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的感覺總是很孤獨,無論你是否一個人,無論你是否走在隊伍。[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花糖小說網..tw]


    尤其是雨後,烏雲不散;尤其是走在廣袤,遠方不見。


    吳嚴帶隊不說話,他的表情看不出急,也看不出緩,他總是這德行,讓人覺得火燒眉毛他也看不見。不了解他的人,不會喜歡和他做隊友。


    鐵蛋隻是個排長,在獨立團所有的排長裏,除了小丙,隻有他常常願意主動跟團長說話,因為他是近衛軍,也因為他常常是新兵教官,總是站在大北莊的操場上。


    一連隻能跟隨在敵人主力屁股後,想快不能快,想繞沒機會,鐵蛋一路皺眉頭,目前的情況他看不懂了,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連長一路不說話,他最終壓抑不住心中的疑惑,放慢腳步,與團長大人並了排。


    “團長,我不明白,咱們……還有機會麽?”


    陸團長的氣已經消了,目前的表情隻剩下嚴肅,他想都不想地迴答:“當然有。九連一定是在最前頭。二連離他們肯定也不遠。”


    “那……我們是要一直跟著等到前方發起戰鬥?”


    “目前不會有戰鬥,隻管走。”


    “……”


    陸團長注意到了鐵蛋的迷茫,嚴肅的表情忽然又明朗了一些,繼續道:“身為指揮員,當你不知所措的時候,你有兩個選擇,要麽占卜,要麽算數。”


    “占……算數?”


    “對,算數。我問你,現在什麽時間?”


    鐵蛋忍不住抬頭看看天,陰晦得根本沒法參考,隻好猜測道:“午後。”


    陸團長又問:“目前敵人行軍速度多少?”


    “一小時……十裏吧。”


    “前方的路還有多長?敵人會在什麽時間到達終點?”


    “大概……明天早上?”


    “那現在你要是九連連長,把老子的阻擊命令撇了之後,走在最前頭,你怎麽辦?到哪停?”


    鐵蛋傻瞪了半天眼,最後忍不住答:“難道……九連是打算一路走到天黑?”


    “現在明白了?他個王八蛋胡義敢違老子的令,就是不想大傷亡,既然他開始走了,就不可能隨便停,否則就是缺心眼,還不如老老實實當初就開打!所以,天不黑不會有戰鬥的,隻管跟著走就是。不過你放心……我饒不了他!”


    感覺到了鐵蛋那崇拜的目光,陸團長不禁越走頭越高,目光漸漸變成了遙望,下意識清咳一聲又背起了手,仿佛周身都開始放光芒,妥妥的偉光正。(..tw棉花糖小說網)


    正當陸團長燦爛到忘我,前方隱約傳來槍聲響,越來越綿密,後來槍聲仿佛下了雨,竟然連炮聲都出現,風暴形成。


    鐵蛋當場傻愣著不敢說話了,更不敢看團長。陸團長那好不容易晴朗起來的麵孔唰地漆黑,心說胡義你行,真給我臉啊你!


    ……


    一段東西方向筆直公路,兩側沒有太茂密的樹林,起伏也不大,隻是荒草和灌木在大片的泥濘裏,這絕對不是個伏擊的好地點,偏偏有人要在這打伏擊。


    戰士三十餘,均分成兩組,每組十六七個,一組在路南側百米,另一組在路北邊百米,兩組隱蔽中的散兵線與中間穿過的公路平行相對,俯瞰成個‘川’字。


    羅富貴的機槍和另一挺機槍都放在了路北側,位置在散兵線的首尾兩端,石成很想將路南邊的那組放得離公路再近點,考慮到這種環境距離越近隱蔽效果越差,隻好這樣了。


    北邊那組歸羅富貴指揮,南邊是石成負責,身為指導員的秦優也攥了步槍,趴伏在石成附近,他拒絕了石成讓他當指揮員的要求,甘心做個步兵。


    目前階段,在軍事上秦優更像個學徒,凡事問,無論是跟胡義在一起的時候,還是現在石成身邊,學習的機會從不放過。


    “鬼子真要是掉頭迴來,那可是一個小隊,咱們這點兵力能打得成麽?”


    石成毫不猶豫答:“打不成。隻要盡力殺傷,然後把鬼子壓在這一會兒就行。你別忘了,連長和馬良他們在西頭,沒多遠,隻要咱們這邊開了火,他們就會迴來,那時候就得硬打了,就算吃不掉,也得把那小隊打殘廢。”


    秦優終於明白了整體部署,然後提他疑惑的下一個問題:“胡義跟我說……布置應該盡量交叉火力,避免火力相對,現在咱這兩組隔著那路對了麵了,這不違背常識了嗎?”


    “沒錯。除了進攻高地,正常情況下不能這麽安排。這就是連長說的‘麵對背’。嗯……連長說……當兵的人……就得鬼!嗯,反正就是這意思吧,馬良學的比我透。連長當年被鬼子攆的時候就這麽幹過,這是故意違背常識。你想,鬼子經過這的時候,一看這地方不是個埋伏地,當然大意吧?其次,咱們這路南邊一開槍,他們當然不會再認為路北邊也有人……”


    ……


    鬼子自行車小隊卡在公路旁的小高地,被襲擾了,大約二十條槍,從公路東麵向他們遠遠射擊,一色的友阪步槍,估計距離在五百米,跟本看不清目標,隻聽子彈唿嘯。


    小隊長笑,被他料中,前頭的八路就這點人,這種遠距離襲擾射擊根本不叫戰鬥,這明顯是用槍聲給西邊的八路通消息做提示。既不緊張也不猶豫,指揮一挺歪把子機槍向東壓製射擊陪那二十條槍玩,然後另外兩挺機槍全被他要求朝公路西方戒備,八路的主力該露臉了吧。


    等待了一段時間,西頭不見人影來,難道八路下路繞了?這可能性不小,於是他用望遠鏡朝南北兩方仔細觀察,同時在心裏判斷,八路繞過這裏需要多久,他該在多久之後繼續帶隊向前,重新成為追趕獵物的獵人。


    結果在他放下望遠鏡之後,西邊幾裏外猛然槍聲大作,越響越激烈,他分辨得出,重機槍一挺又一挺地參與進喧囂。


    八路這是……掉頭阻擊?他們在打車隊!


    炮聲也響起了,小隊長的心裏終於開始爬螞蟻,沒了底。像胡義一樣,他也知道車隊全是重火力,沒步兵,同時他也沒考慮車隊那忍辱負重的憤怒士氣,因為汽車又不是他們這騎自行車的推,所以,當炮聲隆隆,鬼子小隊長認為這是正式戰鬥的信號,這說明八路有陣地,這說明那裏的戰鬥不是簡單的襲擾,而是八路正式開始阻擊。


    有了七分把握,便不敢再猶豫,繼續留在這個路旁的小高地陪十幾個騷擾八路扯淡是缺心眼,迴頭便成挾擊,首功。


    他當然不知道來路上的手榴彈手雷已經被九連拆了,所以沒考慮騎車迴返,反正聽槍聲距離沒幾裏,同時也不想東邊那十幾個八路繼續追在身後襲擾,所以當即留下了一個四人輕機槍組,外加四個步槍兵,這八個鬼子繼續留在小高地上粘著東邊十幾個八路順便看守自行車;小隊主力立即向西急行軍,從背後要八路的命。


    五十鬼子扛著槍,順著公路拉成兩列急急跑,前頭放了三個步兵防遭遇,跑過了彎道,跑過了緩坡,跑在了一段筆直路,視野開闊了不少,到這時,小隊長開始了大聲催促,要使行軍速度再提高。


    猛然聽得路南側裏傳來一聲喝令,接著便是一排槍,清晰刺耳腦仁疼,猝不及防的行進隊伍裏當場倒下三四個。


    職業素質真不是蓋的,雖然沒料到這地方能有埋伏,鬼子們並未驚慌到亂,背著槍聲來向,小隊全體當場往北側路基下急竄,公路路基高出周圍環境半米多,這是最安全的遮蔽方案。


    鬼子小隊長躥下路基北側之後立即大喊:“前隊向西警戒!”然後指揮周圍的鬼子反身,利用公路路基做掩體向南還擊,兩個輕機槍組在路基後貓著腰匆匆找位置,擲彈筒被摘下來,操作手推著頭上的鋼盔趴在路基斜麵上朝南觀察。


    公路北側路基的泥濘斜麵變成了鬼子們的胸牆,從西向東順路趴成了一溜兒,咬牙切齒向南方百米左右的荒草灌木裏還擊,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們身後百米遠也有八路的槍口,已經開始瞄他們一個個朝天的後背。


    這就是胡義說的‘麵對背’。


    ……


    熊的機槍響了,他不喊命令,直接以開打作為北側戰鬥組的開火信號,按理說同行是冤家,他該先打鬼子的機槍組,這熊貨更怕的是擲彈筒,所以當先朝那佝僂著腰沒拎槍的目標後背招唿,隨著捷克式機槍的震顫,那張醜陋的熊臉下意識賤笑尚不自知。


    一隻耳是熊的副射手,現在卻也架著三八大蓋趴在熊的身邊朝路基上那些後背射擊,瞄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廢物自願給熊當裝填手,他完全沒興趣知道那些鬼子的後背到底什麽樣,縮在灌木後的泥坑裏悠哉填機槍彈夾,嘀嘀咕咕朝正在射擊中的熊抱怨下次不想當尖兵。


    徐小是熊的觀察員,離熊的機槍位遠出近十米,趴在泥裏不停推著頭上那頂不趁頭的泥汙鋼盔,忽然冒著鼻涕泡喊:“班長,西邊那鬼子機槍掉頭啦!”


    “個姥姥的我剛打空……一隻耳你個缺……還打你姥姥!彈夾唉……我個去……先掩蔽吧!”


    廢物的嗓門也猛然高起來:“我早說那貨是缺你不信!他才是尖兵的好材料!”


    “你也滾!”熊的嗓門更大,把鬼子的機槍聲都壓過了。


    子彈逆交錯向紛飛,朝南又朝北,朝北又朝南,不分敵我誰打的都有,怎一個亂字了得。夾在中間的鬼子沒見過這麽卑鄙的戰鬥,等到搞清楚了狀況,已經活活死趴下十幾個,餘者拚命往路基下出溜去鑽泥坑,向南還擊是靶子,想活命隻能棄南先對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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