個人影趴下來。按照計劃,應該讓吳石頭甩顆手榴彈進火堆,然後三個人一起衝過去,直接滑進壕溝。


    不過羅富貴沒有下這個命令,當初跟胡老大在炮樓裏打過戰鬥,那些射擊孔觀察範圍和角度很有限,羅富貴現在在想,西麵在戰鬥,東邊是身後,肯定有人在盯著,火堆也是東西兩邊各一,如果偏向側邊一些,光線更暗,對於這個卡著西麵山口的炮樓來說,會有人緊盯麽?不管怎麽說,應該比從後麵直接接近強。


    仔細看著炮樓上那些射擊孔的朝向觀察了一會兒,羅富貴轉而爬向一邊,同時低聲道:“從旁邊繞著爬,不往咱仨這開槍就不衝。”


    一段時間後,伴隨著稀裏嘩啦碎土掉落響聲,三個人影滑進了炮樓外圍兩米多深的壕溝。


    這條溝繞了炮樓一圈,深兩米多,寬四五米,幹燥無水,溝裏漆黑一片。


    羅富貴用雙手撐住側壁,把後背拱起來,吳石頭爬上去,踩著羅富貴的肩背,拿出鎬頭,搭住溝邊上的鐵絲網,開始死命地往下拽。栓掛鐵絲網的木樁已經被拉扯得偏歪了一些,幾條鐵絲網被鎬頭勾拉在一起,被吳石頭拽得下垂成了v字形。羅富貴撤開身體,拎著斧頭開始亂砍,一陣亂七八糟的響聲後,懸掛在溝壁上的吳石頭終於因為鐵絲網的全部折斷而墜落溝底。


    ……


    炮樓裏有人聽到了外麵壕溝的動靜,但是射擊孔看不到下麵的情況,大聲唿喝著通知了其他人。一個偽軍急匆匆爬上最頂層,趴在垛口邊探頭往下看。


    距離炮樓地基十多米半徑遠的一圈壕溝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出來,西方射來的子彈不時飛過頭頂的夜空,緊張得偽軍一直不能集中注意力,知道溝裏可能有人,卻不知道現在到底在哪邊,不停換著垛口,不停朝下探頭細看。


    再一次把頭探出垛口的時候,目光卻沒去看黑乎乎的壕溝,反而盯住了炮樓底下的牆邊。一個人影正站在下麵,一點火光正在亮起來,照亮了一張木木然的土豆臉。


    “他在下麵!底下有人!”偽軍大聲唿喊著,慌張伸手去摸腰後的手榴彈。


    下麵那張土豆臉仰了起來,他手裏那點火光照亮了他直勾勾的眼,根本不像是個正常人,更像個無魂鬼。嚇得偽軍腿一軟跌下了垛口後,接著一個黑影便飛了上來,帶著火光飛過了垛口外,一直向上又飛了一段距離,翻滾著,忽然開始下墜。


    啪——這是被摔碎的聲音。


    唿——這是火焰猛然竄起的聲音。


    啊——這是一個整條腿都被火焰爬滿的偽軍在驚悚狂叫。


    炮樓的頂層瞭望台,瞬間亮了。在夜裏,在遠處看起來,黑黝黝的炮樓更像是一盞油燈。在那頂端,不隻是有火,還有一個燃燒著的火人,淒厲哀嚎著,掙紮著,後來一頭栽了下來,重重摔在炮樓下,仍然在燒。


    “狐狸,成了!成了!”小丫頭端著個望遠鏡,在不遠處大聲地叫。


    胡義把剛剛打空的機槍扯下了坡後,朝李響喊:“去告訴流鼻涕,按計劃準備,如果情況允許,他可以把隱蔽位置再向前挪五十米,提前縮短衝鋒需要的距離。”


    ……


    徐小背靠著炮樓出入口的外牆,右手端著駁殼槍,左手裏拎著一顆已經打開後蓋的手榴彈,側耳仔細聽著牆後的迴廊裏動靜,堅毅的眼緊盯著出口外,不害怕,但是額頭仍然在冒著汗。


    一頭熊和一個土豆在吊橋邊,一個瘋狂揮舞著斧頭,一個瘋狂揮舞著鎬頭。劈裏啪啦的碎裂聲中,吊橋上的木板一塊塊被砸開,被劈斷,飛落在地上。


    “夠了,傻子,你往那送。”羅富貴繼續揮舞斧頭劈著,砍著,砸著。


    吳石頭背上了鎬,抱起地上的木板開始往入口邊跑。


    入口迴廊並不寬,也不高,很快就被木板堆住了。


    擰開水壺蓋子,咕嘟嘟的液體流出聲,油全部灑落在木堆上。


    嚓——火柴亮了,然後火焰升騰而起,炮樓的入口迴廊變成了火灶。


    ……


    濃煙,烈焰,驟然升高的溫度,讓炮樓裏驚慌一片。


    “入口著火啦!著火啦!”偽軍大叫亂竄。


    鬼子軍曹在二層,他也心驚,但是他沒亂。


    他大聲地發布命令,重機槍絕對不許停,所有防毒麵具優先給機槍手使用,保持遮斷射擊,燒死也不許停止遮斷射擊,所以剛剛停歇的重機槍再次開始猛烈地響。


    他命令炮樓一層的捷克式機槍上到三層去,和上麵的歪把子繼續掩護射擊。早已被濃煙嗆得發昏的兩個偽軍機槍手如獲大赦般爬了上來,拚命跑上三層。


    隨後他一腳將想要跟著機槍手往樓上混的偽軍踹下了樓梯,關上了樓梯口的閘板,讓手下的鬼子用彈藥箱將樓梯口壓住,同時找所有的東西塞地麵上的縫隙,外套,背包,無論什麽,隻要能暫時阻止濃煙蔓延上來就行,堅守待援,爭取時間。


    被封在底層的十多個偽軍懵了,上不去了,也出不去,底層變成了絕地!


    有活路的時候,人是會慌的;但沒活路的時候,有些人反而會因此清醒。十幾個絕望的偽軍在這種情況下終於爆發了最後的潛力。有的拚命從水缸裏舀水往入口潑,有的扛起炮樓裏的備用沙袋往入口迴廊裏扔,有的人終於看懂了,想起炮樓底層有十幾個沙袋了,急中生智了。迴廊很窄,很矮,十幾個沙袋能封住。


    “堵!堵住入口!用沙袋,用一切,堵住!”急中生智的人扯著喉嚨開始喊。


    潑水,填沙袋,水壺無論什麽,瘋狂地潑水,再填迴廊,再潑水,十幾個身處絕地的偽軍玩命了!


    入口逐漸被填滿,煙漸漸小了,而這時,一些沙袋被火焰燒破,沙子瞬間灑下,變成沙堆,讓堆起來的阻隔一點點降低著高度,迴廊上方再次開始出現空隙,烈焰再次開始漏進來,濃煙又開始往裏竄。


    瘋狂的偽軍們將已經空了的水缸也抬進迴廊,填補了沙包變沙山形成的落差。雖然有縫隙,但火焰至少竄不進來了,煙也不想剛才那麽濃烈,他們跑到射擊孔邊去爭搶位置拚命唿吸空氣,然後返迴身再去拚命設法擋火。


    終於,身處絕境的偽軍們,開始看到了生的希望,火焰沒有蔓延進來,濃煙沒有繼續增加,有的人,終於虛弱地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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